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間,他和羅殷捱得這麼近,咀嚼吞嚥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還不如在早點攤吃完再出發。
莫沫用塑膠袋把紙碗杯子都裝起來,準備下車丟掉。這期間,車只挪了堪堪一站路,羅殷面無表情,莫沫也只好按捺焦躁,盯著前面的車屁股,希望能開動起來。
過了幾分鐘,車往前邁了兩步又停住了,羅殷降下車窗,右手伸向副駕的置物箱,莫沫緊張地縮起手臂,羅殷看了他一眼,拿出一盒煙。
羅殷點起煙後,莫沫才坐正,又狠自己條件反射,一驚一乍,為了活躍一下氣氛,問道:“還有煙嗎?”
羅殷將煙盒打火機丟給他,“你會抽菸了。”
莫沫點點頭,抽出一根點上,淺嘗似的小小吸了一口,他對煙的口味沒那麼多講究,能提神解乏就行。他也將車窗降下來,對著車外吐了一口,解釋道:“我抽的少。”
羅殷煙下去了一半,像是被嗆著了,悶著咳了幾聲,把剩下半支摁滅了。開了一會兒窗,早點和煙味散盡,車開動起來,兩人又恢復了沉默。
到醫院門口,莫沫拎著自己的衣服下車,他彎著腰對羅殷說:“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羅殷點點頭,升起車窗,阻隔了莫沫的視線。
莫沫站在原地,半是鬆懈半是惆悵地望著羅殷遠去。他曾假想過這一次見面——他們當然會再次相見——卻不是這樣。在他的假想裡,他已經刀槍不入,遊刃有餘,可以和羅殷談笑自若,可以連本帶利將那些錢體面客氣地還回去。
然而他哪一點都做不到,只想縮起來,再縮小一點,縮在路燈旁的黑影裡,好讓羅殷看不見他。他和羅殷的感情既不海誓山盟,也非刻骨銘心,但面對羅殷時,他流露出的只有本能反應和拙劣偽裝。
莫沫半張下巴埋進灰色羊絨圍巾裡,忍著腳踝的腫痛,若無其事地走進醫院大樓。
第48章 上
莫沫找到康芒的病房,少維正扶著康芒從廁所裡走出來,並招呼他坐,把康芒按在床上,少維給莫沫擰了瓶礦泉水,又拿一次性杯子接了半杯熱水,兌成溫水,分出一半給莫沫,一半給康芒。
康芒全程看著,嘴角不自覺就翹了上去,莫沫倒不好意思再看,喝了口水,問:“肖良呢?”
“他回去取車了。”答話的是少維,少維半點沒閒住,從門背後找了個掃帚,將病床間走道的瓜子殼碎屑一掃而淨。對面病床半躺著看電視劇的老人說少維:“小夥子好勤快喲。”
少維抿嘴笑笑,歸好掃帚,被康芒拉著坐下,把那半杯溫水塞進他手裡,比劃:祖宗,求你坐會兒吧!少維一下笑開了,眉眼都彎著。
這時肖良拎著早點回來了,三人圍著病床邊吃邊談。莫沫拿出了隨身碟和血衣,這些都算證據。少維主張報警,康芒和肖良覺得不樂觀,報了警捉到人,也是賠點錢了事。但無論如何,首先要找到這幾個人。
吃完早點,莫沫和肖良先回去休息。肖良走在他前面,先掏出鑰匙開門,進門後就重重摔進沙發裡。莫沫跟在後面幫他收拾好鑰匙,倒了兩杯溫水,和他一起坐下。
肖良蠕動著靠在莫沫身邊,深深地嘆口氣,頭擱在莫沫肩膀上,仰面無神地望著天花板發呆。
莫沫推了推他,細聲說:“去睡一會兒。”
肖良搖頭,轉身伸手抱著莫沫的腰。
莫沫問:“不舒服?”
肖良只是搖頭。
兩人這麼靜靜坐了一會兒,肖良先放開莫沫起身,“你也睡會兒,中午我想吃麵。”
莫沫點頭答應,等聽到肖良躺上床的動靜,他才回到房間關上門。一把自己和外界隔離開,莫沫也倒在床上不起,腳踝處才開始懂事地疼起來,他蜷縮身體,想起羅殷。並非毫無來由地想,早上他們才分別過,此時他渾身上下都穿著屬於羅殷的衣物,還有他被羅殷處理過的腳傷,甚至連肖良都讓他想起羅殷。
肖良對他什麼意思,他當然一清二楚,可誰也沒有率先跨出一步,都在疑慮顧忌些什麼。莫沫脫下外套蓋在上身,撲頭蓋臉地黑暗裡,他想起那個一往無前的自己,不過是還未深陷,所以尚能剋制。
中午起來,莫沫依言給肖良煮了面,榨菜肉絲的,碗底臥了一隻荷包蛋。兩人對桌而坐,肖良還是懨懨的,一筷子戳下去挑起麵條,連帶把蛋黃都戳破了。
肖良放下筷子,莫沫把自己那碗換給他,剛吃了一口,肖良又把兩人面碗對換。莫沫只當他還為少維的事心中堵氣,由他折騰。
康芒住院,把花店交給肖良看管,莫沫也幫襯許多,一忙起來就沒有亂想的心思。等莫沫終於空閒下來,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少維去報警,等待警方調查,另一方面,莫沫望著床上整齊疊好的一套衣服犯愁。
當時說第二天就把衣服還回去,這已經過了他單方面約定的時間。羅殷自然不會催,只問了他腳踝好些了沒,莫沫回他:好多了。這九個字就是他們這三天唯一的對話。又過了兩日,莫沫和肖良接康芒出院,下午莫沫見沒什麼事,準備去把衣服換給羅殷。
外套圍巾針織衫休閒褲疊得整整齊齊,肖良從門外晃過來喊莫沫出去吃飯。莫沫把衣服裝進封口塑膠袋,再放進手提袋裡,聽肖良喊他才略帶歉意說:“我要出去一下,你們吃吧。”
肖良靠著門框,嘟囔著:“什麼寶貝?”一看是幾件衣服,問:“你要幹什麼去?”
莫沫不著痕跡擋在前面,阻隔肖良繼續檢視的視線,“給朋友送個東西。”
肖良接道:“要很久嗎,送完過來吃飯唄,慶祝師兄出院,而且警察那邊也有眉目了。聽肖良這樣說,莫沫模稜兩可道:“我儘量。”
肖良盯著莫沫,不是很樂意,“改天再去不行嗎?”
莫沫解釋道:“之前就該給他了,這段時間忙,才一直沒去。”
忙也是因為康芒,肖良心知肚明,不在這上面追根究底,然後還是不高興,”你早點說嘛。“莫沫對他的一點小脾氣倒也容忍得很,肖良比他小几歲,家裡外面都是寵著,偶爾鬧一鬧才像個小少爺。
肖良出門後不久,莫沫找來一個紙箱,搗鼓了一會兒,也出發了。他特意選臨近下班的時候到達公司門口,前臺正收拾東西,聽他說送東西過來,匆忙接下了。
莫沫站在門外,見前臺抱著紙箱往裡走,想必是去了羅殷的辦公室,自己任務完成,隨即下樓。
前臺扣了扣門,抱著紙箱站在門口,“老闆,有您的快遞。”
羅殷從電腦前抬起頭,示意前臺放到茶几上,問:“什麼東西?”
前臺將紙箱擱好,看著快遞面單說:“有點重,看不清單子上寫的什麼。”
羅殷捏了捏鼻樑,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