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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之七 【如何守住漂亮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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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京城笑笑生

28年2月7日

字數:51327

(引子)

世上的好東西,你中意的,別人也會中意,你佔為己有,別人也想佔為己有,

於是便有了偷盜和搶劫。漂亮女人也一樣,你看中,弄到手了,必定有別的男人

也會看中,也想弄到手,所以才會有誘姦和強暴。東西是死的,而女人是活的,

有七情六慾,所以是非,還要加上出軌和通姦。男人天生命苦,出於本能,

總是想娶漂亮女人,可娶回家才發現,這才只是麻煩的開始。在婚後漫長的歲月

裡,還要提心吊膽處處防範,因為漂亮女人,不論婚前婚後,始終都是男人狩獵

的目標。男人娶妻好比雙手捧沙,而娶漂亮妻子好比捧一大把沙,牢牢地握著,

緊緊地攥著,生怕沙子從指縫間流掉。然而,現實卻往往是這樣:握得越牢,攥

得越緊,沙子流得越快,最後甚至一粒不剩。其實男人不妨大度些,適當鬆手,

那些把握不住的,該流掉就順其自然流掉,最終握在手裡的,也許反而會一

些。

我的妻子非常漂亮,可以說是美麗動人,溫柔體貼,結婚時人人都羨慕我。

如今十多年過去,她已是三個兒女的媽媽,可依然風姿綽約,惹人遐想。情

人節的時候,妻子常會收到玫瑰,多半出自那些賊心不死的男同事們。我們從相

識,相戀,初婚,別離,團聚,再別離,再團聚,直到今天,我一直捧著好大一

把沙子,何時該松,何時該緊,漏掉了多少,留下了多少,酸甜苦辣,百般滋味。

從國內到國外,除去上學的幾年,妻子一直是辦公室白領。在外人看來,白領麗

人是那麼風光:襯衫,套裙,絲襪,高跟鞋,還有精緻的淡妝,優雅的舉止,然

而,一個漂亮女人,周旋於男性主導的職場,年年歲歲,要經受多少誘惑?面對

誘惑,妻子拒絕了多少,接受了多少?她是如何拒絕,又是如何接受的?這些年

來,我一直在苦苦找尋答案。面對追問,妻子多少透露了一些,但那絕不是全部。

在這裡,她所坦白的,我們所共同經歷的,我如實描述。至於她語焉不詳的那部

分,我只能借助推理,猜測和臆想。

(一)

一九九九年,全世界人民都在捉千年蟲,我卻忙於更重要的事:考託福,聯

系出國。

那年九月份的一個上午,我去中央商貿區的賽特大廈,找一位師姐換美元。

師姐比我高好幾屆,碩士畢業就進了外企,在一家美資通訊公司,已經做到

小頭目了。我記得那天陽光燦爛,萬里無雲,透過賽特高層的玻璃窗,西山的紅

葉隱約可見。我和師姐一手交紅錢一手交綠錢,很快就完了事。師姐沒有留我蹭

飯,直接領著送客出門。走在過道上,有間辦公室敞著門,我隨意往裡看了一眼,

只見一位年輕的姑娘,靠近房門側坐著。也許是聽到響動,她回眸一瞥,正好和

我四目相對。那姑娘眉清目秀,婀娜苗條,一雙明亮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月亮。

我的心頓時顫抖起來,眼睛,再也無法從她身上挪開。我痴痴地望著那姑娘:她

的臉紅了!我看見她的臉紅了!

「緣分,緣分啊!」師姐也停下腳步,看看我,又看看那姑娘,然後,輕輕

嘆了口氣,「師弟啊,往後,你們兩個,誰也沒法隨心所欲了。」

(那姑娘回眸一瞥,正好和我四目相對。)

我和我的妻子,就這樣相識了。

我們很快就從相識轉為相戀。我在石油學院讀碩士,研究輸油管線探傷。我

導師在加拿大卡爾加里大學做過高訪,跟那邊一直有合作,所以我去那兒讀博是

順理成章。那會兒我托福考好了,論文也差不多了,只等著畢業,閒暇時間很多。

隔三岔五的,我就騎著車,穿過半個北京城,去和妻子約會。我妻子那時才

二十歲,學歷不高,聯大的大專班,學的是科技英語,在外企實習,端咖啡影印

檔案,沒有工資。她家境平常,父母家在南城外的豐臺,因為太遠,平時就住在

姐姐家。

她姐姐結婚了,家在復興門小區,也是什麼外企的白領。我家雖然在城裡,

可還有個高三的弟弟,也不方便,所以我們的約會除了軋馬路就是逛公園。

我妻子年齡小,身材也小,還常常略帶憂傷。我覺得每個男人見到她,都會

有挺身而出的衝動。我那時才二十四歲,氣血兩旺,哪裡會滿足於軋馬路逛公園!

我雖說是雛兒,可沒少看毛片,簡單的日語可以脫口而出。我們很快就過渡

到擁抱,接吻,然後是愛撫。我喜歡把手伸進妻子的襯衣,撫摸那剛剛發育的乳

房,嫩嫩的,一隻手就能抓滿。每當我要求再進一步,更加深入地相互瞭解時,

她就變得羞澀不堪。有一次,我幾乎得手,可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大概是十月底

的一個晚上,我和妻子來到東單公園。天色漸暗,遊客不多,路燈被婆娑的樹葉

遮擋著,隱隱綽綽。我們靠在一棵樹下,擁抱,接吻。雖然已是深秋,天不算太

冷,妻子還捨不得換掉裙裝。我的手特別不安分,摸著摸著就摸到了裙子裡面。

那天妻子沒有特別反抗,我一面用舌吻堵住她的嘴,一面出其不意,拉下了她的

內褲。

沒等妻子反應過來,我已經跪倒在她的裙下。

我發誓,那是次看到女性的私處:柔軟的陰毛,稀稀疏疏,蓬鬆捲曲,

恰好遮住了陰唇。靠近,再靠近些,有一點異味,只有那麼一點點。我伸出舌尖,

舔了舔那肉唇,澀澀的,有點兒鹹,再舔一舔,嗯,軟軟的,嫩嫩的,好像還沒

發育好。妻子一動不敢動,只是喘息著,顫抖著,任憑我舔著,摸著,看著。我

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下身硬邦邦硌得生疼。下一步是什麼?按照毛片的教導,應

該站起來,解開腰帶,亮出家夥,抬起女人的一條腿,架在腰上,然後由下向上,

約六十度角插入。對,就這麼辦,不能掉鏈子,千萬別陽痿也別早洩!忽然,四

週一陣響動,然後是幾道手電光柱,在林子裡晃來晃去。是治安聯防隊!我趕緊

站起身,糟糕,站不直了,快,捂住褲襠。妻子臨危不亂,提起內褲,拉了拉裙

擺,挽住我的手臂,好像沒事兒一樣,真讓人刮目相看。我們喘息未定,只聽悉

悉疏疏,林子裡一下鑽

出十多對熱血青年!

青春啊,你是這樣美好,又是這樣短暫。

冬天到了,冬天走了,春天來臨了。

四月底,卡爾加里的錄取通知書到了,全獎。五月初,我的畢業論文通過了。

五月底,加拿大簽證批下來了。千禧年就是吉利,千年蟲沒有發作,我的事

兒更是一路暢通!我記得我是上午去的使館,拿到護照簽證已經將近中午。那天,

陽光特別燦爛,天空瓦藍瓦藍的,紫紅的楊花尚未落盡,嫩黃的迎春已經急不可

待地怒放。我出了使館直奔賽特,把好訊息告訴妻子。我原以為小姑娘會興高採

烈,不料她站在窗邊,垂著眼簾,說不出是什麼表情。我摸不著頭腦,反覆問她,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被人欺負了。妻子默然不語,過了好久,才抬起頭,平

靜地說:「咱們該分手了。」

「什麼?分手?為什麼?我怎麼招惹你了?」我真是一頭霧水。

「你出國,要當博士了,回頭就是教授,外面優秀的女孩子那麼多。我這麼

普通,沒學歷沒工作,你還是去找更合適的吧。」妻子的聲音幾乎帶了哭腔。

明白了,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今天下班,你跟我回家,和我爹媽說一聲兒。明天下班,我跟你回家,和

你爹媽說一聲兒。」我雖愚鈍,但並不愚蠢,停了幾秒,做出堅定的樣子繼續說,

「咱結婚,咱結婚行嗎?」

「這可是你說的,是你上杆子要結婚,回頭別賴我逼你。」妻子又低下了頭。

「我逼你,是我逼你結婚,行了吧?姑奶奶,您樂一個吧!」

妻子終於破涕為笑。

(小姑娘默然不語,站在窗邊,垂著眼簾。)

我骨子裡其實很老派,一拿到錄取通知書,就開始考慮結婚的事。我愛妻子,

愛她的年輕美貌,也愛她的柔弱溫婉,但我心裡總是有點兒沒底。我們理工科的

男生,對文科女生,特別是外語,旅遊,文秘,影視傳媒之類的,其實不是很感

冒,覺得她們心思太活。特別是在外企,還牽扯到外國男人,有錢又有勢,讓人

多不放心!就在幾周前,護照進了加拿大使館,我就悄悄去找師姐,把苦惱跟她

說了。師姐考研之前在油田幹過幾年,為人穩重見多識廣。她沒有講大道理,只

是告訴我,相當多的女人,不管什麼學歷什麼專業,最終從事的工作,都是文秘

性質的,至於外企,和國企私企沒有本質區別,反而更正規些。最後,她反問我,

站在面前的師姐,就是外企文秘,像是壞女人嗎?

師姐當然不是壞女人。我的心裡,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我知道,師姐有個女

兒,還沒上小學,姐夫前年撇下孃兒倆,自顧自闖澳洲去了。可憐的師姐一面帶

孩子,一面在職場打拼,還要照顧公婆,不到三十歲,已經有了好幾撮白頭髮。

要是娶到像師姐這樣的,管它什麼文秘什麼外企,偷著樂吧!我謝過師姐正

要告辭,她拉住我,猶豫片刻,說:「師弟啊,你要真不放心,就更得儘快結婚。

這不還有三個多月才開學麼?抓緊時間,好好努把力,讓她把孩子懷上!這女人

要是有了孩子,頭三五年就什麼都甭想了。」高明啊,師姐真是高明!我正感激

涕零,只聽她一聲長嘆:「我教你這些,真是作孽喲!」

一週之後,我的人生翻開了新的篇章。

那天下午,妻子請了假,提前兩小時下班。我們一路狂奔,趕到民政局,還

下起了雨,弄得有些狼狽。進了民政局大門,我們先停下來,好把氣喘勻。看著

興奮中的小女生,我猶豫再三,開口說道:「小妹妹,我有幾句話,憋了幾天了,

想想還是講出來的好。我學的這個專業,實用但不時髦,比不上金融財會計算機,

吃飽飯估計沒問題,要想大富大貴,難!你跟了我,可能會受些委屈。要不,你

再想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不怪你。」

「什麼呀,誰想大富大貴啦?我只要你個子比我高,學歷也比我高就行。」

小女生沒心思多囉嗦,她一把挽住我,就像那次在小樹林裡一樣,「快走吧,

你看隊排得那麼長,別今天辦不成,回頭我又得請假。」

就這樣,在千禧年的初夏,一個美麗溫柔,年方二十一的姑娘,成了我的合

法妻子。

(二)

我沒有姐姐,可我的師姐,比親姐姐還要親。她把她親戚的一處空房,借給

我做婚房,然後,又給我的小妻子找了份工作。本來,妻子實習結束,應該回校

畢業,另謀出路。師姐用了點兒權力,把一個三類學校的大專生,留下來做了合

同工,一年一簽。雖說還是端咖啡影印檔案,但好歹發工資。

師姐的恩情,我們永生難忘。

新婚之夜,對雛兒來說,也是道難關,我卻順利地通過了。

那天晚上,雲淡風輕。我和妻子早早洗漱,鎖好門窗,便牽手進了睡房。夜

色降臨,輕風搖窗。溫暖和煦的燈光,撒在柔軟舒適的婚床上。妻子靠在床頭和

衣而臥,面色潮紅,目光迷離。我三下五除二,先把自己脫得精光,然後爬上床,

一件件地解除妻子的束縛。當我扒下她的內褲時,妻子禁不住羞怯,抬起手臂,

側臉遮住了眼睛。本來,我還有點兒不好意思,這下好了,可以肆無忌憚了。赤

身裸體的妻子,真是誘人至極:秀髮烏黑,面板雪白。我略過小巧的乳房,也略

過圓潤的臀部,雙手抓住妻子的腳踝,左右分開,直視那毛茸茸的陰戶。上次在

小樹林裡,天太黑,這次終於看清楚了:鮮紅的陰唇裡面,赫然一道半透明的薄

膜,好像篩子一樣。

我的心放下了。

(妻子禁不住羞怯,抬起手臂,側臉遮住了眼睛。)

我抬起身,瞟了眼床頭的鬧鐘,捏住自己的陽具,還行,硬邦邦的。我顫顫

巍巍送到入口,頂住那片薄膜,屁股一沉,噗,溼乎乎滑膩膩,進去了,窄窄的,

緊緊的!原來這就是做愛,很容易嘛,有什麼可緊張的?我長吁了口氣,抖擻精

神,噗嗤噗嗤抽送起來。處男對處女,毫無章法,也沒有配合,基本上就是各幹

各的。開始時我還數著數兒,後來越來越亢奮起來,就數丟了,最後也不知道抽

插多少下,反正是胯下一激靈,就射了。攢了二十五年的存貨,射得可真多,一

股接著一股。終於射完

了,抬頭再瞟一眼鬧鐘,四分二十八秒,及格。好吧,先

歇會兒,回頭來個二進宮!

我也記不得到底是幾進宮,反正弄到了後半夜。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們才醒過來。我倆誰也不願意起來,光溜溜摟在一起,

多情的話兒,怎麼說也說不完。

「親愛的,其實我和師姐不是特熟,要不是換美元,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去你

們公司。」

「我倒無所謂,你可慘了,得打一輩子光棍兒。」

「那天你可真漂亮,白襯衫,長袖兒的,還帶豎條紋,灰馬甲,灰裙子,黑

絲襪,黑皮鞋,對,黑高跟皮鞋,沒錯兒。」

「你就是不幹正事兒,光盯著人家女孩子。」

「可不嗎?我當時就想,嗯,這個小女人,一定要弄到手,沒想到,還挺順

利,才半年多,上床了!」

「你壞,你拐騙少女!」

「拐騙?我怎麼覺得是誘姦呢?不,不是誘姦,是通姦,對,通姦!」

「你,你壞死了,不理你了!」

對話,停止了。

一陣悉悉疏疏過後,吱嘎吱嘎,大床,又開始地搖晃起來。

就這樣,我牢記師姐的教誨,日夜操勞。原先我還擔心,怕妻子嬌小的身體

撐不住,誰知道人越瘦慾望越強,弄到後來,我自己先癱了下去。我終於明白了

一個道理,女人為什麼有例假?那是老天爺可憐男人,讓我們好好休息幾天!天

不遂人願,儘管我辛苦耕耘,到了八月底,妻子還是沒有懷孕。臨走的幾天,本

想再努力一下,她的例假不幸地來了。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終於到了離別的時刻。

臨走的頭天晚上,我和妻子又來到東單公園。我們沒有進那小樹林,只是坐

在假山石上,相互依偎,默默無語。月亮爬上樹梢,清風吹過枝頭,天色漸晚,

遊人愈稀。遠處街角,老年合唱團還在排練。悠揚的歌聲,隨著晚風,隱隱飄來: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只有風兒在沙沙響,夜色多麼好,令人心神往,在這迷

人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望著我不聲響,我想開口講,不知如何

講,多少話兒留在心上。

「你知道嗎,我爸是留蘇的,小時候,總聽他哼這首歌。」我轉過頭,對妻

子說。

「是嗎?那你媽媽呢?」妻子靠在我肩上,輕聲問道。

「我媽不是。她跟了我爸,吃了很多苦。我爸幹了一輩子石油,年輕時下油

田,一去就是一年多。我媽說,最長的一回,他們兩地分居整整三年呢!」

「天哪,三年,這可怎麼受得了!咱們可千萬別這樣!」妻子吃驚地叫了出

來。

我的心,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

我的飛機是下午起飛的。那天早上,妻子特意換上了套裝,就是我們初次見

面的那一身:白色的真絲襯衫,映襯著雪白的肌膚,發育中的前胸,頂起了灰色

的馬甲,纖細的腰肢下,那不太起眼的臀部,在我的滋潤下,已經有些飽滿圓潤,

被灰色的套裙緊裹著,還有黑色的絲襪和高跟皮鞋,使修長的雙腿更加亭亭玉立。

行李收拾好了,該說的話也說了無數遍,我們抱頭痛哭。哭著哭著,我的下

身就硬了,而且越哭越硬。沒辦法,我只好鬆開妻子,挺直腰桿,解開褲帶,掏

出那東西晾一晾。我可愛的小妻子喲,是多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她抹乾眼淚,

一把握住我的棍棍,一上一下就擼了起來。

擼管這事兒吧,最好是自己動手,輕重緩急,心裡有數兒。小妻子結婚才三

個月,手裡根本沒個譜兒,攥得太緊,弄得我呲牙咧嘴。她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一咬牙,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側過頭,一口叼住我的陽具。姑奶奶啊,你的好

心我領了,可你連擼管兒都不會,口活兒就更別提了,你那姿勢,活脫脫跟我擰

著呢!

4V4v.ō

(姑奶奶啊,你那姿勢,活脫脫跟我擰著呢!)

