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吧,別等啦,凡事兒都講究個緣分,緣分盡了你何必強求?別白白辛苦啦。
白不白遊溯不清楚,但他從沒覺得這些等待的日子辛苦。儘管常常做了有他的夢,醒來後發現現實仍然一片荒蕪,會寂寞會痛苦會在想起他時難過內疚的扇自己耳光,但不辛苦。
你堅持去做一件事兒才會覺得辛苦,而往往需要用到“堅持”兩個字兒的絕對不是什麼你喜歡做的事兒。但對於他來說,等待和呼吸一樣,是他順其自然理所當然要做的一件事兒。
畢竟除了等待,他也做不了別的。
只是有時候想念來的猝不及防,讓他難過的有些措手不及,太錐心。
於是一錐心,遊老闆又不小心把自己灌醉了。他現在喝醉了有一個毛病,倒是不哭不鬧,就是會抱著手機一遍又一遍的去撥虞桀早就打不通了的電話號。撥不通他也撥,然後聽上幾百遍移動小姐姐甜美的“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正後再撥…”就心滿意足的去睡覺。
可這天他喝太多了,一個沒看清,去按“桀大王”的手指晃了晃,就按成了緊跟在“桀大王”後邊兒的“姐”。
於是他等了一會兒,沒聽到電話那頭熟悉的冰冷女聲,電話通了,還被接起來了。
遊鳶大晚上被他一個電話吵醒心情非常詫異!本能的以為遊溯那邊兒出了什麼事兒,立馬清醒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可還沒等她開口問,電話那頭傳來自家弟弟醉醺醺的聲音:
“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遊鳶:“???”
“…寶貝兒…我一直想跟你解釋呢…寶貝兒…我沒,沒結婚…”
遊鳶愣了愣,算是有些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心臟有點兒酸酸的。
那頭遊溯還在大著舌頭嘟囔,“我沒結婚…我沒跟女人結婚…我,我全都想起來了,虞桀,我都,我…嗝…我都記起來了…”
“你快回來吧,嗯?好不好…?”
“快回來吧…”
“我還在家等你呢…”
“一…一直,等你呢…我哪兒都…哪兒都沒去…”
酒精會溶解人們平時偽裝出的堅硬的殼兒,夜深人靜,輕而易舉的攻佔內心最軟弱的地方。遊溯知道自己肯定撥錯電話了,他也知道自己這德行挺丟人的,可喝多了,控制不住的情緒爆發,於是他放任自己倒在沙發上,眼淚決堤似得順著眼角往耳邊滑。
“虞桀,虞桀我他媽…真想你啊…”他聲音沙啞的哽咽道。
電話那邊遊鳶心裡也不好受,這兩年遊溯面兒上表現的風平浪靜光鮮亮麗,從來不讓家裡人為他擔心。可他們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弟,遊溯到底過得好不好她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遊鳶一言不發的聽著,聽著遊溯一個人自言自語,聽著他哽咽抽泣,直到他發洩夠了掛了電話。
第二天,她收到遊溯發來的簡訊,“姐,昨兒我喝多了,丟人了,你就當看了個笑話啊。”又是一派雲淡風輕。
這就是現實無奈的地方,甭管夜裡多崩潰,天亮了酒醒了還是得收拾好皮囊頑強生活,還有那麼一大堆事兒等著他去做,還有那麼多張嘴等著他養呢。
今天喬家小少爺約他談一個專案,關於酒店開分店的,前期投入不小,兩家公司的高層都要出席。其實遊溯覺得這事兒還能再緩緩,沒必要這麼急,雖然目前國內酒店發展前景不錯,但他們第一家酒店剛穩定下來,還可以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但畢竟股份喬家佔的大頭,喬江凱又一心急著證明自己,他也懶得多說什麼,大不了不繼續跟著摻和就是了。
因為昨夜醉了酒,遊溯到的有些晚,雖然沒遲到,但其他股東基本都已經坐好了。
走進會議室,助理已經準備好了ppt,喬小少爺穿一身特鮮亮的淡藍色西裝,油頭粉面兒的往那兒一站,不知道還以為這是什麼大型聯歡晚會呢。
遊溯本來就頭疼,看見他頭更大了,無語的招了招手讓助理給自己泡杯醒酒茶過來。
遊溯和喬江凱有過節基本上是眾所周知的,不過生意人,更何況還是合作伙伴,這些年兩人也從來沒表現出來過什麼。再加上去年一整年喬江凱都在西北搞什麼畜牧業,兩人碰面兒的機會不多。今天開這個會,專案是喬江凱提的,遊溯反對吧顯的他心胸狹隘,跟一小孩兒計較,支援呢,這專案確實不夠成熟,到時候出了問題少不了要他得背鍋。在坐的不少人都等著看戲呢,於是他決定旁觀著不參與,愛誰誰。
遊溯的座位在會議桌左手邊第二個,就在喬老爺子邊兒上,他坐下後才發現,自己正對面坐著個身形清瘦的年輕人,微微歪斜地坐著,一手支著下巴,低頭在會議記錄紙上漫不經心的塗畫著什麼。額前的頭髮略長,微微遮住了眼睛,從遊溯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挺拔的鼻樑和淡粉色的嘴唇。
儘管只能看到半張臉,遊溯還是當場愣在了原地。
兩個公司的高管沒有那個是他沒見過的,所以他敢肯定,這個在一群大腹便便的老總中清瘦突兀的傢伙絕對是個新面孔。但這不足以成為他愣怔的原因。
遊溯緊緊盯著對面這個人,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手中的圓珠筆。他知道自己手心在出汗,胸腔裡心跳聲震耳欲聾,以至於助理端著茶低聲喊了他兩遍都沒聽見。
“老闆,老闆?您的茶…”小助理輕聲道。
遊溯沒回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人,直到那人也抬起頭來,露出墨黑的眼睛。四目相對,一瞬間,是誰眼裡驚濤駭浪彷彿剎那流轉過四季,又是誰滄海桑田終究煉成了波瀾不驚。
虞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淺揚了下嘴角以示問候,之後便移開了眼,徒留遊老闆一個人在原地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來。
之後的整個會議便都與他無關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喝完了整整一杯醒酒茶,虞桀的側臉還在他眼前,吶,應該不是幻覺。
他一直呆呆的盯著面前的這個人,心跳始終慢不下來,在胸腔裡肆意衝撞甚至都感覺到疼了。
是虞桀,沒錯。雖然頭髮比印象里長了一點,雖然穿起了西裝看起來成熟了很多,但確實是那個小破孩兒沒錯。
遊溯喉結滾動,回過神來眼眶居然有些發熱。
整個會議遊溯一個字兒都沒聽進去,自然也沒看到喬江凱無數次向他投來的戲謔的笑。
直到會議結束,眾人紛紛離席,他才慌忙的站起身,低聲道,“虞桀!”
會議室裡這時候不剩幾個人,喬江凱雙手插在口袋,意味不明的笑著拍了拍虞桀的肩,帶著助理走了。
漸漸的,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他們兩個人。
虞桀似乎是嘆了口氣,像是有些不耐煩。他轉過身,勉強衝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