他們原本也沒有為藍紅碧能再次嫁給王孝仁而感到高興,但是既然被邀請了,也只能笑臉祝福。
新娘子被新郎官領著進了大堂,將要開始婚禮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新娘子不知是身體不適還是怎的,每邁一步都感覺艱難無比,拜堂時身體也一直僵硬著,要儐相小聲提醒才照做。
拜完堂,新娘被送入洞房,酒宴正式開始。
席間,好多人看舍濟只是一個小和尚,便想逗逗他,一個勁兒地給他敬酒。
舍濟從來沒有喝過酒,不知酒為何物,見那麼多人讓他喝,他便把杯子湊到嘴邊,想要一口喝下。
就在舍濟要喝還沒喝的時候,端著酒杯的手被制止住了,抬頭一看,是寅十郎。
寅十郎拿開他的酒杯,換了一杯茶放在舍濟手裡,對那些賓客冷笑道:“諸位莫不是不知道小師父不能喝酒?”
幾個賓客十分難堪,端著酒杯敬酒也不是,走開也不是。
這時,寅十郎一改冷嘲熱諷的態度,很自然地笑了笑,道:“不如在下擅作主張,讓小師父以茶代酒,敬諸位一杯如何啊?”
賓客們喝完酒,灰溜溜地散開,不敢再去接近舍濟,還有他身邊的寅十郎。
只有舍濟全程處於懵懂狀態:十郎怎麼知道我不能喝酒?我,喝過酒嗎?
*****
王孝仁招待完客人,推門進了臥房。
坐在床上的新娘一怔,身體不住地顫抖。
王孝仁用喜秤挑開新娘的紅蓋頭,對上藍紅碧朦朧的淚眼。
王孝仁溫柔地替藍紅碧用手指撇掉劃過臉頰的淚痕,柔聲問道:“紅碧,怎麼了?”
藍紅碧不答話,只是不斷地向外冒眼淚。
“是嫁給為夫,高興地哭了嗎?”王孝仁語氣逐漸詭異起來,變得十分陰陽怪氣,“那就讓為夫好好地,疼,疼,你~”
藍紅碧瞪大了眼睛,掙扎著拼命搖頭。
*****
兩日後,是新娘子回孃家的日子。
王孝仁早已為娘子備好了回孃家要帶的禮品。
來到藍家,藍父藍母很熱情地招待了王孝仁,只是藍紅碧的臉色不太好,稍稍一動,就會露出痛苦的表情來,但是二老也不問是何緣故,只當是小夫妻洞房之夜乾柴烈火,女兒有些身體不適了。
藍若紫卻是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她看到了姐姐喝茶時,袖子下微微露出來的手腕上,有一圈紅色勒痕。
——那個混蛋對姐姐做了什麼?
吃過飯後,藍若紫拉著藍紅碧的手,撒嬌道:“姐姐,以後我們見面的時間就少了,我們一起回房裡好好敘敘吧!”
來到房裡,藍若紫插上門栓,一把拉過藍紅碧的手,把袖子擼起,果然,手腕上有一圈像是被繩子之類的東西勒出來的紅色印子。
藍紅碧扯過袖子,掩了掩傷痕。
藍若紫抓起藍紅碧的手,拉著她來到床榻邊,壓著她的肩膀,讓她躺在床榻上。藍紅碧不明就裡地躺下後,突然被藍若紫瘋狂地除下腰帶,緊接著被一件一件地褪去衣物。
藍紅碧壓低聲音驚呼道:“若紫!你幹什麼!”
藍若紫看著赤身裸體的藍紅碧,原本白皙的身體上,縱橫交錯著一條條可怖的血痕,看著像是被抽打過後的痕跡。
“他乾的?”
藍若紫的語氣並不像是在問藍紅碧,而像是在陳述一件實事。藍若紫眼裡佈滿血絲,她明白是王孝仁為了報復她,把她之前給王孝仁帶來的傷痛一一奉還到她姐姐身上。
藍紅碧扭過頭,不去看藍若紫。
突然,一雙冰冷的手撫上藍紅碧的臉,緊接著一個吻,落在她的唇上。
“若紫!!!”
藍若紫恍若未聞,輕柔地親吻著姐姐的嘴唇。
藍紅碧把自己的身體全部託付給了藍若紫。
——以後可能都見不著了,只這一次,就滿足一下她吧,也讓我放縱一回。
當夜,王孝仁就死在了自己的臥房裡。
藍紅碧渾身都是淤青,用被子裹著光溜的身體,一臉驚恐地看著全身蘸滿鮮血的藍若紫。
“若紫……”
第二日,藍若紫又被逮捕了,很快,審判出了結果——斬首。
藍紅碧知道後哭得暈過去了好幾次,哭累了,就呆呆地抱著膝蓋坐在床榻邊緣,目光呆滯地盯著地上看,嘴裡哼著兒時經常哼給妹妹聽的歌謠。
一連幾天過去,到了藍若紫行刑的那天。
藍若紫被帶上邢臺,她焦急地向人群中望了望,卻沒有找到她想見的那個人。藍若紫被迫跪在地上,在執行官念罪證詞時,又用眼睛快速掃過那群人,還是找不到。
時辰到,藍若紫閉上眼睛。
——等不到你了。
*****
“我剛剛下山的時候,好像有誰被砍頭了,還是個姑娘,圍了好多人,可熱鬧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德清下了趟山,拿自己種的菜去換了些針線,回來之後跟舍濟說起看到的事。
舍濟正在縫補衣服的手頓了一下,“師父可知姑娘叫什麼嗎?”
“我去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誰會去看這種血腥的場面啊。只聽人說她殺了自己的姐夫,把自己姐姐給逼瘋了。”
若紫姑娘有個姐姐,而且最近嫁人了,而且若紫姑娘和她的姐夫王孝仁以前還有些嫌隙。
——不會是她吧……
舍濟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喊上寅十郎和他一起下山。
舍濟把手裡的還未縫補好的衣服塞進德清懷裡:“師父您自己先補著吧,我要下山一趟!”
德清摸了摸只補了一半的衣裳,又望了望舍濟的背影:哎,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喜歡往外跑。
舍濟和寅十郎來到藍家的染坊,大門緊閉,敲了好久的門,終於有人開門了。
開門的是藍大伯,幾日不見,感覺他一下子老了幾十歲。藍大伯原本是個中年人的模樣,現在像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小師父,小公子,你們來啦。”藍大伯有氣無力地打招呼道。
“大伯……您沒事吧?”舍濟一臉擔憂,感覺自己的那個不好的預感,得到了應證。
“我們,要搬走了。小師父,小公子,請回吧。”藍大伯依舊有氣無力地回到。
舍濟和寅十郎不好多插手別人的家事,只好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