(三)

卡爾加里很漂亮:天,非常藍;水,非常清。

我略作安頓,馬上就申請妻子探親。妻子把婚房還給師姐,搬回到自己的姐

姐家,一面上班,一面等訊息。相對美國而言,加拿大非常人性,探親簽證一般

批得很快,但我犯了個錯誤,把事情整個兒耽誤了。那會兒技術移民剛熱,我和

很多學生一樣,沒工作經歷,本來是不合格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很快

國人就找到了變通:把三年研究生,折換成助教,不就是工作經歷嗎?我隨大流

也填了申請,原計劃先等探親再說,後來性子急,頭腦發熱,就給遞上去了。這

下可好,明顯的移民傾向,妻子的探親簽證被拒了。

我們太年輕,經歷的事少,一下子就懵了。那時妻子寄來的照片,每張都憂

心忡忡。更可恨的是,她公司裡一幫碎嘴婆娘,見不得別人好,整天胡說什麼,

某某辦美國探親,拒籤八次,最後熬不住,瘋了,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加拿大冬

天長,日照時間短,人容易抑鬱。我那會兒每天都怕接到妻子的郵件,無非是說

她心裡苦,然後怨我辦事不力。我心裡本來就窩火,這樣一弄就更加煩燥。至於

那些照片,原本是想晚上拿在手裡,邊看邊手淫的,現在搞成一堆苦瓜臉,還讓

不讓人活!人在情緒不正常時,更容易出差錯,不久我又犯了另一個錯誤。

(妻子寄來的照片,每張都憂心忡忡。)

那是來年的春節,當全球華人歡度佳節時,我又接到了妻子的訴苦郵件,說

她姐夫覺得她出國沒戲,沾不上光了,最近總給她臉色看,等等,等等。一怒之

下,我馬上就寫了回覆,洋洋灑灑敲了好幾段。我沒有直接指責妻子,而是講了

一些感悟,對本地白妹妹們的感悟。我說,加拿大並不很富裕,很多本地女生,

借了一屁股學貸,下了課還要打工,可她們看著一點兒不愁,整天嘻嘻哈哈,一

有空就去健身房,真是青春健美。我才發出去後悔了,雖然講的都是真話,可這

世上,真話往往不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招來一堆麻煩。

我提心吊膽地等著,等著麻煩的到來。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怎麼一點兒動靜

也沒有?兩週之後,妻子終於來了郵件。我忐忑不安地點開,她卻沒有接我的話

題,只是說今年熱得早,北

京已經有了春意,想必卡爾加里還很冷,要我注意保

暖。小妻子的語氣之間,似乎既樂觀又大度,不過,以我的瞭解,她的心胸絕對

沒有這麼開闊。從那以後,我和妻子都很小心,儘量相互鼓勵,避擴音及特別不

愉快的事。我告訴她,美國是美國,加拿大是加拿大,不一樣的,加拿大溫和些,

更尊重基本人權,比如家庭團聚的權力。我還說諮詢了法律援助顧問,我們的案

子不復雜,只要不是假結婚,就沒什麼可怕的。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多月。這天下午,房簷滴滴答答的,天氣轉暖,積雪開

始融化了。妻子又來郵件了,先是照例一通關心鼓勵,然後話鋒一轉,說公司裡

又來實習生了,其中有個小男生,挺陽光的,老是纏著她,都告訴他人家已經結

婚了,還是不甘心,真討厭。這幾句話,沒頭沒尾,看似不經意,其實很值得推

敲。我的感覺是:妻子耍小女生脾氣,報復我前一陣子讚美白妹妹。我於是

馬上回復說:職場上當然要相互幫助,比如師姐就做得很好,不過,國外這邊提

倡工作歸工作,生活歸生活,對於初出茅廬的小同學,尤其要注意,別給人家不

切實際的幻想。文字寫得很好,有理有節,但我心裡還是不踏實,於是又給師姐

發了個郵件,寒暄幾句,然後提到小男生的事,請她瞭解一下。

師姐做事向來認真,沒幾天就有了結果。她說確實有這麼個男生,外地農村

的,個子矮,體形瘦小,談不上陽光不陽光。師姐還批評了我,說男人要有氣度,

要自信,不要耍小性子,更不要疑神疑鬼,尤其是對家裡人。我頓時感覺羞愧難

當,妻子借住在別人家裡,上班看老闆的臉色,回家看姐夫的臉色,我還拿白妹

妹刺激她,太不應該了。師姐最後告訴我,她很快就要辭職,去澳洲全家團聚,

簽證已經辦好了。我一面為師姐高興,一面又泛起了小心眼:妻子看來還要在國

內呆些日子,師姐走了,誰來幫她續合同,替我照看著她呢?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

妻子再沒提那個小男生,一切似乎恢復了原樣。

夏天到了,我越發憂慮妻子的合同問題。女人不能不上班,忙起來還好,閒

下來肯定會活做。我本想暑假回去探親,可導師說有個行業大會,國際性的,就

在九月份。他建議我留下來,多做些實驗拿去發表,也好認識些業間人士,對將

來求職有好處。我猶豫再三,兩頭放不下,咬咬牙,跟妻子通了電話。那時國際

長途很貴,我長話短說,重點強調對未來求職的好處。妻子異常通情達理,馬上

說事業,前途重要,叫我不要回去了。我感動得差點兒哭出來。妻子也長話

短說,告訴我一個好訊息,說公司新調來一個部門經理,美國人,四十多歲,男

的,招秘書,妻子被聘中了,成了正式僱員。妻子還說,新老闆對她很好,常誇

她做事麻利,年輕漂亮,還給她漲了薪水。

放下電話,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妻子反正是要出國的,合同工也好,正式

工也罷,根本無所謂,何必去給人家當什麼秘書?我還沒出國的時候,女秘書就

已經名聲不好了,尤其是外企女秘書,總讓人聯想到職場性騷擾。出國之後,我

對外國男人更加了解,尤其是中年男人,有點兒權力的那類,霸道得很。西方人

講法治不講道德,在自己的國家還算老實,特別是大公司,有嚴格的反性騷擾法

規。他們去了中國可不得了,被人供著,自以為真的高人一等,人性中的各種醜

惡,就全都暴露出來。妻子的新老闆不怎麼樣,夸人做事麻利是正常的,而誇女

下屬年輕漂亮,顯然是別有用心,按加拿大這邊的標準,至少是極不專業。過去

師姐在,還能照應著點兒,現在師姐走了,唉。

這一次,我沒有衝動,沒有再犯錯誤。我一面努力工作,為將來的事業打基

礎,一面想方設法,加快技術移民的程序。

加拿大有個特點,就是慢,你越著急,它越不著急。

轉眼之間冬天又來了。

十月底,是加拿大的萬牲節。這一天,晚上要放南瓜燈,等孩子們來討糖。

我雖然是租房住,也湊個熱鬧,準備了大批糖果,去去邪。這年的萬牲節天

公作美,氣溫比較高。孩子們一批又一批,鬧到很晚,等我躺下,已經快半夜了。

也許是真累了,再加上思鄉心切,我迷迷糊糊回到了北京。我先到了妻子的

姐姐家,鎖著門呢,進去看了看,沒人。我又去了賽特大廈,找到那家通訊公司,

也是靜悄悄的,看樣子過了下班時間。我在樓道里飄呀飄,也不知道妻子在哪裡。

看見一扇門,寫著什麼部經理室,我停了下來。我聽了聽,好像有人,便吹

了口仙氣。無聲無息地,門開了一條縫,裡面一個黃毛男人,正摟著一個女子,

猥瑣不堪地又摸又啃。我仔細看過去,那女子一身職業裝,白襯衫,灰裙子,黑

絲襪,黑皮鞋,不正是我的妻子麼?

嗡地一聲,我的頭頓時漲大了。

想必那就是美國經理,妻子的老闆。我看見妻子拼命躲閃,可她那麼柔弱,

哪裡鬥得過紅脖子,很快,就被逼到桌邊,躲無可躲,退無可退。「老闆,放過

我吧,公司裡那麼多小姑娘,您幹嘛非要難為我?」妻子繼續抵擋著,苦苦哀求。

「我不是難為你,我是想幫你,你丈夫不在,你很寂寞,很需要,對不對?」

那壞經理一面花言巧語,一面把髒手伸向妻子的裙底。

混蛋!我飛起一腳,踹在門上。怎麼,無聲無息,毫無反應?糟糕,原來我

只是一團氣,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憤怒地看著。妻子的一手壓著裙襬,一手撐住

老闆的手腕,僵持著,一分鐘,兩分鐘。堅持,一定要堅持,堅持就是勝利!我

握緊拳頭,緊張得喘不過氣來。那壞蛋忽然鬆開了手,似乎很委屈地說:「我為

你做了那麼多,破格錄用,提職加薪,你總得回報吧?」「老闆,我知道您對我

好,可您想要的,我做不到,我有丈夫,他對我很好。」妻子邊喘息邊回答。

狼,會放過羊嗎?當然不會!

那傢伙改變策略,又動手了。他輕輕抱住我妻子,一面親吻她的耳垂,一面

溫柔而露骨地說:「親愛的,滿足老闆的需求,也是女秘書的工作,不對嗎?來,

脫掉褲子,趴到

桌上,撅起屁股,讓我好好摸一摸,舔一舔,保證不插進去,回

頭,再給你漲一級。」

騙子!

妻子淚水漣漣,躲,躲不開,逃,逃不掉。

我從小就聽人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可憐的妻子,無依無靠,還能

有什麼別的選擇?我眼睜睜地看著妻子,在另一個男人面前,滿臉哀羞,低下頭,

噙著淚,褪下了自己的內褲。

(我眼睜睜看著妻子,在別的男人面前褪下了內褲。)

啊!

我大叫一聲,猛然坐起身,原來是一場噩夢。窗外,天色微明,北國的深秋,

悽清而遼遠。我止不住怦怦的心跳,抄起電話,撥通了妻子姐姐家。接話的是妻

子的姐夫,我的連襟,他不耐煩地說我妻子加班,還沒到家,可能要再等個把小

時。放下電話,我感到可笑又可悲。唉,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已,老人說,夢都是

反著的。兩小時後,妻子發來了郵件,急問我出了什麼事?這時,我已經平靜下

來,回覆說,沒什麼事,就是想告訴她,我找了本選區的議員,幫我們向移民部

申訴,最艱難的日子,就要過去了。

發完郵件,我長吁了口氣,頹然地倒在床上。情不自禁地,那夢境又在腦海

裡過了一遍。我突然感覺渾身燥熱,低頭望下去,下身,居然挺了起來,直撅撅,

硬邦邦。

我這是怎麼了?

(四)

一年又過去了。

暑假的時候,我的技術移民,批下來了!我和我的妻子,終於團聚了!

我換了處公寓,條件好一些,還買了輛二手豐田。從機場回家的路上,妻子

興高采烈,望著窗外反覆嘮叨:「啊呀,你們加拿大樹真多!啊呀,你們加拿大

人真少!」「不是你們加拿大,是我們加拿大。」我打斷她,講了個笑話,「親

愛的,你知道嗎,這兒的學生回國相親,人人都說有車有房,等把人家騙來了一

看,車是二手的,房是租來的。」這笑話真的不可笑,但妻子卻咯咯咯地笑個不

停。我很少見到她那樣放鬆。

回到家,才放下行李,妻子就直奔廚房,摸摸這兒,碰碰那兒,又是興奮不

已:「啊呀,一擰就有熱水,還是電磁爐,真乾淨!」我忍無可忍,衝過去,一

把抱起她奔向臥室,可惜,在客廳被絆了一下,我倆便摔倒在沙發上。我三下五

除二,扒光妻子的衣裙,把她就地正法!妻子的身體變豐滿了,陰唇好像黑了點,

陰毛也濃密了一些,可能是年長了兩歲的緣故吧。我顧不得多想,也顧不得前戲,

二話不說抄起傢伙,直撅撅就頂了進去。妻子也是性趣盎然,配合著我扭來扭去,

又是喘息又是呻吟。

真舒服啊!

我連幹了三把,才徹底射空!最後,我連話都說不出了,妻子稍好一些,氣

喘吁吁,好歹擠出一句來:「這兩年,你吃了多少牛排啊!」

(我和妻子倒在沙發上,連幹了三把。)

第二天早上,我很晚才醒,一摸,身邊空空蕩蕩。我雙手撐著腰,搖搖晃晃

走進廚房。我的小妻子,梳著馬尾辮,紮了條圍裙,正在為我煎雞蛋補身子。聽

到響動,她回過頭,嫣然一笑。

十多天後,妻子有了社會安全號碼。我領著她去社群學院,註冊了會計課程。

我出國兩年,現實了許多,建議妻子不要追求學歷,一切為了將來找工作,

本著男電腦女會計的原則,直接學財會大專。妻子表示無異議,一切聽從我的安

排。

這是她唯一的一次,對我完全無條件服從。離開社群學院,我們又去了銀行,

把妻子的名字,加在我所有的戶頭上,這樣,從法律上講,我的一切財產,都和

她共享了。

回到家裡,妻子拿出一個牛皮信封,交給我,開啟來,嶄新的綠票子,整整

一萬美元!我激動不已,但還是裝出疑惑的樣子問:「親愛的,你這是?」「我

媽讓我自個兒藏著,我想想,還是交給你算了。」妻子大方地回答。我心中一陣

感動,又有些遺憾:怎麼不早說,剛才可以直接存銀行的嘛。我多少還有些疑慮,

便又問:「你,哪兒來這麼多錢?」「我攢的,工資,獎金,加班,出差補助,

有點兒換點兒,湊了五千,臨走前我媽給了三千,我姐和姐夫賞了兩千。」「唉,

你這是何苦呢?」我這回是真感動了,「小甜心啊,你有錢,幹嗎不自己租間房,

非要擠在你姐那兒,整天看你姐夫翻白眼兒?」

我們的生活走上了正軌。

妻子是英語專業的,又在外企幹過,很快就適應了環境,上學也沒遇到大的

困難。十月豐收節過後,她次期中考試,成績發下來,三門課考得都很好。

那天晚上,我們興致很高,洗過澡,早早地上了床。擁抱,親吻,愛撫,前

戲做足後,才開始了正題。慢慢地插入,緩緩地拔出,再慢慢地插入,再緩緩地

拔出。

完了事,我們夫妻倆光著身子,平躺在床上,說起了閒話。

「你說過,白人女孩兒樂觀開朗,我怎麼覺得,她們其實心眼兒也挺多的?」

這可不像是隨便說的閒話!我心裡一機靈,做出真誠的樣子,說:「這世道

那麼難,誰沒個心眼兒呀?我那是逗你玩兒的,白妹妹有什麼好?你看她們的皮

膚,那個糙,那個毛!還有,還有胳肢窩,那個味兒喲!」

「你觀察得挺仔細嘛!」妻子嗔怪地回了一句,自顧自地笑起來。

我看她情緒很好,就壯起膽,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噢,對了,你那個陽光

小男生,後來怎麼樣了?」

妻子止住笑,看了我半天,撲哧一聲,又笑起來。「我等了好幾個月,你終

於忍不住了。」妻子邊笑邊說,「小屁孩兒,河北保定府的,我穿上高跟鞋,還

沒我高,你說,我跟他還能怎麼樣?」

「當然不會怎麼樣,我對我媳婦兒,那是絕對信任。他是怎麼追你的?好奇,

好奇而已,你不說也沒事兒。」

「當然要說,我心裡又沒鬼。」妻子停住了笑,「無非是整天圍著我,姐姐

長姐姐短,起膩,也不想想,我才多大呀,樂意被別人叫姐姐嗎?」

「那,那他就沒點兒別的,比方說,想親你一口,抱你一下什麼的?」

「嗯,有那麼一次,就一次。」妻子繼續說下去,沒什麼不自

然,「有一回,

公司裡發東西,每人半筐桔子,我哪兒拿得動啊?屁孩兒說要幫我扛家去,我琢

磨著給我姐夫點兒甜頭,就答應了。那天路上特順,到家早了,我姐和姐夫不在。

我讓他擱廚房裡,給了他一杯可樂,我自個兒就坐沙發上歇著了。」

「後來呢?」

「後來他膩過來,想親我,我扭過臉,不讓他親。」妻子停了一下,「我穿

的是連衣裙,他親不著,就摸我的肩。都怪你,跟我鬧彆扭,弄得我心裡不舒坦,

就讓他摸了,要是擱平時,我早跟他急了。」

「別打岔,說正題,摸摸肩膀不算大事兒,完後呢?」

「完後他的膽子就大起來,扯開我的肩帶,想摸我的乳房。」

我支起上身,屏住呼吸,繼續聽下去。

(小男生的膽子大起來,扯開妻子的肩帶,想摸她的乳房。)

「我正要罵他,他突然佝起腰,自個兒縮回去了。」

「自個兒縮回去了?」我一愣。

「我也納悶兒呀,抬頭一看,你猜怎麼著?那真是個雛兒,褲襠溼了一片,

他早洩了!」

哈!哈!哈!我和妻子開懷大笑,差點兒背過氣。

「要是他不是雛兒,是個老手,那你怎麼辦?」笑完了,我的下身又硬起來。

我一手摟住妻子的肩,一手搭在她的乳房上,慢慢地撫弄著,「還有,他的

個子,」

「他個兒太矮,還是個大專。」妻子脫口而出。

「那要是他長高了,跟我一樣,也是博士生,你會不會就從了他?」我的手

慢慢朝下,掠過小腹,探向妻子的陰戶。

「嗯,博士,還湊合,要是博士後就更好了。」妻子開始喘氣起來。

「博士後?對,他是博士後,比你男人高一級。」我暗自發笑,手上也沒放

松。

「那,那我就從了吧。」妻子一面呻吟,一面分開了雙腿。

我翻身上馬。

床,嘎吱嘎吱地搖晃起來。

其實,真正讓我不踏實的,不是什麼小男生,而是那個美國老闆。

(五)

我們守護著愛情和婚姻,一天天過著平凡的日子。

我出國幾年,見識了不少事,知道在國外,中國男人是最弱勢的。外國男人

去中國,上飛機兩手空空,下了飛機,工作也有了,錢也有了,女人也有了;中

國男人可好,出了國人脈沒了,工作沒了,有時候連尊嚴也沒了。我和妻子商量

好,先把學上完,有了工作再要孩子。我雖然獎學金不算太多,但堅決不讓妻子

打工,既是愛惜她,也是怕外面亂,防範未然。妻子晚上有課的時候,我必定開

著破豐田,車接車送。開始時妻子很感動,時間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妻子來後的第二年,我們各方面都上了正軌。

轉眼又是十月底,萬牲節到了。這天天氣很好,不算太冷。我讓妻子放下功

課,領著她上了街,看小朋友們如何討糖。加拿大的深秋,楓葉已經落完。家家

戶戶點綴著南瓜燈,有些人家的前院,還弄了些鬼怪來嚇人。妻子拉著我的手,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很是好奇。我心中暗想,怎麼去年沒帶她出來。我妻子身

材嬌小,天又黑,看上去像本地的中學生。有個老爺爺,站在自家門口,主動招

呼妻子過去,給了她兩塊巧克力。妻子高興極了,非要我摘下帽子,讓她端著去

討糖,走了一圈下來,帽子居然裝滿了。

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上了床,妻子還在興奮中,我心裡卻沉甸甸的。

我又想起兩年前,萬牲節夜裡的那個噩夢。

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最後,忍不住推了推妻子。

「對不起,我實在睡不著,你陪我說會兒話,行嗎?」

「行,其實我也睡不著,哎,你說,我真的那麼顯小嗎?」妻子轉過身,擰

亮了檯燈。

「是,在外國人眼裡,中日韓的女人,比實際年齡要小十歲,所以,這個外

國男人啊,喜歡勾搭你們。」我不想給妻子掃興,可心裡實在是有別的事,「我

不是多疑,只是問問,當初你們公司那麼多求職的,一外二外的,本科碩士一大

堆,你老闆,就是那個美國經理,怎麼單單看中你,還給你漲級加薪?」

「你,你什麼意思?」妻子一下子生氣了,提高了嗓音,還有些發顫。

「不,不,你別誤會。」我趕緊解釋,「我隨便問問,我怕他欺負你,讓你

受委屈,我記得有陣子你的情緒不太好。」

我沒有料到,妻子竟然哭了起來:「我自個兒掙的錢,不是別人施捨的。我

一個人,你又不管我。我受了那麼多罪,你還要來埋汰我。嗚,嗚嗚。」

「別,別哭,我錯了,我多嘴,怪我多嘴。」真是太糟糕了,我就怕女人哭。

我正不知所措,妻子忽然一下子翻過身,緊緊抱住我,一面說著我愛你,一

面在我臉上亂吻。我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想讓她平靜下來。沒想到,妻子愈發

激動起來,直起身,扒掉我的褲子,跨上去,抓住我的陽具,半軟半硬地塞了進

去。

她一面瘋狂地套動,一面大聲呵斥:「說你愛我,說,快說!」

「你愛我!啊,不,我愛你,我愛你!」我強打起精神應付著,心中暗想,

這女人真可怕,爆發力那麼大!

