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對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束手無策。他連自己現在是怎麼活過來的都沒有頭緒,更別提根治現在這種三個月就要昏一次的情況了。
他抬手將燭火點亮,直接就盤膝坐在了寫意後面。
暖橙的燭光照著寫意漆黑的琴身,顯得這把琴極有質感,穆書凝輕撫琴身,愛不釋手。
心頭微動,穆書凝抬手撥動琴絃。
那一瞬間,哀鳴聲簡直要讓天塌地陷。
穆書凝全身猛顫,只恨自己沒有長出四隻手來捂住雙耳。
剛才那一撥絃,石破天驚,琴聲有如鈍刀鋸木頭髮出的刺耳聲響一般,強勢又殘忍地撕扯著他的耳膜,一時間,穆書凝頭疼難忍。
琴是好琴,琴師也是好琴師,可怎麼就發出了那種聲響?難道正正為負,彈響寫意須得是個對琴道一竅不通的人?
顯然不可能。
穆書凝手指停滯在寫意上,心緒放遠。
天道眾。
一場大會要持續五天,第一天的一切進行得還算順利。
晏青時還是如往常那般穿著,站在高臺上默默看著眾成員退場,這種正式的場合他極懶得穿華服,瑣碎又不方便,修真界內唯他是瞻,也沒有人敢提出什麼異議,晏青時樂不得這樣,也就這麼隨意著來了。
入夜,晏青時披著外袍,敲開了“玄”字號門。
天道眾內有固定的四大門派住所,供各掌門暫住,提供便利,房門號皆取門派第一字。
“玄”字號門裡定然就是玄月毒教教主吳莫虞。
晏青時冷言冷語,絲毫不寒暄,第一句話便劈頭蓋臉說道:“莫虞,你失敗了。”
馳歌
晏青時不在萬劍峰的這些天,穆書凝的日子相當輕鬆,每天除了擺弄擺弄寫意就沒有別的事了。萬劍峰上沒人打擾,有的時候搭把火研究研究烤肉的訣竅,有時候去後山的溫泉裡撲騰撲騰,總之,沒一刻是練習晏青時交代他的正事的。
只可惜寫意實在不給面子,每回穆書凝彈出來的調子都嘲哳難聽。
這麼過了幾天,到了晏青時從天道眾回來的日子。最近修真界太平,魔界忌憚晏青時的存在不敢隨意進犯,所以天道眾開會也就是變相地天道眾成員一塊扯扯皮,聚聚會,聊聊自己的見聞,討論正事的沒有幾個。
不過這也不能完全說他們尸位素餐,要知道,天道眾成員全是修真界實力站在頂峰的人物,手段有,威名有,隨便拎出來一個名號就能把人嚇得肝顫。他們雖然表面上這般輕鬆,實際心裡頭比猴精。
因此晏青時也不會出現什麼被公務纏身的情況。
穆書凝小日子滋潤得直接就把晏青時歸來的日子忘到了後腦勺裡去了。
因此,當晏青時寒著臉循著琴音而來推開穆書凝的房門的時候,穆書凝驚了,那小兒哀啼,病囚泣血一般難聽的琴音戛然而止。
晏青時:“……”
穆書凝誠惶誠恐,慌忙站起來:“師尊,您今兒怎麼就……不是……天道眾事情一切可還順利?”
穆書凝本還想問晏青時怎麼今天就回來了,可腦子裡一算,可不就正好是今天回來,慌忙改口,挑著晏青時愛聽的問。
晏青時整個人簌簌地往外冒寒氣,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穆書凝心裡沒底,晏青時此時無疑是懾人的,穆書凝不敢造次,他只能低著頭,眼皮往上翻,偷偷摸摸地看著他這個生起氣來能嚇死人的師尊。
師徒二人不知僵持了多久,還是晏青時先收斂了一下外放的氣場,問道:“你收服寫意了?”
穆書凝一愣,剛要說話,可他這反應在心裡略有些著急的晏青時看來就是被戳中了心事。
晏青時語氣重了幾分,搶道:“秦昱行,為師的話你一個字都沒放在心上?寫意是魔琴,一把能讓人走火入魔,以主人心智靈力為養料才能成長起來的琴,你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控制它,你就這麼嫌你的命長?”
穆書凝一瞬間開始有些不知怎麼接著晏青時的話說。晏青時此時一看就是動了肝火,一雙眼裡寒氣頓生,恨不得把穆書凝的腦子給挖出來解恨。
穆書凝撲通一聲跪下,道:“師尊息怒,弟子絕對沒有不把師尊的話放在心上,弟子剛才只是一時好奇,沒忍住,便彈響了它,其他的事弟子謹遵師尊囑咐,想都沒想過。”
剛才發洩一通,晏青時總算冷靜下來,他有些懊悔自己剛才的衝動。
他打眼一掃,只見穆書凝身周靈力流動流暢,毫無滯澀之感,而且神智清醒,根本不像是被寫意控制住心神的樣子,這麼一來,他才鬆了一口氣,臉色不再那麼嚇人。
穆書凝見晏青時臉色有所緩和,心知剛才那一劫算是過去了,但同時又覺得晏青時有些反常。
按理來講如果晏青時回到萬劍峰第一耳朵聽見的是這麼難聽的琴音不該直接把自己扔出去的嗎?怎麼還想起來關心他有沒有收服寫意。
穆書凝誠懇道:“弟子絕不敢違背師尊命令。”
晏青時的臉色在聽見這句話之後又緩和了一些,忽然走過去,一手掐在穆書凝的脈搏上,等他真正地確定了穆書凝脈象正常之後才鬆開手,說道:“跟我來。”
穆書凝站起身,二話不說就跟著晏青時往外走。剛才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感覺到晏青時的手在搭上他的脈搏之上時有些微微地顫,就像是發生了什麼讓晏青時害怕的事一樣。
想到這,穆書凝自嘲地笑了笑:“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事能讓自己的師尊害怕。”
穆書凝以為晏青時會帶他到書房裡,結果晏青時站在院子裡不再走了,朝他招手。
穆書凝趕忙走過去,在晏青時對面三四步的地方停住腳。
只見晏青時掏出一把短劍,隔空向他拋過去。
穆書凝倏然抬手去接,等握在了手裡,將劍從翹裡□□,才開始細細打量起來。
短劍很輕很薄,劍刃如水般清亮,藉著日光看去,劍身反射出一抹淺淡的赤色來。穆書凝粗略地打量一下,心中驚奇,天階下品法器。
穆書凝抬頭,發現晏青時一直在神色淡淡地看著他。
“師尊,這是?”
“瀾滄宮宮主一件閒置著無用的防身之物,”晏青時眼皮都不抬一下,“閒著也是閒著,想到你一直沒有件趁手的武器,為師便討來了給你。”
哪裡是討來的,這明明是晏青時在天道眾耗了整整五個長夜鍛造煉製出來的。白天他要組織會議,晚上要打磨這把劍,雖然修真者辟穀之後可以不眠不休,可連續五天連軸轉精神也是疲憊的。
穆書凝沒有多想,將短劍握在手裡揮了揮,感覺相當趁手。
晏青時道:“把靈力注入到短劍之中。”
穆書凝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