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還是給晏青時一個面子:“喝。”
看來剛才那麼一小會晏青時還出去煮了粥。
穆書凝埋頭喝粥,嘴裡是什麼味道都沒怎麼在意,光想著今天發生的這件大事了。
修墓
歷時兩天兩夜,在第三天晨光初現的時候,靈船穩穩降落在瀛洲的土地上。
羅渚迫不及待,是第一個衝下去的。
他想再試試與百里寄越同站在一片土地上的感覺,他懷念極了。
穆書凝緊隨著羅渚下去,重新回到這裡,他的心裡也難免多想一些。
當年他就是在這裡,許百里璧一個國泰民安的。
晏青時收起靈船,他站在穆書凝身後,輕聲詢問:“有沒有哪裡想去的?”
穆書凝望著東方的金色陽光,輕聲道:“我想去看看我的那座墳。”
晏青時一怔。
他在瀛洲這邊給穆書凝建過一個衣冠冢,只是當時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穆書凝是怎麼知道的?
“前兩年我下山歷練的時候,中間路過幾次瀛洲,曾聽見有人說過有一年百里晉楊給大國師追辦過一個風光的葬禮。
“據說那座大墓還是從某個荒郊野外遷過來的。”
晏青時心裡有些難過,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拉住穆書凝的手,企圖能給他傳遞些力量過去,好讓他不是那麼難受。
穆書凝低笑一聲,聲音帶著些嘲諷:“人都死了,他幹那些事情有什麼用?”
晏青時身體一僵。
穆書凝掀起眼皮看他:“沒說你。”
晏青時苦笑,發現自己此刻的心情時時刻刻都是跟穆書凝關聯著的。
羅渚似乎也想自己到處看看,三人便就此分開,準備到晚上的時候誰找到了落腳的客棧便往誰那邊去。
接下來,便是三人分開,背道而行。
大國師墓在皇陵那邊,由晏青時領著,穆書凝心中的嘲諷愈發明顯,越來越看不上百里晉楊。
當年他歸還王位的時候,就覺得百里晉楊此人難擔大任,只不過是先王遺詔,他無論如何都要把百里晉楊送上去。
現在看來,倒真的是那百里寄越更合適坐王位一些。
他心裡胡思亂想著,眉頭緊鎖,忽然覺得手上傳來的力道大了一些。
“在想什麼?”
晏青時不知何時停住了腳,他轉身看著穆書凝,略有些擔憂的樣子。
穆書凝輕輕搖頭:“我沒事,前面就是我的墓了?”
這麼說著,穆書凝還帶著點調侃的語氣,能親眼觀賞到自己的墓陵,也是個不可多得的體驗。
兩人往前走著,最前方那個最氣派的墓大抵就是穆書凝的了。穆書凝他並非王室之人,自然不能跟之前的殷王王后們葬在一起,他能在外圍有一塊棲身之所,就已經是百里晉楊天大的“恩寵”了。
就在兩人快要走到墓碑前面的時候,穆書凝瞳孔驟縮,忽然停住腳,站在原地,怎麼都不肯走了。
墓前,盤膝坐著一人。
晏青時也看到了,身周的氣勢頓時就冷下來。
那人身著金色袞龍袍,針腳精緻,金絲線熠熠發光,繡這麼一件袍子出來,不知要瞎了多少繡孃的眼睛。
這人明明年歲不算大,可兩鬢邊已經有了花白,甚至身形都有些佝僂。本可以看出他年輕時英俊五官的影子,只是現在他的風度氣勢都差了許多,那相貌反而給他添了幾分滑稽。
是百里晉楊。
百里晉楊在穆書凝的墓前做什麼?
穆書凝立即轉頭,看向晏青時。
晏青時知道他想問什麼,沉吟一聲,便道:“你洗清冤屈這一事只在修真界傳開,大殷這邊並未得到訊息。”
得知百里晉楊並不知道他已經回來的訊息,穆書凝這才放下心來,猜想百里晉楊許是良心發現,想在死前來他的墓這贖罪,以免他死之後,穆書凝在地獄那邊都不放過他。
“孤昨晚難以入眠,睜眼閉眼都是國師去之前看著孤的樣子,”百里晉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往另外一個空杯子裡面倒滿,“穆書凝,你有何冤屈?”
百里晉楊不知道身後站了兩個人,開始自顧自地說。
“當年楚仙師說的對啊,你若是不想要孤手裡的江山,那你圖什麼?”
穆書凝冷笑,和晏青時對了個眼神。
晏青時臉色愈發寒涼,他眼中的兇相也越發明顯。
“穆書凝,孤自認為沒有虧待過你,現在你也風風光光的,大殷的子民都不知你的死因,孤對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穆書凝翻個白眼,在心中呸了一聲。
百里晉楊面上皆是愁思憂色:“孤現在真的算是走投無路了吧。
“現在正逢南方大旱,你說孤該如何是好?”
“朝中異軍突起,皇弟那邊的擁護者一天比一天多,朝堂上已經開始有人不聽孤的話了,穆書凝,孤突然想起來,有你在的時候,他們沒人敢那麼對孤說話。”
聽到這,穆書凝幾乎要笑出聲來。
感情是百里晉楊受了挫折,覺得無路可走了,來一個死人這找安慰來了。百里晉楊啊百里晉楊,說你不蠢都是錯怪你了。
在穆書凝生前,你認為他是奸佞之人,賜死於他,現在他死了,你指望他來幫你?他不變成厲鬼來索你的命就已經是他仁慈了。
穆書凝低頭揉了揉眉心,剛要轉身拉著晏青時離開,晏青時卻忽地一步上前,突兀地出現在百里晉楊身前,一把奪過他手中企圖澆在地上敬穆書凝的酒,眸中冷厲光芒驟顯:“書凝他為你鞠躬盡瘁了三十年,現在他死了,你讓他好好歇一歇吧。”
說完,他將酒杯胡亂一扔,銀盃撞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酒液灑出來,溼了一片地。
穆書凝站在原地,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百里晉楊被嚇住,連君主的氣勢都拿不出來,眼下也沒人可以護駕,他一開始就支開了那些護衛,以免讓他們看見自己的狼狽模樣。
可現在,卻沒想到他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百里晉楊喊道:“你,你是誰!”
晏青時冷笑:“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
百里晉楊一眼就瞧見了晏青時身後的穆書凝,他驚慌道:“那邊的那個,護駕,快護駕,你想要什麼,孤都給你,只要你……”說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
那個少年臉色清冷,眼神寒涼,嘴角微微上勾,帶著點藐視萬物的孤高和不屑。
少年玉面清袍,眸如寒星,桀驁不馴,眼眸一轉,黑漆漆的眼珠直接落在了他身上,他輕蔑道:“對不住,讓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對你的這條命沒興趣。”
晏青時面色寒沉,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立刻撤手,回到穆書凝身邊,回身冷眼瞧了一下百里晉楊,然後便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