妻子畢竟體弱,很快就累得不行,於是我們換了體位,男上女下。快弄完的

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今天不在安全期裡面,趕緊往外拔。我才剛拔出來,那東

西一見風,一顫一顫地,忍不住就射了,正好射在妻子的臉上。妻子一言不發,

默默坐起身,拿紙巾擦乾了嘴角的精液。

那天晚上,我們很晚才睡。我又回到那噩夢裡,醒來時一身冷汗。

(妻子一言不發,默默坐起身,拿紙巾擦乾了嘴角的精液。)

好好壞壞地,一年又過去了。

移居在外的中國留學人員,最大的問題是找工作。找到專業工作的,趾高氣

揚,邁入中產階級;找得不好或找不到的,垂頭喪氣,要麼做千年博後,要麼換

個專業再試試,要麼放棄國外高薪聘請,毅然決然報效祖國。我早已透過博士資

格考試,很快要交論文答辯了,找工作的問題,也提到了日程上。那些年經濟不

景氣,卡爾加里號稱石油之都,我這個石化專業的,卻也一時難找對口工作。我

心中

暗暗焦慮,而且越來越焦慮。

我妻子很容易受別人影響。她去了幾趟華人教會,被一幫臭婆娘慫恿,勸我

改學計算機程式設計。我一聽就火了,我要是改行,一出國就應該改,哪能等到現在?

再說,人要有自己的理念,不能盲目跟風。如果大家都學一樣東西,那樣東

西肯定人員過剩。妻子嘟嘟囔囔,居然跟我頂嘴,說不盲目跟風,幹嘛讓她學會

計。

真是氣死我了。

我導師是蘇格蘭人,很老派的那種。他看我著急,就約我談了一次。他說,

像他這樣快六十的教授,加拿大有一批,幾年後陸續都要退休。他建議我去美國

做博士後,有機會就回來應聘當教授。他還說,加拿大人其實很自卑,特別認可

英國或美國的經歷。最後,他告訴我他有一位同行,在弗吉尼亞的黑堡,做得挺

不錯的,正在招博士後。

回到家,我把導師的話向妻子複述了一遍。我特別注意避重就輕,她還是跳

了起來:「不去,我不去!我討厭美國,我討厭美國人!」我沒料到她的反應如

此強烈,只能好言相撫,說她不必去美國,留在這裡,一邊繼續上學,一邊把天

數湊夠,好申請公民。至於我呢,只是過渡一下,最多兩年就回來,回來之後呢,

她就是教授夫人了。我好話說盡,妻子就是一句話:「我討厭美國,我討厭美國

人!」

那天,我們都講了過頭的話。妻子說我當初欺騙了她,早知道國外這個樣子,

她就不會和我結婚。我馬上反唇相譏,揭穿她當年鬧分手逼婚的小伎倆,指出她

其實就是想出國,才千方百計嫁給我的。妻子一時無言以對,又不甘心,委屈得

大哭了起來。

我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

又過了幾個月,我終於戴上了博士帽。

雖說畢業等於失業,當了博士,還是興奮了幾天,隨後,我們又要別離。

為了省錢,我是帶上行李,一路開車去弗吉尼亞的。我記得臨行的那個早晨,

天陰沉沉的,北風颳得正緊。妻子幫我把行李搬到車上,默默地一言不發。終於

到了出發的時刻,妻子抱著我失聲痛哭,我的心也在流淚。到了最後,妻子抬起

頭,毅然決然地說:「你放心走吧,我能照顧好自己,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你!」

這一回,輪到我失聲痛哭了。

妻子忽然擦乾眼淚,做出一個意想不到的舉動:她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

趴在沙發上,撅起了白花花的屁股。

「來,你們男人最喜歡的姿勢!幹我吧,我要你幹得一輩子都忘不了!」

男人最喜歡的姿勢?我不知道妻子從哪兒得出的結論。我只知道,,我

昨晚已經做過了一次,第二,我還要開一千公里,才能趕到預定的汽車旅店。話

雖這麼說,作為合法丈夫,我還是要盡我應盡的義務。

我褪下褲子,默默地插了進去。

(來,你們男人最喜歡的姿勢!)

(六)

妻子說的沒錯,美國人確實挺討厭的。

我到黑堡的第二天,就進了實驗室,沒日沒夜地賣命。我那新老闆,四十多

歲,白人,正教授,狂得很。他居然對我說,人可以簡單地分成兩類:美國人和

想當美國人的非美國人。這不是胡扯嗎?沒過半年,這傢伙垂頭喪氣地找我,說

經費被砍,養不起我了。經費被砍我理解,但什麼叫養不起?他要人幹活,我幹

活拿錢,兩廂情願,誰養誰呀?離開黑堡,我又去南加州混了大半年,還是博士

後,做管線探傷,經費從德州的石油公司來。4V4v.ō

我租了一間房,條件還不錯,在中國人家裡。這家人是東北的,男主人在大

連市政府,白道灰道掙了些錢,把獨生子送出來唸中學,全寄宿,又不放心,就

買了幢房,讓女主人過來照看。這家蠻有趣的:男主人在國內掙錢,從未見他來

過,女主人英語不行,呆在家裡整天沒事兒,小留週末才回家,一言不發,就會

打遊戲,還是中文遊戲。房東太太自稱不缺錢,就是閒得慌,所以私租出去兩間

房。我猜他們家沒多少錢,男主人只是個小官吏,沒有大貪的門路。另一個租客

也是大陸人,伊利諾伊大學的,學電腦程式設計,來這裡實習。那位老弟幻想著留在

公司,再讓公司幫他辦綠卡,所以賣命得很,不怎麼著家。

南加州的人形形色色,我見識了不少怪事和新鮮事。因為閒得無聊,我也常

常思考一些問題。我發現中國人其實很有意思。先說中國男人,對自己的國家特

別苛刻:軍事要跟美國比,福利要跟北歐比,環境要跟瑞士比。再說中國女人,

對自己的丈夫特別苛刻:賺錢要跟猶太人比,浪漫要跟法國人比,體格最好要跟

黑人比。我還見過不少女人,比來比去,最後憤然離婚,改嫁洋人。令人驚異的

是,這些女人再婚後,往往來個鉅變:什麼都滿意,什麼都不比了,甚至倒貼錢

養著洋漢子。

我年紀也不小了,油滑了許多,幹活不偷懶也不賣命,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平日裡下班,房子裡只有房東太太和我。那女人三十多歲,也許快四十了吧,

長得很豐滿,也很會穿衣打扮。實話說,她打扮好了看著還行,甚至有點兒像我

師姐。房東太太幾乎不懂英語,也不想學,這樣的國人在南加州有一大批。沒事

兒的時候,我就跟她嘮嗑,順便幫她填個表格翻譯個檔案什麼的,慢慢地就熟了。

(房東太太打扮好了還行,甚至有點兒像我師姐。)

孤男寡女,一來二往就勾搭上了。在一個月黑之夜,我和房東太太滾了床單,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熟女就是好,不僅擅解人衣還善解人意:我一個眼神,她

分開了雙腿,我再一拍屁股,她翻身撅了起來,更別說我躺下,她就騎上來,我

岔開腿,她就含下去。我自己的妻子就不行,記得有一次搞到一半,我想換個姿

勢,拍拍她的屁股,她居然問我為什麼打她!

男人要是沒良心起來,那是真沒良心。我在外面搞女人,居然沒感覺太愧疚。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是找年輕漂亮的,準備拋妻再娶,那確實是不道德,但

是隨便弄個女人玩玩兒,應該不算什麼大事。人就是這樣自私:自己放蕩總能原

諒,配偶出軌則天理不容。

我和妻子常通電話,我說的少

她說的多,大多是些雞毛蒜皮。妻子也臨近畢

業,說社群學院門路廣,給大家都安排了實習,就是沒工錢。妻子被分在皇家銀

行,儲蓄所裡站櫃檯,每週去三個半天。那工作我知道,錢少活兒多腿還累,本

地白人不願意幹,所以實習生也許能留下。這事妻子很上心,我覺得無所謂。要

是她先找到專業工作,對我來說挺失落的。過了一陣子,大概是四月份吧,妻子

又告訴我,儲蓄所裡有個經理,名叫蘇珊,發放房貸的,對她很好。蘇珊的丈夫

喬尼是自僱,開了家小會計事務所,就在儲蓄所斜對面。所裡平時沒什麼業務,

就每年開春忙一陣,幫大家報稅。蘇珊把我妻子推薦過去,按小時付錢,主要是

幫新國移,不太懂英文的那類。4V4v.ō

夏天又到了。

我來美國一年了,覺得越來越沒意思。

這天下午,我提前離開實驗室,晃悠著回到家。房東太太正在看韓劇,也是

百無聊賴。無聊的男女湊在一起,必定要做成年人愛做的事。房東太太很注意保

養,平日裡都是化了妝的,雖然我跟她多次上床,但還沒見過她卸妝的樣子。這

一天,她沒料到我突然回來,大意了些,忘了補妝,性子又急,稀裡糊塗就脫了

衣服。我終於看到了她的真面目:面板鬆弛,滿臉油膩,媚俗不堪!

我的陽具,一下子就蔫兒了。

我居然和一個油膩膩的中年婦女上了床!我自己的妻子多年輕漂亮啊,我太

對不起了她了!我,我這是給自家人丟臉啊!

我的興致一下子全沒了,躺倒在床上無精打采。房東太太正在興頭上,哪裡

肯善罷甘休!她摸著我的額頭,急切地問:「大兄弟,咋的啦?別是中暑啦?」

我搖搖頭,稍微撒了點兒謊:「沒有,我想我媳婦兒了,心裡愧得慌。」

「大兄弟啊,你算是有良心的,我那個死鬼,指不定在家裡怎麼快活呢!」

房東太太長嘆一聲,手,卻沒有拿開,而是放到了我的胸肌上,「大兄弟啊,

聽姐一句勸,你要真疼媳婦兒,就早點兒回去。姐不懂洋文,可心裡明白,這美

國啊,沒幾天好日子過了。你回去,一家人在一塊兒,好歹有個照應。這女人哪,

不能落單兒,身子難熬,心裡更難熬!」

房東太太講的是心裡話。

我的心裡好受了一些。

房東太太的手,繼續向下,摸到了小腹。

我嘴上不說話,心裡可沒閒著,暗暗盤算:有家油砂公司招聘,就在卡爾加

裡,遞了份簡歷過去,對方說還行,先來個電話面試,就在下個禮拜,看來這事

兒得重視。上禮拜認識一個老印,叫什麼來著?拉賈,對,生化系的,口才特好。

明天去學校,請這傢伙一杯咖啡,請教請教吹牛皮的技巧,只當是唐僧取經。

「大兄弟啊,聽姐一番勸,心裡踏實多了吧?」

我嚇了一跳,低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房東太太抓住我那東西,又捏又揉

又搓,正把玩著。

「這不,雞雞又硬了不是。別把姐涼半道兒上,來,姐騎上來了!」

唉,沒辦法,自己約的炮,含著淚也得打完。

(我居然和這種油膩膩的中年婦女上了床!)

(七)

我經歷了兩輪電話面試,先是和人事部,然後跟招人的研發小組。西天取經

的效果很好,我得到了面談的邀請。老印有老印的特點,非常在意別人的關注和

重視。你要是虛心求教,又沒什麼利益衝突,他們還是蠻熱情的。中國人則往往

相反,任何時候都藏一手防一手。

兩週之後,我就離開南加州,回卡爾加里面試去了。油砂公司是正規大公司,

告訴我往返機票及相關費用是報銷的,我說不用,給個單程的油錢和旅館錢就行。

房東太太說的有道理,我不想在美國耗下去了,我要回家,大不了回卡爾加

裡大學,我導師課題不少,也需要博士後。臨行的頭天晚上,我和房東太太依依

惜別。

我閉著眼,含淚打完了分手炮。

從南加州到卡爾加里,我馬不停蹄開了三天。到家的時候已是半夜。整個公

寓樓靜悄悄黑洞洞,只有一扇窗子,還在透出溫暖的燈光:那就是我的家!我提

著箱子剛出電梯,妻子聽到響動,開啟門,赤著腳飛跑出來,一下子撲進我的懷

裡。我們相擁著回家,關上門,又是親又是吻,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妻子拿了

乾淨的內衣褲,幫我洗完澡,又看著我穿好,然後,我們上床摟在了一起。

我記起房東太太的話,女人身子難熬,心裡更難熬,便問妻子想不想做愛。

妻子的身體已經滾燙,但她還是謝絕了,說我長途開車太累,需要好好休息,

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到底是自己的女人,真體貼。人累過頭了反而睡不著,黑暗

中,我把小妻子摟在懷裡,說了半個晚上的知心話。她乖巧極了,伏在我懷裡像

只小貓,面板又柔嫩又光滑,比房東太太好多了,身上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兒。

第三天上午,我去油砂公司面試。妻子比我還緊張,早晨給我打領帶,她的

手一直在抖,弄了半天還打歪了。面試很順利,招聘小組的組長,也是卡爾加里

大學的博士,跟我還是同一位導師。最後,面試小組問我有什麼要求。我回答說:

看看如今這就業形勢,我一個博士後,新移民,沒要求。他們哈哈大笑。完了事

出門,我那同門師兄悄悄說,大公司很死板,工資不好談。他讓我回去耐心等待,

說背景調查可能要一兩個星期。我早已不是剛出校門的傻小子,聽到背景調查這

兩個詞,馬上就明白了。

回到家,妻子居然沒去上班,還在等著。女人就是沉不住氣。大夏天的,我

穿了一上午西裝,熱得渾身冒汗,妻子趕緊伺候我寬衣沐浴。我知道她想問又不

敢問,故意沉著臉,套了條大褲衩,仰坐在客廳沙發上乘涼。妻子站在我旁邊,

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我心裡暗自得意,伸出一隻手,指指自己的下身。

妻子又羞澀又尷尬:「我,我心裡急,例假提前了,早上剛來的。」我更不

答話,叉開雙腿,再一次指指下身。這一回,妻子明白過來,挪到我兩腿之間,

紅了臉,款款地跪了下去。

妻子比新婚的時候懂事多了。她跪在地上,拉下我的褲衩,那東西掙脫束縛,

一下子跳了出來,直撅撅硬邦邦地晃悠著。妻子握住陰莖的根部,擼了擼,伸出

舌頭,試著舔了幾下,然後收回去,換成一陣熱吻,從下腹到陽具,又從股溝到

陰囊。爽,太爽了,我連連倒吸涼氣。吻得差不多了,妻子甩了甩長髮,側過臉,

探出舌尖,正式舔了起來:先是大腿根,然後是睪丸,舔得真好。「夠了,夠了,

再舔我就要射了。」我受不了了,趕緊制止她。妻子笑了,張開嘴,含住腫大的

龜頭,一下,兩下,三下,不緊不慢地吞吐起來,還不時抬眼觀察,根據我的反

應及時調整。

沒想到,幾年過去,小姑娘變成了輕熟女!

(妻子不緊不慢地吞吐起來,還不時抬眼觀察,根據我的反應及時調整。)

一週之後,聘書寄到了家裡,年薪七萬五,我沒有還價。妻子高興得蹦起來,

這些年,我們不太順利,把她憋屈壞了。我美滋滋地看在眼裡,心中暗想,到底

是城外小地方出身,沒見過世面,過兩天,還有更高興的事呢!

加拿大的大公司,門檻高,不好進,可一但進去了,好混得很。又過了一個

星期,把辦公室的朝向搞清楚了,我就準備和妻子商量大事了。那天晚上,我們

又是早早洗漱好。妻子還在鏡子前梳頭,我盤腿坐在床上,手裡拿著紙筆,故作

嚴肅地說:「好了,有完沒完?去,把上個月的銀行單據拿來,所有的帳戶,包

括美元,還有計算器,動作要快!」

「我又沒亂花錢,你幹嗎要查帳啊?」妻子猜不出我要做什麼,把東西捧上

了床,也盤腿坐下。

「查帳?我有那麼無聊嗎?來,把錢都加起來,給我一個總額。」我還是故

作嚴肅,但後來,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小妹妹,我們要買房,我們要買自己的

房!」

「真的?這麼快?」妻子高興得又蹦了起來,「咱們出國才三年多,就能買

房啦,真的不用租房了?」

「當然是真的,我們要買新房,很大的新房!二手的不要,學區差的不要,

廚房小的不要,客廳小的不要,主臥室小的更不要!愛妃,你的,明白?」

「明白,臣妾明白,後院要大,朝向要好,雙門車庫,四臥三衛。」

那天晚上,明月高照,天朗氣新,紗窗外,微風習習,蟲鳴啾啾。我們一共

核算三遍,美元的匯率,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最終的結論是:我們有七萬多塊

錢,按百分之十五首付,可以買四十多萬的房子。沒想到,小妻子挺會持家,省

吃儉用存下那麼多錢。我正要誇獎妻子,她卻跳下床往外跑,邊跑邊說:「我去

拿電腦,咱們現在就查房源,學區要好,交通要便利。」我趕緊制止住她:「愛

妃,此事明日早朝再議,朕今兒個性慾頗為旺盛,愛妃你快來侍寢。」

「遵旨,臣妾下身也有些騷癢。」

我把妻子拉回到床上,摟著她又親又摸,很快,她就被撩了起來,一個勁兒

不要不要的。我脫掉內褲,扔到床下,躺好,叉開腿,指了指兩腿之間。妻子心

領神會,馬上趴下來,雙手探到我的胯下,一手搭著陰嚢,輕輕摩挲,一隻握住

陽具,細細把玩。我看著黏液從馬眼滲出,沾在妻子的手上,忍不住大聲呻吟起

來。妻子見火候已到,褪掉內褲騎跨上來,一手分開自己的陰唇,一手扶著我的

肉棍,噗地一聲,不偏不斜,正好套住陽具,坐下去,提上來,再坐下去,再提

上來。妻子的陰道溫溫的,滑滑的,比房東太太強一百倍!

