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的房間裡的出手相助,以及通道里的出言提醒,他錙銖必較,但也不會虧欠著別人的恩情,只有這樣,他才能像軍部要求的那樣捨棄所有的情感,感恩也好,憤怒也好,仇恨也罷。
alpha的聽力讓柯伊爾捕捉到了方聆期的那句話,他心中一動,方聆期並不是超記仇,而是把恩仇都拎的太清楚,還未做出反應,整個“愛麗絲號”的地面上傳來了劇烈的抖動。
“警報,引擎艙受損,航線偏離,前方危險星域,重複一次,引擎艙受損,航線偏離,前方危險星域。”電子語音播報的聲響徹整艘母艦。
“執行航線校準命令,準備進入躍遷狀態,拋棄引擎1號艙和捕撈儲存艙,重複一遍……”
儲存艙外的閘門正在緩緩放下,星盜們向著閘門的方向奔跑,少數來不及的被留在了儲存艙,儲存倉沒有動力,將會順著原先的航線繼續前行。
“柯伊爾上將。”艦長看著星圖上的定位慌張道,“我們目前位於星星海的附近,那裡的星球殘骸和碎片太多,如果接近,必然會被撞毀。”
“回運輸艦。”柯伊爾冷靜道。
死裡逃生的運輸艦長,向著方聆期的方向重重行了個禮,召集船員,衝向運輸艦的方向。
柯伊爾站在集裝箱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不遠處靠在集裝箱邊扯著繃帶試圖止血的方聆期。
方聆期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頭,挑釁道:“我的任務是摧毀聯邦的運輸艦,你覺得,我現在需要試試嗎?”
“你覺得是你先擊毀運輸艦,還是我先擊中你呢?”充能為箭的弓弩一直被柯伊爾拿在手中,此時只要他想,他可以用不到一秒的時間瞄準並擊中方聆期。
然而聽到方聆期聲音的那一剎那,柯伊爾發現,這是他在諾埃爾議員的邀請宴上見到方聆期以後,第一次看見他笑,雖然這笑容中絲毫沒有友好的意思,甚至帶著幾分挑釁,但他意外地發現,方聆期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淺淺的酒窩。
“我還會再見到你嗎?”柯伊爾突然問。
方聆期嘲道:“如果你沒有讓我死在這裡的話。”
與“愛麗絲號”斷開控制的兩節機艙,沿著原先的航線,撞向一片殘骸與碎片的深處。在撞毀的前一刻,一艘星艦,逆向飛出,附近恆星的光暈映照在星艦的機翼上,發出刺目的光芒,兩架機甲從星艦的左右兩側騰空而起,向著不同的方向離去。聯邦的戰艦湧上前來,簇擁著從星盜手裡逃脫的運輸艦。
光痕逐漸遠去,那片星球的殘骸越來越遠,方聆期看著那片破碎的星區,突然覺得星星海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他從來就不知道有這麼個危險星區,但星盜和聯邦的人顯然都是知道的。他調出了光痕上配備的星圖,指尖停留在原本應該是星星海的區域上,在萊伊納帝國的星圖上,那裡竟然是一片黑暗。
他忽然看向自己的手心,原本緊緊攥在那裡的照片,不見了。
安德維特聯邦 空間基地
柯伊爾看著運輸艦艦長送過來的照片,陷入了沉思。方聆期在推開艦長的時候,攥在手心裡的照片落在了地上,被救助艦長的船員撿到,後面發生的情況太過危機,便忘了將照片交還給方聆期,於是這張照片,現在就躺在柯伊爾的辦公桌上。
照片裡的那個機器人,和方聆期的古董機器人,明顯是同一個,只是照片裡的那一個要新上很多,最讓柯伊爾無法理解的是照片上聯邦的標誌,看得出來擁有這張照片的人很珍惜它,用傳統的方式將照片打印出來,帶在身上,只是不巧落入了星盜的手裡。
辦公室的門被人扣了兩下,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久前來找過您一次,他們說您在前線。”薛琪走了進來,站在柯伊爾的桌前,拍手道,“挺好的,斯林安·柯伊爾上將孤身一人前往‘愛麗絲號’拯救運輸艦,並且把星盜母艦給敲了一個角的事兒,軍部很快就會安排媒體進行大範圍的報道,剛好洗一洗前幾天您在宴會上和beta打架的黑歷史。”
“……你有什麼事嗎?”柯伊爾強行撇開話題。
薛琪點頭:“還真有事,挺重要的事兒。”
柯伊爾:“你說。”
“為了研究帝國准將方聆期體內掃描到的晶片,我查了薛銘進行的唯一一次晶片研究,結果發現,那兩張晶片的相似度達到了98%。”
13 碎片(回憶)
不等柯伊爾問,她又問:“您還記得薛銘嗎?”
柯伊爾點頭,薛琪的父親薛銘,他當然記得,只是從來不會主動在薛琪面前提起。
一百多年前,薛銘是安德維特聯邦軍部很有名的軍醫,他在戰場上救死扶傷,受到眾多軍人的尊重。然而在分裂戰爭後不久,薛銘就被定下了政治罪。
那時候的柯伊爾年紀還小,薛琪年齡也不大,柯伊爾對這位軍醫的印象更多來自於傳言。
當年薛銘被作為政治犯關進監獄的時候,曾經有人來薛琪的家裡搜查過,將他書房裡的很多文字資料都帶走了。然而很久以後,薛琪在整理自己小時候的物品時,卻在自己曾經用過的一本故事書裡,發現了一張晶片的掃描圖和薛銘的部分研究手稿。
薛銘將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都獻給了軍部,薛琪常年和自己的omega母親一起生活在別的星球,和薛銘的感情不深。直到有一天薛琪回到瑤臺星的時候,那棟建築已經人去樓空,所有人都告訴他,薛銘在審判期間病逝,年幼的她隨家人輾轉,離開了瑤臺星,直到有一天在整理物品的時候,那張被被塵封了多年的掃描圖重見天日。
“是同一種晶片嗎?”柯伊爾問。
“千真萬確。”薛琪近乎咬牙切齒,年幼時失去家人的事實,在她的心裡一直是一個刺,她將那件事埋進心底之中,回想起時仍被扎的鮮血淋漓。她也不曾想到,同樣的晶片時隔百年,竟然會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晶片的來源還是從安德維特聯邦中分裂出去的萊伊納帝國。
柯伊爾沉思道:“這樣看來,薛銘研究這張晶片的時候,還沒有萊伊納帝國,薛銘去世於星曆797年,而這一年,剛好是分裂戰爭發生的時間,你說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薛琪想了想,說:“星曆797年似乎發生的事情比較多,我記得當時聯邦有個實驗室事故死了很多人,還有一艘驅逐艦莫名其妙失蹤了,啊,對了,還有一件事,薛銘去世前一個月,和我們有過一次通訊,我記得他當時似乎很痛苦,他說,他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對與錯的邊界,他已經分不清了。”
對一位救死扶傷的醫生來說,沒有什麼會比救人更加正確,然而當年的薛銘卻陷入了這樣的怪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