我們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彼此都很熟悉。短短十來天,先是找到工作,現在

又要買房,真是好事連連。我和妻子情緒高昂,動作嫻熟,一上一下地抽插著,

沒多久,妻子就嬌喘連連,下身發起大水,流到床單上,把銀行單據都弄溼了。

(妻子騎跨上來,沒多久,就嬌喘連連,下身發起了大水。)

(八)

買房比找工作容易得多。

我們很快就把房事搞定了。離公司不遠,有一片不錯的新區,草坪已經鋪好,

街邊的樹都種上了。我們拿下了最後一幢房,雖說是最後一幢,可卻是最好的,

因為它是開發商的樣板房。這房子滿足了我們所有的要求:廚房大,客廳大,主

臥室大,後院也大,朝向正好,雙門車庫,四臥三衛。妻子在教會認識的臭婆娘

們又開始胡扯,說什麼樣板房不好,看房的客戶進進出出,不是處女房。我說那

純屬嫉妒,胡說八道,哪幢新房沒被建築工裝修工進出過?就這樣,夏天剛過,

我們就搬進了新房,我們自己的新房!妻子非常興奮,每天擦擦弄弄,唯恐落下

灰塵,屋外靠著牆根,她埋下了一溜鬱金香的球莖,只等明年開春,我們就可以

看到奼紫嫣紅。

在買房過程中,我認識了妻子的同事蘇珊,因為房貸是交給她辦的,利息很

低,市面上不容易拿到。透過蘇珊,我又認識了她的丈夫喬尼,也就是妻子第二

職業的老闆。妻子說,蘇珊和喬尼是本地人,生在城北的一個村子裡,可以說是

青梅竹馬,從幼兒園到大學都是同學,畢業後就定了婚。妻子還說,他們夫婦沒

有孩子,是蘇珊的問題,大學畢業時,她醉酒開車,撞在電線杆上,髕骨骨裂不

算,五臟六腑都挪了位置。很多人勸喬尼重新考慮婚約,但喬尼不改初心,毅然

決然娶了蘇珊,相依為命直到今天。講到這些的時候,妻子的眼裡泛起了淚光。

看得出來,她對這個小老闆頗有好感。這不奇怪,喬尼對未婚妻的不離不棄,

別說女人,連我都很受感動。

蘇珊不需要坐班,很多時間是在家辦公。我和她的次會面,就是在她的

家裡。她住在老區,房子很有些年頭了,不過內裝修很考究,辦公桌上還放著古

董電話和打字機。蘇珊剛過四十,保養得非常好,像三十五六歲,在本地女人中

算瘦的。她身材高佻,面頰白皙,尖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近視眼鏡,淡金黃色

的長髮,隨意地披在肩上,是個漂亮知性的白姐姐。那天她穿著黑色的襯衫,灰

色的短裙,下面是長絲襪和高跟鞋。蘇珊講話不急不緩,條理清晰,不到半小時,

我這個菜鳥,就明白了借期有長有短,利率有浮動還有固定。申請房貸一般要貨

比三家,但我直接就交給了蘇珊。相比之下,喬尼遜色了許多,

在白人中算是極

普通,不太得志的那一類。他身材跟我差不多,不到四十,頭髮就已經灰白,還

有些謝頂。出門時,喬尼再三囑咐我行車安全。

(蘇珊穿著黑色的襯衫,灰色的短裙,下面是長絲襪和高跟鞋。)

我們搬進新房沒多久,秋風就颳了起來,等樹葉落得差不多,萬牲節又到了。

妻子說,我們有房有工作,算是主流社會,應該多盡義務。她準備了大量的

巧克力,都是比較貴的品種,還搬來好幾個大南瓜,一一鏤空,排在門口,點上

蠟燭。

那天晚上,天氣不錯,半輪明月,斜斜地掛在天邊。孩子們來了一批又一批,

妻子站在門口,忙得不亦樂乎。我站在二樓視窗,往下望了一陣,覺得沒什麼太

大的意思,便開啟電腦,偷偷看日本愛情動作片。我看得正起勁兒,忽聽樓梯一

陣響,趕緊關機,拿起一張報紙。妻子跑了上來,臉上紅撲撲的,一副意猶未盡

的樣子。原來,她沒有經驗,糖發得太慷慨,結果不到一個鐘頭,三大箱巧克力

就見了底。

我問妻子,有沒有熄掉南瓜燈的蠟燭,她說沒有。我趕緊拉起她奔下樓,開

門,滅掉南瓜燈,不然的話,孩子們還會來敲門,我們拿不出糖,該多讓人失望。

我們關好門,把一樓的燈也全熄滅,做完這些,都有些氣喘吁吁。天色尚早,

又沒別的事情可做,我們便擁抱在一起,先是親吻,然後是愛撫,好像當初戀愛

時那樣。

黑暗中,我正要進一步深入下去,妻子開了口:「親愛的,你覺得咱家還缺

什麼?」

「缺什麼,咱家不缺什麼呀?」

「傻瓜,好好想想。」

「要麼是,傢俱?咱們不是說好了,先緊著還貸,傢俱慢慢添嗎?」我一面

敷衍著,一面把手探進她的裙底。

「不對,再想,再好好想。」妻子有點兒不高興了。

「衣服,鞋子?」我停住手,仔細想了想,「你不是不計較這些嗎?我想不

出來。」

「傻瓜,孩子,咱們缺孩子呀。」

「對呀,」我恍然大悟,「真的,咱們該要孩子了!」

我拉著妻子的手,飛快地跑上二樓,抱起她,踢開主臥室,奔過去,滾倒在

大床上。在寂靜的秋夜裡,在柔和的燈光下,我們瘋狂地做著愛。妻子赤身裸體,

仰面朝天,兩腿高高抬起,搭在我的肩上,不住地喘息呻吟。剛剛看過島國愛情

片,我的勢頭正旺,哪管什麼九淺一深,上來就是長抽猛送。老夫老妻,駕輕就

熟,沒多久,我只覺得下身一激靈,便一洩如注了。射空了,我開始後悔:是不

是太快了,只怕妻子沒有盡興。我想梅開二度,可力不從心,只好滿臉羞愧,直

起腰,慢慢往外拔。我才拔出一小半,妻子猛地攀住我,用力一拉。我猝不及防,

只聽噗地一聲,陽具一捅到底,又死死塞住了妻子的陰戶。

「別,別拔出去,堵一會兒,多堵一會兒。」

「我,我今兒累了,真的幹不動了。」我心中愧疚,只能空頭許願,「明兒

個,等明兒個,讓你騎在上面,可著勁兒造!」

「誰要可著勁兒造啦?」妻子嗔怪地說,「咱們不是要孩子嗎?別全流出去

了,多可惜呀。」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妻子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時刻想著未來的孩子。多好

的女人啊,她一定會是一位好母親!

我緊緊摟住我的妻子。

那天晚上,我們講了許多知心的話兒。妻子說準備去考駕照,再買一輛二手

麵包車,要八人座的。我問為什麼不買五人座的,車型的選擇會多很多。她說,

兩個大人,三個孩子,孩子不能悶在家裡,要多和外面接觸,假設每個孩子帶一

個小夥伴,一共需要八個座。女人想問題真是又長遠又周到!

(妻子猛地攀住我,用力一拉。)

夜深了,我和妻子赤身裸體,並排躺在床上。妻子早已睡熟,臉上掛著笑意,

還輕輕打著鼾。我卻沒有睡意,熬了好長時間,沒辦法,只好悄悄坐起身,爬下

床,輕手輕腳走到窗前,撩開窗簾,向外望去。不知什麼時候,那半輪明月,已

經被密密的彤雲遮住。北風呼嘯著,一陣緊似一陣。後園裡,籬笆下,新栽的兩

棵小樹,在風中痛苦地搖擺。

冬天來臨了。

(九)

老天爺是吝嗇的,在賜給我們幸福的同時,也常常送來苦難。

冬天過去了,春天到來了,春天過去了,夏天到來了,可妻子的肚子,沒有

一點兒動靜。我心裡嘀咕起來:我工作中接觸倫琴射線,會不會影響到精子的活

性?我把這個擔心告訴了妻子,問是不是該去醫院檢查一下,妻子同意了。我打

電話給家庭醫生,醫生很爽快,說馬上就預約專科,並且建議我們夫婦都去做檢

查。

那年的夏天很熱,可檢查的結果,卻是冰涼冰涼的。我一切正常,問題出在

妻子身上:輸卵管遠端堵塞。醫生不建議手術,說是根據妻子的身體狀況,手術

有相當的風險,而且即使手術成功,受孕的機率也不大。我的妻子當場痛哭失聲,

懇求醫生安排手術,說她不怕風險,要當媽媽,要當很多很多孩子的媽媽。醫生

費大工夫才把妻子勸住,說她年輕,放鬆些,調養好了,過幾年也許就懷上了,

還說現代醫學發達,當媽媽可以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要自然懷孕,實在不行,

還可以領養。我們當然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完完全全自己的孩子,可無論如何,

我們也不能冒殺雞取卵的風險。

妻子變了,無精打采,情緒時好時壞。我一直把她當作小妹妹,有點羞澀的

小妹妹。查出不孕症後,妻子對許多事顯得滿不在乎。有一天,她洗完澡,也不

穿衣服,晃晃悠悠走下樓,趴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太熱,乘涼。

我說那也不能光身子呀,客廳是落地窗,窗簾都沒拉上,她居然回答說,怕

什麼,反正她不會生孩子,不算是真正的女人。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諮詢

過心理醫生,醫生說,也許時間長了,情況會慢慢好起來。

(有一次,妻子居然光著身子,趴在客廳的沙發上乘涼。)

我們的苦處不敢告訴任何中國人,只對喬尼蘇珊夫婦講了。卡爾加里的中國

嘴雜,還總盼著別人倒黴,而喬尼和蘇珊也沒有孩子,跟我們算是同病相憐。

幾個月過去,秋天又來臨了,妻子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我必須承認,喬

尼蘇珊夫婦,特別是蘇珊,給了我們極大的幫助和慰籍。蘇珊是過來人,親切和

藹,耐心細緻,講起話來,別說比我,比醫生都更具說服力。她給妻子講述自己

的過去,曾經是如何痛苦萬分,最終又是如何走出痛苦的。蘇珊告訴妻子,當年

車禍後,她曾經想到過自殺,可生命是上帝賜予的,只有上帝才能奪去,凡人只

能認命,想辦法把日子過下去。蘇珊說有相當多的加拿大夫婦,不能生育或不願

生育,有的去外國領養孩子,有的乾脆養幾條狗算了。她還說大多數加拿大孩子,

長大後根本不看望父母,所以養不養孩子其實沒什麼區別。

我記得有一天週末,蘇珊來我家,一面教妻子烤蛋糕,一面耐心地開導她。

我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深秋的陽光暖洋洋的,透過窗子和紗簾,灑在蘇

珊的側影上。在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我的師姐。

好日子得過,壞日子也得過,一年一度的萬牲節又到了。

我怕妻子見到孩子們會傷心落淚,就早早關門閉戶,把所有的燈都熄滅,做

出一副家中無人的樣子。孩子沒有來打擾,可妻子還是懨懨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無話可說,無事可做,我們只好洗漱上床。黑暗中,我們躺在床上,靜靜地,

各自想著心事。

「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剛來不久,也是萬牲節的晚上,你帶我去討糖?」

妻子忽然開了口。

「記得,記得。」這話題挺好,我趕緊接過話茬,「咱們討到好大一捧糖,

人家都以為你是高中生,不,初中生。」

「後來回家,你問我,我國內的老闆,就是那個美國經理,為什麼給我轉正,

還漲級加薪,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噢,有一點兒印象,我當時只是隨便問問,你還記這麼久,真

是的。」糟糕,怎麼扯到這些事情上了。

「不,你不是隨便問問,你是懷疑我,懷疑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沒有,絕對沒有,快睡吧,別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了。」

我想攔住這種不愉快的話題,可沒有成功,妻子還是繼續下去:「我當時一

口否決了,其實我沒有全說實話。」

我心裡一個咯噔。

「你的懷疑不是沒道理,國內外企那麼亂,但也不像你想得那麼糟。」妻子

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那美國老闆人不壞,就是花,到了中國可逮著機會了,

外面不清楚,公司裡的小姑娘,被他弄過的不少。」

我默不作聲。

「我是結了婚的,想著應該沒事兒,可他也不放過我,有事沒事拍肩摟腰,

講些不鹹不淡的話。我儘量不跟他獨處,不給他機會,可有一次還是沒躲開。」

我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那天是十一月的天,我加班。你知道,國內和這邊不一樣,加班是常

事兒,可那天巧了,別的部門都沒活兒,下了班公司裡就剩我和老闆。我一下子

緊張起來,果然,那傢伙開始動手動腳,說對我破格錄用,提職加薪,我總得給

他回報。」

十一月的天,減掉時差,不就是我們這兒的萬牲節晚上麼?我一下子想

起那個的噩夢。

「我求他,說我有丈夫,他想要的,我實在不能給。後來,他就耍花招,要

我撅起屁股,讓他摸一摸,舔一舔,就放過我,保證不弄進來。」妻子停下來,

望望我,見我還算平靜,繼續說下去,「我一個人沒依靠,你又不在,沒辦法,

只好答應他,背過身趴在桌子上。沒想到,他說話不算數,看完摸完,拿出那惡

心東西,硬頂著我就要進來。」

妻子啜泣起來。

我趕緊伸出手,輕輕安撫她的後背。

「我一手扶住桌面,一手背轉過去,死死撐住他,不讓他頂進來。」妻子停

了下來,似乎不願意說下去。

「後來呢?」我忍不住問。

「後來,後來,他,他弄不過我,又怕清潔工進來,就鬆了手。」妻子偷偷

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停了下來。

「再後來呢?」我忍不住又問。

「他沒再怎麼騷擾我,公司裡漂亮女人那麼多,再後來,我就出國了。」妻

子又啜泣起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我翻過身,把妻子緊緊摟在懷裡。

我能感覺到,妻子解脫了許多,但又不像是徹底解脫。

過了好半天,妻子才止住哭泣,沒頭沒腦冒出一句:「你硬了。」

「什麼?什麼叫我硬了?」我莫名其妙。4V4v.ō

「你下面硬了。」

「啊?噢,」我這才發覺,下身硬梆梆的,忙不迭掩飾道,「小妹妹,我太

愛你了,從醫院回來,咱們還沒愛過呢,我想要你了。」

「我也想要你。」妻子摟住我的肩,「我想開了,沒孩子就沒孩子吧,喬尼

說,丁克家庭也不錯。」

(妻子自述一手扶住桌面,一手背轉過去,死死撐住老闆,沒有讓他得逞。)

那天晚上,我做得很勉強,腦子裡亂糟糟,一會兒想著妻子講的故事,一會

兒又記起那個噩夢。在南加州的時候,房東太太趴在桌上,讓我從背後幹過幾次。

那種體位,只要女人把腰塌下去,男人雙手往回拉,腰胯向前挺,很容易發

力,臂勁兒腰勁兒都能用上。妻子那麼嬌小柔弱,丈夫又長期不在身邊,被一個

壯漢又摸又舔,再用粗壯的陽具頂住陰戶,她靠一隻手臂硬撐,竟然全身而退,

保住了貞操,這心中的定力,手中的氣力,該有多不可思議!

(十)

又一個春天來到了。

一天下午下了班,我開車去喬尼的會計所接妻子回家。這些日子,我們和喬

尼蘇珊一家越走越近。他們的住處離我們不遠,週末常常互訪,隨便喝咖啡聊天,

幫助妻子緩解壓力。妻子似乎好了一些,有時候,臉上會露出一點笑容。我沒有

買八座麵包車,也不敢讓妻子開車,每天接送她上下班。蘇珊不能開車,外出也

是喬尼接送,或者叫出租,不是太方便。蘇珊去銀行當班的時候,如果喬尼忙的

話,我下班接妻子,會順便把她也捎上送回家。

這天我下班比較早,路上又空,比平常早到會計所半個小時。我泊好車,推

門進去,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喬尼呢?我妻子呢?人都哪兒去了?我正

有些詫異,隱約聽到有男女在說笑,像是竊竊私語,夾雜著輕聲調笑。我側耳細

聽,沒錯,從後面儲藏室傳出來的,好像夏天林子裡的蟲鳴,音量不高但清晰真

實。儲藏室的小門虛掩著,我正要走過去,身後的大門忽然開了,回頭一看,原

來是蘇珊。蘇珊愣了一下,恐怕沒想到我來這麼早,但她馬上就回過神來,高聲

地跟我打招呼,顯得既熱情又誇張。

儲藏室的小門開了,喬尼匆匆走了出來,見到我,趕緊打招呼,表情有些不

自然。緊接著,妻子跟了出來,臉色潮紅,頭髮有些零亂,目光似乎還有點兒躲

閃。喬尼很快恢復了常態,一邊翻弄櫃檯上的紙張,一邊沒話找話地說:「今天

真早啊,這麼疼太太,好男人,好男人!對了,一會兒有客戶要來,新投移,剛

從上海來。我和你太太,想著先準備一下,結果發現有幾份檔案沒了,我們就到

後面找。」「那,找到了嗎?」我問道。「找到了,找到了。」喬尼忙不迭地說

著,眼睛卻越過我的肩頭,向蘇珊望去。今天這是怎麼了,人都有點兒怪怪的?

我正要再開口。蘇珊說話了:「噢,你們有客戶,看來得晚一點下班了。」

她又把臉轉向我:「我想早點回家,能不能請你先送我,等客戶完了事,讓喬尼

送你太太?」

這點小事,當然沒問題。我二話不說,載上蘇珊就上了路,搶在高峰之前,

順利趕到她家。我本想調頭,再去會計所接妻子,蘇珊卻硬拉住我,要我進去坐

一會兒,喝杯紅茶,說喬尼開車很穩,肯定會把我妻子安全送回家。我想想也對,

就在她那兒坐了會兒,不想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蘇珊側坐在我面前,關切地問

我妻子的狀況如何,有沒有好轉。我說你都看著呢,一陣一陣的,各種方法都試

過了,冥想,健身,曬太陽,就差吃藥了,我不想用藥,怕有依賴性,慢慢來吧,

總的來說情況是在好轉。

這個話題,每次我和蘇珊都會談到,沒什麼特別,但這一次,有些不同尋常。

蘇珊聽我講完之後,沒有例行公事地安慰一番,而是換到一個新的話題。我

記得當時蘇珊背對陽光,看不清楚表情,但聲音很嚴肅:「你漏掉了最有效的減

壓的方式,性愛!」

「性愛?」我愣了一下,「我和我妻子,感情一直很好,夫妻生活,就是你

說的,性愛,本來很和諧,至少我這樣認為,可是你看,現在出了這種事情,我

們都沒了興致。還有,我和我妻子結婚早,都快十年了,彼此太熟悉,不瞞你說,

早就沒什麼激情了。」

蘇珊一面聽,一面頻頻點頭:「理解,完全理解。我和喬尼一畢業就結了婚,

跟你們差不多,你說的,我們全都經歷過。」

「我太太從醫院回來,我就開始查書看網。性愛減壓,我明白,可是,還是

那句話,結婚時間太長,情緒又不好,沒有心勁兒。」我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

「蘇珊,我們是老朋友,我實話實說,能想到的,我都試過,鴛鴦浴,燭光晚餐,

一起看成人電影,都試過,沒用。」

我痛苦地低下了頭。

沉默。

「夫妻交友,你聽說過沒有?」過了好久,蘇珊才開口。

「夫妻交友?我們兩家,算不算?」我抬起頭,有些莫名其妙。

「不算,現在還不能算。」蘇珊的語調很平靜,「我和喬尼到了七年之癢,

關係糟透了,無法交流,相互厭煩。我們沒有外遇,也不是不再相愛,只是像你

說的那樣,沒有了激情。我們也嘗試了各種方法,你剛才列出的那些,我們全試

過,還求助過婚姻顧問,也和你們一樣,沒什麼效果。後來,我們的朋友,很紳

士淑女的一對夫婦,推薦了夫妻交友俱樂部,我們才有了好轉。你看,現在我和

喬尼,是不是看起來很好?」

我猜到了夫妻交友的含義,沒有吱聲。

「我記得次去俱樂部,我和喬尼緊張極了,但裡面的氣氛非常詳和,都

是紳士淑女,有普通白領,也有醫生律師。我們不是會員,只是觀摩,不參加交

換。」蘇珊繼續說下去,「我們只呆了不到一個小時,喬尼就拉著我離開了,回

到家,連衣服都來不及脫,我們就滾倒在地板上,瘋狂地做起愛來,比十五歲時

我們的次還要瘋狂。後來,我們就加入了俱樂部,將近一年後才退出。」

「那,你看著喬尼和別的女人,喬尼看著你和別的男人,你們,不嫉妒嗎?」

我忍不住問道。

「嫉妒,當然嫉妒。愛情是排他的,可性愛卻可以共享。我們不是要拋棄對

方,而是尋找激情,挽救婚姻。比如說嫉妒,嫉妒是什麼?嫉妒就是刺激,刺激

我們的感情,刺激我們性的吸引,從而提高了婚姻的熱度。喬尼和我,參加俱樂

部之後,彼此更加了解,瞭解對方的身體需求,也瞭解對方的心理感受,婚姻變

得更和諧,更默契,難道不是嗎?」

我默默地聽著,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表。

也許是有些累了,蘇珊換了坐姿,由側坐改為正坐,雙腿略微岔開。我的身

體一下子燥熱起來,因為從我的視角,可以窺到裙底風光。那天蘇珊在銀行當班,

穿了身職業套裝,上身是奶白色的真絲襯衣,紮在深灰色的套裙裡,肉色的長筒

絲襪,被白色的吊帶扣住,內褲也是白色的,蕾絲邊半透明,隱約露出陰戶,幹

乾淨淨,不見一根陰毛。我知道不好多看,可又忍不住,隔一會兒就瞟一眼,身

體越來越燥熱。

蘇珊似乎沒有意識到走光,或者意識到了但不在意,只管自顧自地說下去:

「人活著,就像在森林裡遠足。早晨出發,好比出生,晚上宿營,好比死亡。路

漫長單調,偶爾拐到岔道上,摘幾束野花,再返回主路繼續向前,有什麼不可以?

現在不是中世紀,自己的身體自己做主,總不能因為結婚,就把器官的使用

權,完全移交給另一個人,那不是侵犯人權嗎?再說,人生苦短,我們要發揮生

命的潛能,獲得快樂,包括性潛能和性快樂。一夫一妻,當然最道德,但也最有

缺陷,要不然怎

麼離婚率這麼高?既然有缺陷,就允許用其它的方式彌補,對不

對?」

(透過半透明的白色蕾絲邊內褲,蘇珊的陰戶隱約可見,沒有一根陰毛。)

那天,蘇珊說了許多,我卻沒有記住多少,一來內容過於震撼,二來裙底風

光太分神。

我記不得是怎樣結束的話題,只記得離開的時候,正好喬尼開車回來,我連

招呼都忘記打。

昏昏沉沉回到家。

廚房裡飄著飯菜的香氣,妻子正在忙碌著,見到我回來,埋怨起來:「你幹

什麼去了,怎麼這麼久?」

我一面放下包,一面敷衍著回答:「蘇珊非要請我喝杯茶,說點事兒,她讓

我好好照顧你。」

「我這不是挺好的,要什麼照顧?」妻子不太高興了,把我嗆了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停了一會兒,忍不住沒話找話:「哎,你知道嗎,蘇

珊和喬尼,年輕時膽子可大了,他們參加過夫妻交友。」

「什麼夫妻交友,不就是換偶,我知道。」妻子繼續忙著,連頭也沒抬。

「這,這你也知道?」我吃了一驚。

妻子隨口回答:「當然啦,喬尼跟我說過。」

「什麼,他一個男的,連這都跟你說?」我更吃驚了。

「怎麼啦,蘇珊一個女的,不也跟你說了嗎?」妻子愣了一下,馬上把我嗆

了回來。

我無言以對。

(十一)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一會兒想著夫妻交友,一會兒想著蘇珊的內褲和絲

襪,還有那光溜溜的陰戶,我甚至夢見她脫光衣服,在我面前分開了雙腿。實在

睡不著,我便悄悄爬起來,溜進書房,開啟電腦,夫妻交友。沒想到,一下

子跳出幾千條資訊,光卡爾加里就有幾百條。我選了點選量最高的十條,一一瀏

覽下去。這洋人對婚姻的理解,和我們還真是不一樣,乍一看挺嚇人的,仔細讀

完,又讓人覺得多少有些道理。

按照網上的說法,洋人不把婚姻當作簡單的過日子,人家不僅要親情更要激

情。這激情剛開始人人都有,時間長了人人都沒有,怎麼辦?簡單極了,要麼離

婚,要麼外出偷情。有那麼些人兩樣都不喜歡:離婚,誰能保證下一個就比這一

個好?偷情,不僅欺騙而且自私,是主所不喜悅的。那麼好了,不欺騙不自私,

只能是夫婦把話講開,一起出去搞婚外性,於是便有了夫妻交友,即兩對或多對

夫婦,彼此同意與對方的配偶性交。和別人的配偶做愛當然刺激,看自己的配偶

和別人性交更刺激,於是激情保住了,婚姻也保住了。這話真沒錯,我懷疑妻子

和美國經理有染,沒有看到,光是想象,就刺激得不得了。4V4v.ō

我再仔細看下去,越看越覺得有道理。這婚姻就是要有愛,特別是性愛,而

性愛少不了激情。戀愛和初婚的時候,新奇和浪漫就是激情。時間長了,新奇會

消失,浪漫會減弱,最終婚姻變得平淡無奇。如果能夠不斷創造新奇和浪漫,人

就會出去尋求新的激情,所以說,出軌總是讓婚姻中麻木的人重煥青春。夫妻交

友的不同之處是,它不是一人出軌,也不是分別出軌,而是夫妻共同出軌,共享

激情。想到我自己在南加州的經歷,不由得感嘆:如今這世道,一輩子不出軌還

真是難!與其偷偷出軌,還不如講開了,大家都公平。本來嘛,性是一種娛樂,

而不是一種禁忌。

(我夢見蘇珊脫光衣服,在我面前分開了雙腿。)

第二天晚上,我還是睡不著,便又偷偷爬起來,檢視夫妻交友。我略過長篇

大論,專看後果和可能的危害。我得出結論,夫妻交友,只要沒有強迫,大家都

出於自願,對感情和性生活有益無害。我還發現,感情好的夫妻才交友,感情差

的各自亂搞或乾脆離婚。好幾個調查表明,夫妻交友可以促進感情,提升婚姻質

量,除非未經協商倉促進行,不會對婚姻造成負面影響。很多人講述了親身經歷,

說交友使他們感情更深,婚姻更牢。大家一致表示,逾越禁忌之後,好比飯菜裡

加了上好的調料,愛得更深,做得更爽。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後背一股涼意,回過頭,不知什麼時候,妻子站在

了身後,悄無聲息。我嚇了一跳,趕忙去關視窗,電腦卻宕機了,定在那裡,滿

屏都是夫妻交友的廣告。我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妻子卻先開了口:「不就是換妻

嘛,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出國前,北京的外企白領,就開始玩兒這個。我們公司

好幾個,自個兒說是圈裡兒的,有的孩子都老大了。」

「你們外企這麼開放?」我吃了一驚。

「可不,跟國際接軌嘛,擱現在更不算個事兒了。」

「對了,說到你們公司,我想起來,好久沒有師姐的訊息了。」我岔開話題,

「也不知道在澳大利亞怎麼樣,孩子都快考大學了吧,沒準兒又生了一個。」

「你師姐啊,出去大半年就回國了,那會兒我還沒拿移民紙呢。」

「什麼?她怎麼不跟我說?多可惜啊,多少人偷渡去澳大利亞。」我大吃一

驚。

「我也不清楚,你師姐挺要面子的。聽她辦公室的人說,她老公在外面找不

到工作,一直當博士後,你師姐心氣兒高,受不了,倆人就海龜了。她老公在大

學弄了個副教授,她還回我們公司,繼續當專案經理。」

「能理解,能理解,國外找份專業工作太難了。」我聯想到自己的經歷,不

由得感慨萬千,然後想到一個問題,「你們公司這麼好,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當然不是,我現在想回就回不去,你師姐上邊有人。」

「上邊有人?」我有點明白,但又不完全明白。

「你想想,你師姐和你一個專業,跟公司業務一點兒不搭邊,英文也就一般,

怎麼會爬進管理層?」妻子稍稍有些猶豫,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你師姐也是

圈兒裡的人,被我們副總拉進去的。原先她一個人跟副總夫婦,從澳洲回來以後

夫妻倆都進去了。」

「什麼?怎麼會是這樣?」我感覺恍如隔世,過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師姐也不容易,那麼多年,一個人帶著孩子,唉,畢竟是我師姐,這事兒往後

別再提了。」

以後的幾天裡,我沒有再上什麼交友

網站。我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我

相信,妻子不會隨便撒謊,師姐多半參加了那種活動。我一遍遍安慰自己:師姐

是普通人,不是聖人,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上了老闆的床,都沒什麼可丟臉的。

師姐又漂亮又成熟,獨守空房多年,有男人追求她疼愛她,應該算是件好事。

老闆夫人嘛,沒準兒是個雙性戀,或者看開了根本就無所謂。至於我姐夫,很久

以前見過一面,不像是鑽牛角尖的人,想必看著木已成舟,也無可奈何,乾脆順

勢而為,自己也參與了進去。

轉眼到了週五,下班回家,順便開啟信箱,一堆帳單中間,赫然夾著封信。

電子時代,居然還有人寫信!我瞟了一眼,漂亮的花體字,發信人是蘇珊和

喬尼。

我把信拿回家,坐到沙發上,拆開來一看,嚇得蹦起來:裡面是邀請函,邀

請我們去他們的鄉間別墅,就在週六晚上。隨信還附了兩份健康證明,證明喬尼

和蘇珊沒有性病。

我趕緊把妻子叫過來,把信交給她:「你看看,你看看,這,這什麼意思?」

妻子接過去,飛快地掃了幾眼,似乎有些驚訝,但又不是特別驚訝,至少比

我鎮定多了。

「不知道,」妻子抖了抖信紙,「沒準兒就是吃頓晚飯。」

「這怎麼可能呢?」我有些急了,「哪有請客還給健康證明的,這,這,明

擺著不就是,是那個,那個什麼交友嗎?」

「我沒想那麼多。」妻子把信還給我,「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

簡直是廢話!這種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怎麼好打電話問!

這天晚上,我幾乎徹夜未眠,腦子裡亂糟糟,一會兒想起蘇珊,一會兒又想

起師姐。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這樣一位女性的形象:美麗溫柔,善解人意,像

母親,像姐姐,又像情人。我們尊敬她,愛慕她,向她傾訴,向她求教,把她當

作一切美好的化身。真沒想到,師姐竟然會進那個圈子,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師

姐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倒是姐夫真了不起的,豁達,大度。我又想,師姐這

樣的賢妻良母能做的事,肯定不是什麼大逆不道。如今的社會發展快,人的觀念

確實也要跟上。看來蘇珊說的沒錯,人生苦短,床上那點兒事,真沒什麼,純屬

私事,不傷天不害理。再說了,哪條法律也沒說人結了婚,某個器官就被配偶擁

有了專屬使用權。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睡過去。睡夢中,我回到了許多年前的北京,

那陽光燦爛的日子。我恍惚間來到一家酒店的客房,看見我的師姐正側躺在床上,

摟著一個白種女人。她們渾身光溜溜的,又是接吻又是愛撫。師姐的身後,是一

個白種男人,也是脫得光光的,緊抱著師姐,下身一拱一拱,正在忘情地抽插享

受著。我正看得入迷,又一個裸體男人爬上床,從背後抱住了那白女人,下身一

拱,進去了,也開始抽插起來。不用說,那白人男女想必是副總夫婦,而後加入

進去的,肯定是姐夫了。我這樣想著,再仔細望過去,不對呀,那白人夫婦是喬

尼和蘇珊,而師姐,怎麼變成了我妻子?再看最後那個男人,哪有什麼姐夫,分

明是我自己!

我這麼一驚一乍,就把自己弄醒了。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細細回味著:酒

店大床上,兩男兩女,喘息,呻吟,床槓亂搖,肉體猛撞,真是又香豔又刺激,

多麼溫馨,多麼和諧!

整個晚上,妻子也幾乎沒有睡,翻來覆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十二)

第二天,天不是太好,陰沉沉的,又悶又熱,午後才開始慢慢放晴。傍晚時

分,我和妻子駕著小車一路向西,直奔喬尼和蘇珊的別墅。週末的一號公路暢通

無阻,我們很快就出了城。車窗外,溪流和樹林飛逝而過,巍峨的群山越來越近。

我緊握方向盤,一言不發,手心不住地冒汗。我側頭看看妻子,她緊閉嘴唇

端坐著,手中捧著一盒蛋糕。整個白天,我們倆一直忐忑不安,去,還是不去。

我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想去看看。也許真像妻子說的那樣,人家根本沒別的意思,

就是請我們聚聚,那我們也不能太矯情,只當是去吃頓飯。我把這個意思告訴妻

子,想再跟她商量商量。妻子卻不願再多講什麼,只是說,她一切聽我的,可以

烤個蛋糕帶過去。出門前,妻子化了淡妝,換上黑色的紗裙和絲襪。我也穿著整

齊,不管怎樣,還是莊重些比較禮貌。

按照衛星定位儀的指示,我們離開一號公路,七拐八拐走在鄉間土路上。兩

旁茂密的樹木,不時伸出枝條,輕輕刮打著車窗,而泥土的清香,也透進車內,

令人沉醉。走了沒多遠,忽然天色大變,烏雲翻滾,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還夾帶著冰雹。我把雨刷打到最大,仍然看不清路面,只好開啟雙閃燈,把車慢

慢停在路邊,關掉髮動機。

冰雹砸在車頂上,砰砰作響,一陣緊似一陣。我們的心情更加沉重,默然無

語。過了好一會兒,妻子先開了口:「要不,咱們回去吧?」

「嗯,我也這麼想。」我點點頭,「我覺得,老天爺在警告我們。」

等了大約十分鐘,冰雹停了,雨漸漸小起來。我發動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

找到一處寬暢的地方,準備來個三點掉頭。夏天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已

經幾乎停了。我搖下窗子,清新的空氣,吹了進來,令人精神一爽。忽然,對面

傳來馬達聲,一輛皮卡迎了上來。我踩住剎車,想讓它先過去,不料,那車戛然

而止,停在我們面前。我正在詫異,副座車門打開了,一個女人跨了出來,金髮

碧眼,白衣白裙,原來是蘇珊。

我正要開啟車門迎出去,蘇珊已經走近前,彎腰對著車窗,直截了當地說:

「鄉下小路亂,怕你們走丟,我們來接你們,來,跟在我們後面。」

不等我答話,蘇珊轉身就往回走,嫋嫋婷婷,風姿綽約。我盯著她的背影,

心中暗歎,腰身不粗,屁股真大,白女人的身材,凹凹凸凸,國女還真是比不上。

想到這裡,我只覺喉頭又幹又癢,下身不由自主地溫熱起來。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法回頭。

雨徹底停了,一道彩虹,掛在天際。

難道這是天意?

喬尼夫婦的別墅在林木深處,背靠一條小溪,遠處的群山依稀可見。

大家似乎都沒有心思吃東西,晚餐很快就結束了。兩個女人在廚房洗碗碟,

我和喬尼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面喝紅茶一面閒聊。我的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接

下來會發生什麼。喬尼看起來很平常,畢竟是在自己的家裡。他告訴我,蘇珊是

他高中同學的妹妹,畢業舞會時,他不敢請同班的女生,只好叫蘇珊做女伴,兩

人就這麼好起來的。我心想,這世上的各色人等,生下來都一樣,年輕時看來也

差不多。我的情緒放鬆了一些,就把和妻子的戀情,從一見鍾情開始,簡單描述

了一遍。

北國暮春,天長日久。傍晚時分,荒郊野嶺,寂靜無聲,只有倦歸的鳥兒,

急急掠過樹梢。雷雨初停,天空遼遠,淡淡的清香,若有若無,在房間裡彌散,

憑空添加了許多曖昧。該講的都講完了,我和喬尼枯坐著,多少有些尷尬。廚房

裡也沒有了動靜,想必女人們已經完工。我的心情又緊張起來:如果只是吃晚飯

的話,現在是不是該起身告辭了?

蘇珊走了過來,帶著濃郁的香水味兒,打破了沉悶。她一面擦著手,一面解

開圍裙,丟到一邊,坐在我身邊的沙發扶手上。我正要往裡挪一挪,給她騰地方,

不料她順勢一滑,倒在了我身上。我嚇了一跳,本能地一把抱住她,趕緊轉頭看

喬尼。喬尼卻毫不在意,只顧站起身,徑直向廚房走去。我再往廚房看,只見妻

子正往外走,兩人恰好碰到一起。他媽的,這個喬尼倒是不認生,一把摟住我妻

子,嘴巴直往前湊。我妻子一面左右躲閃,一面咯咯咯笑個不停。

這笑聲怎麼有點兒熟?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蘇珊已經等不及了,摟住我的脖子,開始親吻我的臉頰,一點兒也不做作。

要是再無動於衷,那可真是禽獸不如了。我不得不收回目光,半心半意摟住

蘇珊,回吻了幾下,然後托起腰,讓她翻身騎在我身上。白姐姐的身體好香啊,

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香水。我一面親吻蘇珊的脖頸,一面從她肩頭偷眼往外看。

那邊靠著牆,喬尼解開我妻子的上衣,鬆開胸罩,一邊撫弄乳頭,一邊繼續索吻。

妻子側著頭,還在羞澀地躲閃,臉上卻沒有什麼不自然。

(我妻子側著頭,還在羞澀地躲閃,臉上卻沒有不自然。)

忽然,我靈光一閃,想起來了,那天在會計事務所,從儲藏室裡發出來的,

就是這種笑聲。對,沒錯,一模一樣,難道,喬尼和我妻子,早就?我的心陡然

一顫,下身卻不知不覺地硬了起來。我相信每個男人,多少都有些淫穢心理:想

到或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上下其手,當然氣惱,甚至憤怒,可同時肯定

也感到刺激。性,本身是排他的,而排他就是禁忌,一旦禁忌被打破,接下來的

是什麼?刺激,強烈的刺激!

蘇珊被我直撅撅地頂著,也亢奮起來,抬起身,伸手拉開我的腰帶。我微微

抬起屁股,把長褲短褲褪下半截,趁勢撥開她的小內褲,嗯,薄薄的,蕾絲邊,

跟沒穿差不多。

中國男人的陽具,直直地對準了白種女人的陰道。

天哪,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窗外,天色漸暗,只剩一縷紅霞,戀戀不捨地留在天際。

晚春遲暮,性慾正旺。

我和蘇珊緊摟在一起,頗為投入地舌吻著。這是我次和白種女人接吻,

細細品味起來,感覺好極了。我騰出雙手,試探著搭在蘇珊的膝上,沒有反應,

再往前,探進裙子的下襬,隔著薄薄的絲襪,慢慢地,輕輕地,一點點,一點點,

摩挲著,撫弄著。這可是白姐姐,國男們朝思暮想,可望不可及的白種女人!

蘇珊到底是職業女性,做事幹脆利落。她鬆開雙臂,垂下兩手,一手扶住我

的陽具,一手撥開自己的陰唇,沒等我反應過來,噗地一聲,直坐下來,不偏不

斜,套住我的陽具,連根吞入。我倒吸一口涼氣,天哪,怎麼這麼性急,陰道還

是半乾的,蹭得我生疼。蘇珊可顧不上這些,雙手撐住我的肩膀,自顧自大力套

弄起來。我惦記著妻子和喬尼,很難專心,但還是隨著蘇珊的節奏,一上一下起

伏顛簸。還好,陰道慢慢地潤溼了,水汪汪的,不再疼了。我做出不經意的樣子,

往外瞟了幾眼。

喬尼和我妻子不見了。地板上,胸罩,紗裙,蕾絲邊內褲,還有背心,長褲,

大褲衩子,東一件西一件,從客廳指向主臥室。

好吧,眼不見心不煩。

我只好收回心思,開始暗暗發力,無論如何,不能給咱國人丟臉。我用力託

著蘇珊,把她高高頂起,重重放下,一次又一次。我的陽具不算短,長程套動也

不會滑脫。蘇珊很快就渾身亂抖,嬌喘連連,還不時地大喊大叫。我雖然是個書

生,性格優柔寡斷,可畢竟是正值壯年。在別的男人家裡,行使男主人的特權,

哪能不越來越亢奮?我掀起蘇珊的上衣,推開她的胸罩,白姐姐的乳房真大,恐

怕一隻手都託不住。

臉頰貼著乳房,小腹挨著恥骨,我和蘇珊恨不能融化在一起。

噗嗤,噗嗤!噼啪,噼啪!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漸漸地,蘇珊進入了忘我的境界,愈

抽愈快,愈送愈猛。實話說,我的感覺還可以,但並不是特別強烈。蘇珊雖未曾

生育,可陰道比房東太太還松,不知是喬尼還是別的男人弄的。想到這裡,我不

由得擔心起自己的妻子來。唉,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行使別的男人的特權,

別的男人也在行使我的特權。

終於,蘇珊不行了,陰道一陣痙孿,渾身一陣顫抖,隨後幾個長程套送,大

喊一聲,驟然停了下來。我只覺陽具一下子被抱緊,緊接著,女人滾燙的春水,

汩汩而出,奔流直下。我忍不住陰囊緊縮,陽具亂抖,一股濃濃的精液,狂噴出

來,射入白姐姐的子宮。

窗外,天已經黑透,繁星點點,抬眼可見。房間裡,恢復了平靜,連外面荒

草中的蟲鳴,似乎都可以聽到。我懷抱著蘇珊,心,漸漸地沉了下去。主臥室的

房門虛掩著,吱吱嘎嘎,不時傳出幾聲響動。那是床墊彈簧的聲音,喬尼和我的

妻子,肯定已經上了床,但聲音不大,也沒有節奏。怎麼,難道他

們還沒有開始?

我很想過去看看,可又怕冷落了蘇珊。

「去吧,去看看吧。」蘇珊知道我的心思,伸手扯過紙巾,擦了擦下體,爬

起身。我趕緊提上褲子,順著地板上亂丟的衣物,快步溜到主臥室前,把門再撥

開了一些。

大床之上,喬尼和我妻子光著身子,還在前戲,沒有正式開始性交。喬尼雙

手抓著女人的腳踝,左右雙分,正仔細審視毛茸茸的陰戶,而妻子禁不住羞怯,

抬著手臂,側臉遮住了眼睛。我那赤身裸體的妻子,真是誘人至極:乳房小巧,

屁股圓潤,秀髮烏黑,面板雪白,還有那無遮無掩的陰戶,溼漉漉紅彤彤,還有

些腫脹,毫無疑問,已經被喬尼舔夠了。

(喬尼分開妻子的雙腿,正仔細審視她的陰戶。)

我不由得嫉妒起來:這個喬尼,還真有耐心,有耐心的都是玩家,不知他接

下來怎麼擺弄我妻子。

「讓他們去吧,喬尼鐘意你妻子,已經很久了。」

我嚇了一條,轉過頭,原來是蘇珊。

「蘇珊,我鐘意你,也已經很久了!」我一把摟住蘇珊,擁進了隔壁的客房。

(十三)

第二天早晨,我睡到九點多才爬起來。我伸著懶腰走出客房,推開主臥室,

喬尼還在酣睡,再走進廚房,只見蘇珊和妻子有說有笑,正在準備早餐。窗戶外

面,陽光燦爛,萬里無雲,真是一個自由奔放的好日子。

吃完早飯,喬尼還沒起床,我們只好向蘇珊一人告辭。路上,我們什麼話也

沒說,也不需要說。妻子的臉紅撲撲的,寫不盡滿足和愜意。再看反光鏡,我自

己也是一個樣子,紅光滿面,精神飽滿。也許,這就是性愛的妙不可言之處吧。

人世間的享樂,沒有超過肉慾的,古今中外,人們給它強加了無數罪名,可

大家還是前赴後繼,孜孜以求。此時此刻,我沒有什麼負罪感,我相信,妻子也

是一樣。我們沒有相互傷害,也沒有妨礙任何其他人,既然如此,何必用道德的

枷鎖,去禁錮住自身的本能呢?

整整一天,我和妻子都在刻意迴避,不去觸及昨晚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很累,

終於等到天色微暗,便早早上了床。妻子畢竟年輕幾歲,沉不住氣,先開了口:

「哎,舒服嗎?」「嗯,舒服,你呢?」「還行。」短短几句,就停住了,這種

話題,確實有些難度。過了好半天,妻子才又開口:「她,蘇珊,有我好嗎?」

「沒有,」我知道她會這麼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面板糙,身上有毛,

還有,下邊挺松的。」「我猜也是這樣。」妻子滿意地笑了,沒再多問。我默默

地向蘇珊道歉,其實昨晚比較匆忙,根本沒注意細節,但她身上絕對沒有異味。

又躺了一會兒,我忍不住了,轉過身,問:「他呢,怎麼樣?」「不怎麼樣,

一個大叔,油膩膩的,還是你好。」看來,妻子也是早就準備好了標準答案。我

還是不甘心,停了一會兒,問了個實質性的問題:「他那東西,大嗎?長嗎?」

「嗯,跟你差不多,可能長一點,挺軟的,怎麼都不會彆著似的。」「那,

你們做了幾次?」我又問了一個實質性的問題。「大概一兩次吧,你們呢?」

「也是一兩次吧。」我緊緊摟住妻子,補充了一句,「沒什麼意思,還是你好,

不去了。」

「嗯,真的沒意思,再也不去了。」妻子一面附和著,一面動情地也摟住了

我。

我無法確信妻子講的,有多少是實話,估計跟我一樣,虛虛實實各佔一半。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這樣一個畫面:朦朧的燈光下,妻子躺在別人家的床上,

妙曼的身體無遮無掩,只剩下一雙黑色的絲襪,一個白種男人,跪在妻子的腿間,

分開她的雙腿,把一根長長的,粗粗的,微軟的肉棍,緩緩地插了進去,他們扭

動起來,喘息著,呻吟著。

我的下身勃起了,翻身壓在妻子身上,直起腰,撕開她的內褲,兩腿之間,

早已水汪汪,溼漉漉,氾濫成災。看樣子,妻子心裡想的,恐怕跟我差不多。網

上說的沒錯,逾越禁忌之後,激情燃燒起來了。我甩掉自己的褲衩,伸手雙手,

左右扯開妻子的兩腿。藉著微弱的床頭燈,我清楚地看到,妻子的膝蓋上,紅紅

的兩片印記。我再也忍不住了,屁股一沉,硬邦邦的陽具,直捅了進去。

(妻子無遮無掩,只剩下黑色的絲襪,一個白種男人,正緩緩地抽插。)

很久以前,我讀過一篇報告文學,講雲南禁毒的事情。我記得裡面說,吸毒

往往從好奇開始,但沒有一個吸毒者,能夠嘗試一次就此停手。

一週之後,我們又去了喬尼蘇珊的別墅。那也是週六,天氣很好,才過中午,

我和妻子不約而同地洗澡更衣。好不容易捱到三點多,我們就忍不住出了門。世

上的很多東西,是人自身無法控制的,比如說像性慾這樣的本能。凡事有了

次,第二次就簡單多了。我們沒走一點冤枉路,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鄉間別

墅。天空是蔚藍的,湖水是清澈的,空氣是芬芳的,人是精神抖擻的,一切都是

那麼美好,美好得讓人感覺不真實。

蘇珊開啟大門,看見我們,似乎有些驚訝,但轉瞬即逝,馬上就熱情地打起

招呼。我一面進門,一面盯著蘇珊,上上下下,幾乎挪不開眼睛。她穿的是正裝:

藏青色的套裙,淡藍色的襯衫,黑色的長筒絲襪,黑色的高跟皮鞋,淡金黃色的

頭髮,鬆鬆地披在肩上,好一個靚麗的職業婦女!蘇珊顯然誤會了,有些窘迫地

說:「對不起,我拜訪客戶,剛從城裡回來,還沒換衣服,是不是像教會學校的

女教師?」

「我就喜歡女教師。」我的下身開始溫熱,一激動,脫口而出。

蘇珊瞟了我的褲襠一眼,那裡正在慢慢隆起。她見多識廣,不難猜到我的嗜

好,馬上露出笑容,張開雙臂,說:「來,小男生,給老師一個擁抱!」

我早已慾火難耐,大步上前,一個熊抱,摟住了蘇珊。身後,妻子哼了一聲,

鼻音很重,顯然是不滿,但我已經顧不上了,男人嘛,不能瞻前顧後。加拿大和

美國的中學,跟中國正好反著,性騷擾總是在女教師和男學生之間。我出國多年,

當然懂得這些文化差異。蘇珊這樣的女教師,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紀,一個擁抱哪

能滿足?我鬆開蘇珊,抬起左手,勾住她的下巴,俯下頭,舔吸她的嘴唇,同時,

右手也沒閒著,從肩膀,到後背,再到腰間,隔著輕薄的衣料,輕輕地撫弄。蘇

珊踮起腳尖,勾住我的脖頸,喘息著,從上到下緊貼上來。

白種女人多好啊,一點兒也不扭捏!

我不再兜圈子,直截了當,騰出雙手,撩起蘇珊的裙襬,伸進去,插入內褲,

摩挲她的屁股。白姐姐的屁股翹翹的,鼓鼓的,不生養真是太可惜了!我的下身

硬梆梆,死死頂著蘇珊,同時,繼續舔吸她的嘴唇,很貪婪的那樣。蘇珊的喘息

急促起來,身體越來越燙,終於,她張開嘴,主動伸出了舌尖。

我得意地笑了。

身旁,另一對男女也在喘息,還夾雜著舌吻的聲音,漬漬,咂咂。看樣子,

妻子和喬尼也是慾火焚身,摟在一起正親嘴兒。啪,什麼聲音?像是一粒紐扣崩

開了。刺啦,不長不短,又是什麼聲音?拉鍊,是拉鍊在滑動,誰的?妻子的衣

裙沒有拉鍊,那麼是?男人長褲的褲襠,對,是喬尼的褲襠被拉開了。我情不自

禁側過臉,偷偷往外瞄了幾眼。妻子和喬尼摟抱在一起,正忘情地親吻著,一副

難捨難分的樣子。再看下面,果然,喬尼的褲襠敞開著,裡面鼓鼓囊囊,妻子一

手捂在那裡,正隔著薄薄的內褲,又搓又揉,玩弄著別人丈夫的生殖器!

沒想到,妻子的氣量這麼小,她這是報復,有意做給我看的。

我的下身,硬到了極點。

世界上很多事都是這樣,在你嘗試之前,會感覺很難想象,不可思議,可一

旦做了,有了次,後面就一下子順理成章起來,連你自己都驚訝。

加拿大人講究表面的公平,這一次,該我和蘇珊用主臥室了。

我把蘇珊抱到床上,放平,讓她舒服地躺好。我爬上床,溫柔地親吻蘇珊,

然後,慢慢剝掉她的衣裙,一件件拋到床下:淡藍色的襯衫,藏青色的套裙,肉

色的胸罩,白色的蕾絲邊內褲,還有黑色的高跟皮鞋。我欣賞著蘇珊的身體,毫

無防範,完全敞開,只剩下黑色的長筒絲襪。在加拿大女人當中,蘇珊算是體型

偏瘦的,可白種女人骨架大,天生的凹凸有致。我俯下身,伸出舌尖,一點一點,

舔著蘇珊的身體,從飽滿的前胸,到結實的腰肢,再到豐滿的臀胯。

白姐姐的面板真白,透著粉紅,不過,確實粗糙了一些,滿是絨毛,還有很

許多曬斑。我不免有些遺憾,又有些後悔:還不如讓她穿些衣服,不要脫得這麼

乾淨,說不準會更刺激。我又想起那天下午,蘇珊坐在我面前,大談夫妻交友,

她穿的也是職業裝,雙腿似乎有意岔開,好讓我窺探裙底風光。看來,蘇珊夫婦

很可能是蓄謀已久。早知如此,那天就應該上了她,就在她家的辦公室裡,對,

讓她趴在桌子上,露出下身就夠了。

(對,讓蘇珊趴在辦公桌上,露出下身就夠了。)

還沒到傍晚,天光正亮,驕陽透過窗子,斜斜地照射進來。我舔得有些累,

便直起腰,先歇口氣。蘇珊很是受用,四仰八叉躺著,還主動分開了雙腿。我一

面寬衣解帶,一面環顧四周:到底是主臥室,房間敞亮,床也寬大,還自帶衛生

間,再過去應該就是客房。我俯身吻了吻蘇珊的耳垂,然後爬下床,光著身子走

到窗前。外面,草青樹綠,雲淡風輕,蟲鳴啾啾,春意正濃。我拉上細紗的窗簾,

擰亮牆上的壁燈,頓時,整個房間也變得暖暖的。

隱隱約約地,客房那邊有了動靜,開門,關門,想必是喬尼進去了,還有我

的妻子。上次我在那邊,也能聽到這邊的響動,模模糊糊的。我悄悄蹩過去,拉

開衛生間的門,隔壁的聲音驟然清晰起來。唉,加拿大的複合板,真是一點不隔

音。我正要把門關上,蘇珊開口了:「別管門了,快過來,我都等不及了!」我

想了想,也好,就讓那扇門敞開著吧。

我重新爬上床,胯下吊兒郎當,那東西晃來晃去。我低下頭,審視著蘇珊的

兩腿之間:飽滿的陰阜,颳得乾乾淨淨,兩瓣豐厚的肉唇,黑黑的,肥肥的,左

右翻開,露出一粒珍珠般的陰蒂,還有那晶瑩透亮的粘液,正在悄悄地滲出。沉

住氣,一定要沉住氣,我暗暗告誡自己。上週六,我雖說沒有陽痿早洩,蘇珊看

上去也還算滿足,可我手忙腳亂,非常被動,基本上是被人擺佈。過去的幾天裡,

我一直在琢磨,要吸取教訓,耐住性子,力爭主動,時間要長,花樣要多,千萬

不能給咱國男丟臉。

隔壁那邊,不知進行得怎樣了,那可是我的結髮妻子,和一個異族男人。

(十四)

吱吱嘎嘎,那邊的床一陣響動。上床了,我妻子和喬尼上床了。

悉悉梳梳,他們在脫衣服。

漬咂漬咂,嗯,親嘴兒,他們在親嘴兒。

我含著蘇珊的乳房,狠吸了幾下,然後抬起頭,屏住呼吸,那邊卻一直沒有

說話。

砰!嚇了我一跳,緊接著,又是一聲,砰!高跟鞋,是高跟鞋,一隻接一隻,

被重重拋在地板上。妻子向來手輕,這多半是喬尼在動手。悉悉梳梳,又是悉悉

梳梳,沒了,停止了。嘎吱,嘎吱,那邊的床板搖晃了幾下。嗯,女人一聲輕吟;

哦,男人一聲粗喘。漬咂漬咂,又是漬咂漬咂。看樣子,我妻子和那個異族

男人,已經脫光衣服,正在愛撫和親吻,聽聲音像是舌吻,很深入的那種。嗯,

洋人講究前戲,我這邊也不能鬆勁兒。

(我妻子和那個異族男人,已經脫光衣服,正在前戲。)

我收回注意力,捧起蘇珊的左腿,把絲襪捲到腳踝,褪下來,拋到床邊,放

下,再捧起她的右腿,也把絲襪捲到腳踝,褪下來,還是拋到床邊。我伏在蘇珊

的兩腿間,那裡還算乾淨,散發著體味兒和香水味兒。我憋了口氣,伸出舌尖,

湊近,淺淺地舔了一下。還行,鹹鹹的,澀澀的,味道跟妻子的差不太多。我閉

上眼睛,張開嘴巴,含住了蘇珊的肉唇,輕攏,慢捻,挑弄,摩挲,吸吮。

哦,偶耶,偶耶!

蘇珊忍耐不住,大聲呻吟起來,還弓起腰,把下身挺直,再用雙手,按住我

的頭。實話說,給女人舔陰,感覺真的不是很好,特別是白種女人,洗澡之前體

味比較重,

可男人不能自私,你要真想快活,首先要讓女人快活。我鼓足勇氣,

賣力地舔吸著,一下又一下。這就是愛的奉獻吧,說不定,這會兒喬尼也在這麼

伺候我妻子,上一次,我看到妻子的陰戶,都被吸得腫起來了。我一面胡思亂想,

一面留意著那邊的動靜。

吱吱嘎嘎,這邊的床在響,那邊的床也在響,斷斷續續的,沒節奏。看來,

我們沒有真正開始性交,他們那邊也沒有,不過,兩邊的喘息,呻吟,都是越來

越急,越來越重。沉住氣,可別像上次那樣,比他們早結束十多分鐘。

吱嘎,吱嘎,那邊的床墊,重重地搖晃了幾下。這肯定是喬尼和我妻子,在

床上翻動身體,看來,他們在擺正體位,做插入前最後的準備。

啊,不,痛!是妻子在講話,聲音很輕。我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那邊,

妻子又說了些什麼,喬尼也嘟囔了幾句,可他們放低了音量,聽不清楚。

怎麼,妻子改主意了?或者,洋人怪癖多,不會是喬尼,要虐待我妻子?

沒容我繼續想下去,吱嘎,吱嘎,又是幾聲,然後,沒了,平靜了,好像那

邊的喘息,呻吟,話語,都沒了。

我的心,一下子抽緊了。

哦,又是一聲呻吟,是我妻子的,長長的,如釋重負般的。

噢,偶賣糕,一聲呻吟加長嘆,是那個異族男人的,愉快而又舒暢。

任何一個成年人,哪怕只有一次性經歷,都不難懂得,一男一女,發出這種

聲音,意味著什麼。

插入了,終於插入了!我的心裡五味雜陳。

門的那邊,再沒有言語,只剩下床墊,在吱嘎吱嘎地搖動,節奏分明,還有

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吟,都是一聲緊似一聲,一聲高似一聲。

夠了,是時候,該我了!

我直起腰身,抹了抹嘴,騰出一隻手,探到胯下,握住筆直的肉棒,抵住蘇

珊的肉穴,用龜頭擠開兩片陰唇,然後,停在那裡。我收回手,緊抱住蘇珊。那

肥美的肉唇,本能地張開來,環抱龜頭,一縮,吞進去了一截。蘇珊,別動,讓

我來!我深吸一口氣,把腰一沉,噗,進去了!我一言不發,一面繼續往下沉,

一面悉心體會著:半根,大半根,整根,全進去了!又是噗地一聲,我和蘇珊的

生殖器,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真舒服啊,多少猥瑣的男國移,做夢都想像我這樣,狠狠地肏白種女人!

噗嗤,噗嗤,肉體交合!

嘎吱,嘎吱,大床搖動!

呼哧呼哧,男人喘息!

歐耶歐耶,女人叫床!

我們這邊的動靜,客房裡肯定是一清二楚。很快,牆的那邊有了迴應,好像

不服氣,非要跟我們比個高低似的。

噗嗤,噗嗤,噗嗤!

他們的肉體也在交合,既潤滑又舒暢。

吱嘎,吱嘎,吱嘎!

可憐那邊的床,不堪重負,痛苦地搖晃著。

啊,啊,啊!

那個異族男人,正在大聲地喘息,他一定也是異常興奮,就像我一樣。男人

嘛,和別人的妻子做愛,多有成就感,哪有不亢奮的?

嗯,嗯,嗯!

不用說,這是我妻子愉快的呻吟。我瞭解她,她已經動了情,愛液,正汩汩

而出,說不定,她的雙腿,正高高地舉著,緊緊攀在那異族男人的腰間。

不能落後!

我加緊了攻勢,一波緊似一波,一浪高過一浪,把蘇珊幹得呼天喊地。那無

法描述的聲響,透過薄薄的牆壁,送給隔壁那對男女,感染他們,刺激他們,使

他們加倍努力,把更為難以描述的聲響,傳遞回來,再感染我們,刺激我們。

不知何時,天色暗了下來。一輪新月,悄悄爬上天際,透過薄薄的紗簾,好

奇地窺視著我們。它一定是在感嘆,這人世間不倫的激情,竟然能夠如此熱烈!

我原以為會需要半個多小時,實際上,不到一刻鐘,兩邊就幾乎同時結束了。

我只記得,臨近高潮的時候,蘇珊忘情地大喊大叫,他的丈夫,在那面也是

瘋狂地怒吼,完全掩蓋了我和我妻子的聲音。或許,這也是文化差異的一部分吧,

他們放得開,不需要壓抑自己。

暴風驟雨終於結束了,我和蘇珊躺在床上,好半天才把氣息調勻。那邊完事

後,也慢慢地平靜下來。激情就像潮水,漲得快,退得也快。我望著窗外的明月,

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吸毒的人都知道有害,可就是難以戒除,為什麼?因

為在吸食的過程中,確實有一種的美妙感覺,令人無法抗拒。

蘇珊爬起身,哼著小調兒去浴室洗澡了。我又躺了一會兒,既無聊又好奇,

便也爬起來,溜出去,蹩到隔壁門前。我悄悄推開一條門縫,一股鹹溼的氣味撲

面而來。這沒什麼,我們那邊也是一個樣。我把門縫輕輕推大,往裡一看,只見

喬尼癱在床上,而我的妻子,正握著他的陰莖,疲沓沓的,一面擼動一面吸吮。

天哪,剛拔出來的,多髒啊,妻子竟然一點不忌諱!

我的心裡,像是打翻了醋瓶。不行,虧了,得讓蘇珊給我口交!

(天哪,剛拔出來的,多髒啊,妻子竟然一點不忌諱!)

(十五)

第二天早上,大家很早就起床了,都是被餓醒的。這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

一輪紅日躍出樹梢,白色的濃霧漸漸散去。湛藍的天空,好像被水洗過一般。幾

朵孤雲,猶如新摘的棉絮,半邊透著潔白,另半邊,則被朝霞染得通紅。

我們簡單用過早餐,正打算告辭,蘇珊隨口提到餐桌上的藍莓,說是林子裡

採的,野生純天然,抗氧化,絕對養顏。妻子便感興趣起來,吵著要我去摘一些

帶回家。我心想,養什麼顏,你不知道蘇珊的面板有多糙,但嘴上又不好說,只

得穿上外套,提上小籃子,跟著蘇珊出了門。妻子和喬尼留在廚房收拾,妻子把

盤子一個個洗好,交給站在身邊的喬尼,讓他擦乾,再一個個放進廚櫃。我不知

道別人怎麼想,反正我看在眼裡,挺不是滋味,彷彿他們是兩口子,而我和蘇珊

只是外人。

走出大門向後轉,穿過自家草坪,有一條小徑,窄窄的,彎彎曲曲,鋪滿了

碎木屑。小徑旁,林木茂盛,雜草叢生,滿眼鵝黃新綠,還有那怒放的野花,五

色繽紛,色彩斑斕。初夏的早晨,清新的空氣沁人

心脾,令人神清氣爽。蘇珊在

前面領路,一件普通的連衣裙,白底碎花,腳下是一雙便鞋,本地女人標準的居

家打扮。我望著她矯健的背影,不由得感慨:加拿大女人真是不嬌氣,有點不把

自己當女人,要是我打小就長在這兒,多半會娶個白妹妹,聽說白妹妹省心,娘

家基本上不瞎摻合。

很快我就看到了小路的盡頭。林子忽然稀疏起來,再往前是個緩坡,坡下便

是盈盈的湖水。在林間的空地上,明媚的陽光播撒下來,照耀著半人高的灌木,

一串串藍色的漿果,點綴其間,煞是可愛。灌木叢下,多年的腐葉間,肥沃的黑

土上,長滿了雜草和野花。我不由得又是一陣感慨:加拿大真是好地方,地廣人

稀,自然資源沒的說,可惜人太懶,不過,人家不覺得懶有什麼不好,說那叫享

受生活。

大概是還沒到季節,野生的藍莓非常小,很不好採。我彎腰拱背半個多小時,

才勉強蓋住了籃子底。我腰痠背痛,只好停下來,直起身,四下望去。太陽已經

升高了,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群鳥兒歡快地鳴叫著,上下翻飛,左右盤旋,一會

兒掠過湖面,一會兒又衝向雲霄。蘇珊離我不遠,看上去倒是不累,動作很麻利,

腳下的籃子已經裝滿一半了。我拎著籃子走過去,說:「蘇珊,算了吧,我昨晚

用力過猛,腰肌有點兒勞損。」蘇珊抬起頭,看看我,又看看我的籃子,笑了笑,

說:「果子太小了,不好採,今天就到這兒吧。」她彎下腰,把兩個籃子混在一

起,湊成大半籃漿果,放在我的腳邊。多好的白姐姐啊,真是善解人意!

湖面上,一陣清風乍起,吹拂過來,樹葉沙沙作響。蘇珊穿得少,水邊溫度

低,她打了一個冷顫。我看在眼裡,疼在心上,趕忙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蘇珊什麼也沒說,只是對著我,頗為嫵媚地一笑。誰說職業婦女沒有柔情?

我望著盪漾的水波,心中掀起了漣漪。我彎下腰,採了一束野花,鼓起勇氣,送

給白姐姐。「謝謝,」蘇珊接過去,舉到鼻尖下,嗅了嗅,放下來,微笑著說,

「我覺得你快要犯規了。」我明白蘇珊的意思,尷尬地搖搖頭。夫妻交友是有規

矩的,最重要的一條是:有性無情。

我們拎著籃子,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什麼話也沒有再說。蘇珊知道我心

裡不舒服,主動挽起了我的手臂。我們很快就回到林子裡。遠離湖面,寂靜無風,

露水早已乾透,青草的氣息,野花的芬芳,混合著白姐姐的體香,似有還無。太

陽被濃密的樹葉遮擋,只得把斑駁陸離輕輕撒下。路邊草叢裡,不知什麼小蟲子,

一直在不知疲倦地歌唱,還有偶爾的幾隻小鳥,撲簌簌掠過林梢。走進後園,蘇

珊說要把空籃子放進工具房,我便提著漿果,獨自繞到前面,推開了大門。

一股淫糜迎面撲來,我猝不及防,幾乎被嗆倒。

喘息,呻吟,精液,陰水,還有汗臭,高亢的聲音,濃烈的氣味,混合在一

起,充斥著整個房屋。喬尼和我的妻子,正在瘋狂地性交!我那柔弱恬靜的妻子,

幾乎一絲不掛,只剩一條薄薄的裙子,鬆鬆地卷在腰間。她跪伏在沙發上,塌著

腰,緊扒著沙發背,白皙豐滿的屁股,高高地聳立著。妻子的身後,理所應當地

立著喬尼。他赤身裸體,意氣風發,一手叉腰,一手扶臀,正盡情享受著。

我感覺頭暈目眩,趕緊扶住門框。從我的位置望過去,毫無遮擋,真真切切,

男女兩具生殖器,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喬尼雙膝微屈,陰莖上揚,黝黑的龜頭,

衝開腫脹的陰戶,滑進去,頂到頭,只剩兩個睪丸,還垂蕩在外面,再緩緩抽回

來,翻開肥美的肉唇,帶出白色的乳液,還夾雜縷縷陰毛。我躲無可躲,藏無可

藏,混混噩噩地,看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交歡,看他們毫無顧忌,陶醉著,歡

樂著,配合默契,完美和諧,好像天生一對,地配一雙。

(從我的位置望過去,毫無遮擋,真真切切。)

「愛你,需要你!」喬尼的聲音,溫情。

「也愛你,也需要你!」妻子的聲音,嫵媚。

噼啪,噼啪,肉體在撞擊;噗嗤,噗嗤,性器在磨擦!

喬尼和我的妻子,恐怕做了好一會兒了,看上去,他們正在接近高潮,非常

專注,對門口的動靜,毫無知覺。漸漸地,那喬尼開始失去章法,不再是插入,

抽出,再插入,再抽出,而是變成了撞入,彈回,再撞入,再彈回,越撞越急,

越彈越快。我那年輕貌美的妻子,哪還有賢淑和矜持?她喘息,呻吟,前倨後恭,

起伏跌宕,完全沉浸在情慾之中。我恨不能看不見,聽不到,也聞不著。

突然,幾聲忘情的喊叫,既有男聲,又有女聲,然後,沒有然後,結束了,

他們高潮了。

一切都靜止下來,彷彿時間停滯了一般。

我低下頭,痛苦萬狀。

性交和做愛,是常用的書面詞彙。人們常把這兩個詞混用,其實它們有本質

的區別。性交,很容易理解,為性而交,純肉體運動,不涉及情感。做愛則不同,

它包含了做和愛兩部分,做而後愛,為愛而做,不僅是肉體的摩擦,更是靈魂的

碰撞。我和蘇珊之間,只是性交,而喬尼和我妻子,已經開始做愛了。夫妻交友

為什麼強調有性無情?因為對婚姻的傷害,婚外性只是淺層的,而婚外情則是致

命的。4V4v.ō

什麼是犯規?這就是犯規!

不知何時,蘇珊站在了身後,扶著我的肩,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喬尼和我妻子,終於平靜下來,但依然緊緊相偎,擁倒在沙

發上。他們太過忘情,以致一直沒有覺察到,各自的丈夫和妻子,正站在門口,

默默地注視著。

「親愛的,你的身體真美,下一次,讓我弄你的菊花,好嗎?」喬尼打破了

沉寂。

「那怎麼行?昨晚不是說了,我丈夫都沒動過。」妻子似乎很不情願。

「所以我才要嘛,我想單獨擁有你,一小部分也好。」喬尼真的是調情的老

手,「我用手指,慢慢幫你撐開,不試試,怎麼知道喜歡不喜歡?」

「那,趕明兒吧,回頭再說。」妻子開始鬆口了。

「好,明天禮拜一,下午你早點過來,反正也沒客戶,咱們到儲藏室裡,這

次說好了,不能像過去,把人家撩起來,又打退堂鼓,不來真格的。」

「嗯,那,那,就讓你來一回,說好了,就一回。」

啪!籃子,掉在地板上;新鮮的漿果,滾落了一地。

(十六)

回家之後,我和妻子毫無懸念地吵了起來。我質問她,是不是早就和喬尼勾

搭上,並且得到了蘇珊的默許,只把我這個做丈夫的矇在鼓裡?妻子不僅大哭大

鬧,還反咬一口,說我一出國就惦記白妹妹,自個兒沒能耐,泡不上,只好將就

送上門的白姐姐,吃不上嫩芯兒,只好啃菜幫子。她還說,她是可憐我,才委屈

自己成全了我。這簡直是胡說八道,倒打一耙!要不是怕驚動鄰居報警,我真想

狠狠地揍她一頓!

那天晚上,我昏昏沉沉,全身發熱,心口憋著,一陣陣難受,腦子裡像是空

空的,又像是滿滿的,幾乎要炸裂開來。我躺在床上,噩夢不斷,一會兒是妻子,

一會兒是蘇珊,一會兒喬尼又是喬尼,還有那個陰影般的美國壞經理。痛苦中,

我又回到了鄉間別墅,回到那不堪入目的場景:撲哧撲哧,陽具和陰道在磨擦;

噼啪噼啪,小腹和後臀在拍擊!粗重的喘息,嬌媚的呻吟,暖溼的空氣中充

滿了肉慾,我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正沉浸在男歡女愛之中!他們毫無顧忌,旁

若無人,原本恬靜羞怯的妻子,跪伏在沙發上,雪白的屁股,高高撅起,而赤身

裸體的喬尼,立在身後,前拱後搖,正忘情地享用我的妻子。

我的雙眼潮溼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過錯,是我色迷心竅,想著佔別人

的便宜,結果賠上了自己的妻子。悔恨的淚水,難以抑制,一股股湧了出來。也

不知過了多久,在淚眼模糊中,鄉間別墅消失了,佈景,變成了辦公室,對,塞

特大廈的辦公室。一個妙曼的白領麗人,正伏在桌邊,面朝窗外。她襯衣半解,

胸罩鬆開,短裙卷在腰間,內褲掛在膝彎。那不是我的妻子嗎?是的,沒錯,還

是那雪白的屁股,高高撅起著。身後的男人呢,不像是喬尼,不,不是,是那個

美國壞經理!他的下身裸露著,長褲短褲堆在膝下,一根醜陋的陽具,直撅撅硬

邦邦,正頂住我妻子的陰戶。噩夢,又是那個噩夢!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兒。

金色的夕陽透過窗子,照耀著寬大的辦公室。妻子是那樣嬌小柔弱,更襯托

出美國經理的高大壯碩。沒有激烈的肢體衝突,但暗流湧動,壯男弱女都在用力。

那可恨的經理抓住妻子的腰身,一面向回拉,一面挺動髖胯,努力往前頂,

而我的妻子右手扶住桌沿,左手翻轉,向後撐住老闆的手臂。我可憐的妻子,正

在竭盡全力,為我守護貞操,可是,太懸殊,力量太懸殊了,一個弱女子,孤立

無援,能堅持多久?我看著另一個男人黝黑的龜頭,分開妻子嬌嫩的肉唇,緩緩

前進,一點點,又一點點,然後停一會兒,繼續前進,一點點,又一點點。

這根本不是對抗,而是貓捉老鼠的遊戲。

空氣中,瀰漫著緊張和不安。

也許十幾秒,也許幾十秒,或者幾分鐘,妻子終於體力不支。只見她的身體

一晃,那硬撐著的左臂,鬆脫了下來。進去了,頂進去了,噗地一聲,妻子的臀

丘,經理的下腹,緊緊貼在一起,又一個男人的陽具,進入了我妻子的陰道!遊

戲結束了,不,另一場遊戲開始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但又無能為力。

「我早就說過,你早晚會有今天。女秘書麼,哪有不被老闆肏的?」壞經理

得意地笑了,「今天的表現不錯,年底再給你漲一級。把屁股再撅高點兒,我們

男人喜歡。」

妻子放棄了,徹底放棄了。她雙手緊扒桌沿,順從地踮起腳尖,把白嫩的屁

股撅到最高。可恨的經理停頓片刻,調整姿勢,開始了正式的抽送。粗重的喘息,

襯托著悽苦的呻吟;黝黑的陽具,對應著白嫩的後臀。如果說妻子和喬尼之間,

多少有著兩情相悅,那麼現在,則完全是征服與被征服。

撲哧,撲哧!

噼啪,噼啪!

器官摩擦,肉體撞擊,溼漉漉地,曖昧而刺激,在空曠的辦公室裡迴盪起來。

我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並沒有多少憤怒。這段時間,我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已經開始麻木了。妻子年輕貌美,性格柔弱,丈夫又不在身邊,正是男人狩獵的

絕佳目標。美國經理騷擾乃至侵犯她,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根本談不上意料之

外。人和動物沒有本質區別,講勢不講理,放在嘴邊的肥肉,只要沒有太大的風

險,哪有不下口的道理?我自己在南加州,不也曾瞞著妻子,拿房東太太排解寂

寞,發洩性慾嗎?

太陽下山了,落日的餘暉,映照著交歡中的男女,一個是我的妻子,另一個

是她的老闆。我清楚地看到,兩人赤裸的下身,一個汗毛濃密,一個白皙光潔,

都佈滿了汗珠,一滴滴晶瑩透亮。老闆的喘息,還是那麼粗重,妻子的呻吟,卻

不再悽苦,而是變得自然流暢。她甚至輕輕搖動臀胯,主動迎合一波又一波的衝

擊。我能夠理解,妻子經歷了最初的驚怵和羞愧,已經被身後的男人和自己的本

能控制,開始學會享受肉體的愉悅。她畢竟是一個健康的女人,有正常的生理需

求。我甚至可以相像,那外族男人粗長的陰莖,像活塞一樣,滑滑的,膩膩的,

在我妻子的陰道里抽送,撐開一圈圈肉壁,刮過一道道皺褶。

我的下身勃起了。

我熱愛我的妻子,不忍她遭受羞辱,可目睹她與別的男人交歡,我卻有了強

烈的生理反應,這是變態嗎?不,這是本能,無法控制的本能。妻子也一樣,她

首先是人,有本能的生理需求,其次才是我的妻子,有社會道德和家庭責任。她

社會經驗不足,缺乏應變的能力,又沒有靠山,外有老闆威逼利誘,內有自身性

欲煎熬,委曲求全,失身就範,可以說是早晚的事。我這個丈夫,一丈之內為夫,

一丈開外什麼忙也幫不上,有什麼理由苛求妻子?我相信,我的妻子不會賣弄風

情,主動去勾引什麼人,在現代社會里,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美國經理扶著我妻子的後臀,還在不緊不慢地抽送。喘息,呻吟,器官摩擦,

肉體碰撞,一浪高過一

浪。那壞傢伙不愧是職業經理人,一面盡情地享受,一面

還不忘佈置工作:「下個月上海的商務年會,你把機票和酒店落實。公司裁減差

旅費,只能派兩個人去,你和我,沒有旁人,週日去週四回。」

週日到週四,美貌的妻子和好色的老闆,要單獨相處那麼多天,整整四個晚

上,足夠發生多少事情!天哪,這不是結束,這才只是開始!

我按捺不住了,大叫一聲,揮舞著雙臂,撲上前去。

(美國經理扶著我妻子的後臀,不緊不慢地抽送著。)

醒醒,快醒醒!

突然,有人在搖我的肩膀。

我費力地睜開眼,原來是我的妻子,她滿臉焦慮不安。我掙扎著想坐起起,

可渾身無力。妻子鬆開手,說:「你發燒了,一直在說胡話,我去打電話叫出租,

我帶你去醫院!」

「不,不用去醫院,不到四十一度,這兒的醫生根本不理你。」我拉住妻子

的手,「請給我塊溼毛巾,物理降溫,不會有事的。」

「好,你別動,我這就去拿冰袋。」

妻子握著我的手,整整守了一個晚上。我時而昏睡,時而半醒,但是沒有再

做噩夢。早上的時候,燒退了下去,我清醒了許多。妻子這才放開我,去廚房熬

粥。我隱約聽到她電話,想必是給我請假。等她端著粥回來,我讓她快去上班,

別遲到,我一個人在家躺著就行。妻子說她已經跟銀行請了假,我說那會計所呢,

也得跟人家說一聲。妻子低下頭說,會計所也打過電話,不是請假,是辭職,她

不想再見到喬尼了。

我在家休息了三天,妻子一直守護著我,寸步不離。這些年來,我求學,找

工,就業,買房,計劃生孩子,忙忙碌碌,從來沒有靜下心過,現在總算有了機

會,可以冷靜地思考一些問題。夫妻交友這件事,很可能是喬尼夫婦做的套。我

一開始就有這種感覺,但還是領著妻子跳了進去,這是因為我的白妹妹情節。它

就像一粒種子,埋在心底,本來一直休眠著,可白姐姐蘇珊,主動送來了溫度和

溼度,於是便發了芽。妻子諷刺我,吃不上嫩芯兒只好啃菜幫子,話糙理不糙,

其實還算給我留了面子,我是拿自家的嫩芯兒換別人家的菜幫子。

蘇珊曾無意中漏嘴,說喬尼鐘意我妻子很久了。喬尼的小會計所,除了報稅

的個把月,根本沒有多少業務,他全年僱傭我妻子,只能是另有所圖。妻子情緒

不穩定,和喬尼長期相處,空間狹小,又無旁人,日久生情是可以理解的。在夫

妻交友之前,他們或許有親暱的言行,但應該沒有肉體關係。職場中的性騷擾,

在加拿大是很忌諱的,而且法律傾向僱員而不是僱主。我猜測,喬尼想和我妻子

性交,又怕承擔風險,於是想到了換偶,也算是公平交易。至於蘇珊甘願幫助丈

夫出軌,也許這就是文化差異吧,再說,她也趁機嚐了鮮,沒有吃虧。

我思考了很多很多,從職業規劃,到家庭關係,以及如何掙脫眼前的困局。

人的一生中什麼事都可能遇到,婚外情也好,婚外性也罷,還不至於讓天塌

下來。

很多時候,那僅僅是一種情感壓力的釋放,或者是對現實短暫的逃離。夫妻

之間,只要不是惡意傷害,激情褪去,理性迴歸,沒有什麼不是不能修復的。第

三天晚上,我把一切都想清楚了,便把妻子叫到床前,示意她坐下。

「我不是一個好丈夫,這麼多年,沒有把你照顧好。」我停了一下,繼續說

道,「我想了很久,我們是該變一變了。」

妻子一下子站起來,緊張極了,聲音都開始發顫:「你,不要我了?」

(十七)

從卡爾加里沿二號公路向北,大約一個半小時車程,有一座不大的城市,名

字很好聽,叫紅鹿市。出紅鹿市向西不到二十公里,有一個大湖,名叫溪灣湖,

是避暑勝地,不過,現在已經是深秋,又到了萬牲節。傍晚時分,斜陽西垂。湖

邊茂密的楓林裡,霜葉層層疊疊,遮住了彎彎的小徑。透過蕭蕭的荒木,看到水

邊的蘆葦,在風中瑟瑟搖擺。遠處,白雲低垂,近處,一隻鳥兒掠水而過,給平

靜的湖面,激起幾波漣漪。

我和妻子搬到這裡,已經兩個多月了。我參加工作不久,公司就開始走下坡

路,現金流越來越少,假賬越做越多。研發中心裡,人浮於事,整天搞什麼六西

格瑪黑帶,技術儲備日益枯竭。老員工們紛紛提前退休,年輕有本事的,也隔三

岔五跳槽走人。我進公司時帶我的導師,五十出頭,老派科學家,看不慣管理層

的飛揚跋扈,春天的時候辭了職,到紅鹿市一所社群學院任教務長。他看我業務

能力不錯,人也老實好管,一直鼓動我跟過去。我本來還猶豫,夏天出了事,一

場高燒之後想開了,就答應了下來。

我跟妻子講得很清楚,她不必跟過來,還留在卡爾加里上班,我每個週末及

節假日和她團聚,一年之後我們再決定,看她是否喜歡小地方的生活。妻子一口

咬定,不要夫妻在分開,一定要跟我走。我再三勸她,銀行的工作不能輕易丟掉,

她就是一口咬定,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就這樣,九月開學前,我們賣掉房子,

舉家搬到了紅鹿市。感謝卡爾加里飛漲的房價,短短一年,我們的房子升值百分

之三十多。我們在城外的溪灣湖買了房,在北岸,湖對面是半月灣度假村。那時

溪灣湖的房價還沒漲起來,只要三十多萬,一賣一買,我們幾乎不用再貸款。

我們的新家很舊,有三十多年房齡,兩層的木屋,比原來的小很多。房子建

在一處緩坡上,越過一片茂密的楓林,正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前房主是一對

老夫婦,五個孩子,都去了美國,沒辦法,只好去城裡的老人院。房前屋後打理

得很好,草坪碧綠,繁花似錦,可惜我們搬進去不久,秋風便如約而至。因為房

子很舊,有些陰溼,我們一進去就請人裝修,所有的裂縫補齊,外牆保溫層重換,

地板撬起來加裝地熱,老舊的廚房衛生間也打掉重做。等這些完工,天上就開始

飄雪,我們的錢也快用完了。我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剩下的工作,磨牆刷漆之類

的,向本地人學習,自己動手,關起門慢慢幹,反正天黑得早,外面又冷,出不

去。

萬牲節的傍晚,天朗氣新。這裡地處偏遠,沒有討糖的孩子,只有數只寒鴉,

偶爾鳴叫幾聲。我站在二樓主臥室,對著的寬大後窗,看瑟瑟的秋風,把樹梢上

最後的幾片枯葉,輕輕摘下,任其打著旋,飄落在後院的草地上。多麼安靜,多

麼樸實,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身後,妻子正站在梯子上,用膩子填補牆上的破洞。

「歇會兒吧。」我轉過身,招呼妻子,「你來看,這片林子多好,讓我想起

了東單公園。」

「東單公園?」妻子邊擦手邊走過來,靠近我,望向窗外,說,「東單公園

那樹林多小,哪能跟這兒比?聽我姐說,現在全讓同性戀給佔了。」

「肏!」我很罕見地罵了一句髒話。

沉默。

過了很久,妻子拉了拉我的衣角,開口問:「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是

不是覺著我是為了出國,才跟你結婚的?」

「沒有,誰跟你說的?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想跟你說,我次見到你,就打定主意,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

那會兒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哪兒會想著出國不出國!」

「我知道,我知道。」我輕輕摟住妻子,「那天,你是多麼漂亮,白襯衫,

灰裙子,黑絲襪,黑高跟鞋,我也是一眼就相中了你。」

我們沉浸在回憶之中,但往事,並不總是美好的。

「唉,出國,出國,弄出了多少麻煩!」我回到現實,心中充滿懊悔,「當

初我爸就說過,兩地分居不好,尤其是對女人,很殘酷的。」

「那會兒你說起你爸媽的事,我就想著,我一定要像你媽媽一樣。」妻子接

過話題,略帶憂傷地說,「對不起,我,我沒能做到。」

「別這麼說,時代不同了,現在的社會多複雜呀?再說,咱誰也不是聖人,

哪有不犯錯的?」我發自內心地安慰妻子,也安慰我自己,「有那閒功夫後悔,

還不如琢磨點往後的事兒。趕明兒,咱可不能再走那麼多彎路了。」

我說的是心裡話。這些日子,我也想開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沒法改變,將

來的還能努把力。歲月不饒人,我們都已進入中年,何必整天活在懊悔當中?活

在當下,過好每一天,就等於是改正了過去的錯誤。

「那,你還要我嗎?」妻子仰起臉,看著我。

「我多會兒說不要你了?你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合法妻子。」

「那你怎麼不碰我了?從那事兒以後,你還沒碰過我呢。」

「那我現在就碰你。」我捧起妻子的臉。

窗外,天已經黑透了。點點繁星,悄悄爬上天際,好奇地頻頻眨眼,窺探著

人間的悲歡離合。

「對了,你記得嗎,原先的房主,那對兒老夫妻,在這房子裡生了五個孩子

呢。」妻子又發話了。

「記得,別想那麼多,生了五個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進老人院?」我不

知道妻子是隨口說的,還是又有了什麼想法。其實,搬進來的時候,我也有一種

感覺:這房子旺人丁!但我也沒敢奢望什麼,人這一輩子就得認命,奢望越多,

失望也越多。

「以後,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我一心一意跟著你,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

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妻子動情了,雙手緊摟著我的脖子,踮起腳尖,湊

到我的耳邊,悄悄地說,「你要我躺下,我就分開腿;你要我趴下,我就撅起屁

股,你要我跪下,我就把嘴張開。」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想當初妻子是那麼單純,現在真的是個

熟女了,不過,我也進入了大叔的行列,食色性也,何必再矯情呢?

「小妹妹,這些都無所謂,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永遠也不再分開。」我緊

緊地摟住妻子,就像初戀時那樣,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那好,咱們就直接脫衣服上床吧!我要讓你玩兒個夠,玩兒得再也不想別

的女人!」

天邊飄來幾朵彤雲,小星星們害羞得趕緊躲了進去。

(那好,咱們就直接脫衣服上床吧!)

(十八)

很快,大雪就封山了。我和妻子共同努力,一點點地修補破損的房子,還有

我們的感情。

室內裝修非常麻煩,但是再麻煩的事,每天做一點,也總有完工的時候。三

個月後,終於要大功告成了,只剩一點修補和清潔工作。這天晚上,我正在廚房

給窗框上二道漆,妻子走了進來,站在我旁邊,一手提著半桶水,一手拎著拖把。

我刷完最後一筆,停下來,一面審視著,一面問:「怎麼啦,顏色不均勻?

就這樣了,打死我也不刷第三遍。」

「今天下午我去看家庭醫生了。」妻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嗯,怎麼啦,不舒服?我告訴過你,這裡冷,要多穿點兒。」

「我三個月沒來例假了。我自己拿試棒測了一下,陽性,我又約了家庭醫生,

也是陽性。」妻子停了一下,說,「我懷孕了。」

「噢,那就好。」我一面漫不經心地回答,一面又補了幾筆,忽然,我覺得

不對勁兒,轉過頭,問,「慢著,你剛才說什麼?」

「醫生說我懷孕了。」妻子平靜地回答。

我大張著嘴,驚呆了,過了好半天,才爆發出來:「姑奶奶啊,你,你,你

還提著桶幹什麼!趕緊放下!保胎!」

記得當初醫生說過,妻子還年輕,放鬆些,調養好了,也許能自然懷孕。當

時我以為只是一種安慰,現在看來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更相信這是老天爺

的賞賜。在人的一生中,小事靠自己,大事由天命。老天爺本想降些磨難,讓我

苦其心志,後來看我實在沒出息,只好作罷,把普通生活還給了我。

這年秋天,我們的老大呱呱墜地了,是個男孩兒。從此,我妻子的母性一發

不可收拾,一年後,我們有了一個女兒,再過一年,又有了第二個女兒。妻子還

要繼續生下去,我苦苦哀求,最後不得不以自宮相逼,她才很不情願地收了手。

師姐說過,女人要是有了孩子,頭三五年就什麼都別想了。我們一下添了三

張嘴,生活的忙碌可想而知,特別是孩子生病的時候,簡直是一團糟。升級為媽

媽之後,妻子的性格改變了許多,變得堅韌,耐心,無私無怨奉獻家庭。有一天

我在院子裡

掃樹葉,妻子在車道上跟溜狗的老太太聊天。我聽到她告訴人家,說

是有四個孩子,兩兒兩女,一個大的,三個小的。

我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一切為了孩子,一切圍繞著孩子。通常而言,中國

媽媽推數理化,加拿大媽媽推體育,我妻子是兩樣都推,英文,法文,中文,數

學,,鋼琴,還有游泳,溜冰,滑雪。我們終於買了八人座的二手面包車。

每天下班以及所有節假日,我和妻子載著孩子們,在一個個補習班和運動場

之間輾轉。夜深人靜,我有時會想,假如妻子的簽證沒有拖延,我沒有獨自去美

國找工作,妻子也沒有輸卵管堵塞,我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肯定會正常和平

靜許多,妻子不會被美國經理欺負,我也不會和房東太太亂性,我們更不會搞什

麼夫妻交友。生活就是這樣,充滿了變數,使我們在垂老的時候,可以有很多回

憶。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我還不到四十歲,鬢角已經開始斑白。妻子還

算好,身材沒怎麼變,只是看上去憔悴一些。前些年她找到一份工,在紅鹿城,

還是皇家銀行做前臺,工資不高,只上半天班,剩下的半天照顧孩子,挺好。妻

子雖然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可依然風姿綽約。情人節的時候,她常會收到玫瑰,

帶回家隨手扔在飯桌上。每次都是我過意不去,拿來修剪好,插在瓶子裡,倒滿

水。妻子從來不說是誰送的,我也不多問,估計是她銀行裡的同事。妻子不再是

那個青澀的小妹妹,她有了許多閱歷。我相信,有閱歷的女人,對一般的婚外情

有免疫力。再說,那種沒有根的花,不管多漂亮,頂多十來天,自己就枯萎了。

我們再沒有見到過喬尼蘇珊夫婦。至於那些荒唐事,我和妻子從不談及,倒

不是刻意躲避,而是沒有工夫,也毫無必要。大家都是凡人,哪有不犯錯誤的?

人生總是潮漲潮落,沒有什麼歲月靜好。我們有三個孩子,我是父親,她是

母親,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我們的夫妻生活越來越稀疏,大家把精力都放在了

孩子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做愛的時候,我常常需要努力回

憶,回憶那曾經困擾我的夢境,還有發生在鄉間別墅的一幕幕。我早已解開了心

結,沒有憤怒和痛苦,只剩下官能上的刺激,對一個疲憊不堪的中年男人,多少

有一些催情的作用。

(妻子雖然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可依然風姿綽約。)

(尾聲)

許多年之後。

一個冬日的上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外面靜悄悄的,湖面上的浮雪,被一

夜北風吹散,露出厚厚的冰層,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後院外,林子裡,潔白的雪

地上,不知什麼鳥兒,留下了一行清晰的爪印。一大早,妻子就帶著兩個女兒去

紅鹿城溜冰,家裡很冷清,只有我和兒子。我在書房裡備課,兒子在外面練琴,

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琴聲停了,兒子蹩了進來。

「爹地,我想歇會兒,彈琴太沒意思了。」

「當然可以,不過,估摸著你媽快回來的時候,趕緊回去接著彈。」

「噢,知道了。爹地,我的女朋友安娜要轉學了。」

「安娜?我還以為是傑西卡呢。」

「安娜的爹地和媽咪離婚了,她要跟媽咪回卡爾加里。她跟我說,她媽咪在

她爹地的錢包裡,翻出一張年輕女人的相片。」

「太大意了,重要的東西哪能往錢包裡擱!」

「爹地,要是你,會把相片藏在哪兒?」

「嗯,比如說,」我抬起頭,左右望望,指了指書架,「那裡,最裡面那本,

蒙了層灰的,爸爸當年的碩士論文。」4V4v.ō

兒子墊著板凳爬上去,剛剛能摸到,一不小心,書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兒

子揀起來,吹了吹灰,一張相片便飄落出來。兒子揀起相片,舉在眼前,裝出很

老練的樣子,說:「酷,是個蘿莉,嗯,看上去很安靜。」

「別蘿莉蘿莉的,亂了輩份。」

加拿大的孩子就是沒大沒小。

「爹地,你愛這個蘿莉嗎?我保證不跟媽咪說。」

「請把那個嗎字去掉。爸爸從來沒有,今後也永遠不會,愛上任何其他女人。」

「酷,爹地,你太酷了。」兒子端詳著相片,繼續說道,「爹地,她肯定不

會整天對你嘮叨,也不會逼我們彈鋼琴滑冰補數學。」

「兒啊,你們這代人,太過自信了。你再好好看看,看仔細點兒。」

「再好好看看,嗯,咦?偶賣糕,這,這不就是媽咪嘛!」

(這,這不就是媽咪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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