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話題結束,安靜下來,我倆都不再說話。
在讓人尷尬的靜默中,每一秒都十分難熬。
“對了,向平怎麼樣了?”我問。
宋柏勞面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唇角抿成直線,聲音都不自覺冷了幾分。
“還活著,也在這家醫院。”他皮笑肉不笑地衝我露出一個微笑,“這個你也放心,我有好好招待他。”
他不笑還好,一笑我汗毛直立,抑制不住地抖了抖。
後來我才知道,我所在的醫院是駱夢白他們家的產業,也就是說,宋柏勞要讓向平過得不舒坦,實在太容易了。
“他……他是不是還襲擊了別人?” 我記得碰到向平的時候,他身上已經帶了血跡,在來找我之前,他去過哪裡?又找了誰?
宋柏勞遞了杯水給我,漫不經心道:“嗯,就是他的那個前伴侶,叫什麼來著,那個omega?”
我震驚道:“常星澤?”
“啊對。”
據宋柏勞說,向平來找我前,以商量財產分割細節為由將常星澤約了出來,帶他到了維景山,在山腳下刺傷了他,之後就跑山上來找我。
也是我命中合該有此一劫,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在今天我一個人下山的時候來。
不過反過來想,說不準也是我的幸運。畢竟向平在暗我在明,換個地點換個時間,說不準我就躲不過了。
常星澤被向平捅了五六刀,還剩一口氣,自己報了警。因此我暈過去沒多久,警察便衝上山找到了我們。
就著水杯喝了兩口水,不小心嗆咳起來。
宋柏勞嘖了聲,輕拍我的後背:“叫你小心些。”
我小聲咳嗽著,肚子突然發出一串嗡鳴,低頭看了看小腹,再抬頭時,發現宋柏勞出神地也在盯著我的腹部,表情複雜難言。
“我……餓了。”
他一下收回視線:“你等著。”說著站起來往外走。
我摸了摸小腹,總覺得宋柏勞今天有些奇怪。
想到之前躲避向平追殺時沒來由的小腹抽痛,那時以為是跑太快了,現在結合宋柏勞的反應,難道……
我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嗎?
第四十六章
【受傷了,寫不了字。】
用左手彆扭地吃完東西,沒多久,駱夢白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進到病房為我做檢查。
她邊拿出聽診器邊對宋柏勞道:“表弟,下面來了幾位警察說要問小鬱幾個問題,我暫且攔著沒讓他們上來,你要不要去見見他們?”
“都讓他們明天來了。”宋柏勞放下環胸的雙手,有些不耐,“我去去就回。”
說著離開了病房。
駱夢白替我仔細做了檢查,用手電筒照我的眼球,問我有沒有頭暈。
“沒有,除了手有點痛,其他都沒什麼感覺。”
駱夢白聞言看了看我的手:“表弟跟你說了吧,你的手肌腱斷了,不過已經重新給你接起來了,只要拆線後堅持復建,很快就能和以前一樣靈活的。”
她檢查完了,放下我的手,目光落到我的小腹。
這一個兩個的眼神都太詭異了,我伸手按在那裡,憂心道:“怎麼了?”
“嗯?”
“你和宋柏勞今天都很奇怪。”
駱夢白戴著防塵口罩樣的止咬器,讓我很難看清她的表情,只能透過她微微眯起的雙眸,猜測她該是在笑。
“因為我和表弟都很關心你啊。”
她的話並沒有讓我放下心來,我遲疑著問:“我不是得了什麼……腫瘤絕症之類的?你可以直接跟我說,真的,我心理承受力很強的。”
駱夢白一愣,眼波柔和:“不是。”視線移到我的下腹,她聲音更低了幾分,“當然不是。”
她讓我放心,說我什麼病都沒得,身體很健康,完了叫我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
雖然對她的話將信將疑,但我能吃能睡,也沒別的症狀,漸漸也就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心大的暫且將這一插曲放到了一邊。
我在醫院住了四天,這四天幾乎每天駱夢白都會親自為我做身體檢查。宋柏勞自第一天後便沒有再來過,駱夢白說夏盛要和阮家打官司,所以最近他特別忙。
朱璃結婚那天幾個人精一團和氣,叔叔來賢侄去,走時還約了下次繼續聊,轉眼就打起官司,商場如戰場,上一秒盟友下一秒敵人,說得就是如此吧。
出院前一天晚上,我半夜口渴醒來,赫然瞧見昏暗的光線下,我床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我悚然一驚,心臟狂跳,差點嚇得滾到床下,所幸第二眼我便反應過來那是誰。
“你,你怎麼來了……”我靠坐起來,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兩口水壓驚。
宋柏勞坐在那裡,安靜而出神地盯著我,兩手指間不斷翻轉把玩著什麼,我仔細一看,發現那是根雪白細長的煙。
“之前我們談論過關於孩子的話題,你還記得嗎?”
他的問題太突然,讓我一時反應不及,十分茫然。
他停頓了下,做了個小小的提示:“如果你懷孕了,你會怎麼做。你還記得當時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原來他說得是這個關於孩子的話題。
“記得。”我說,“打掉不要。”
使用過後的生育囊會與孩子一同從beta體內取出,我的身體裡已經沒有可以孕育生命的容器,又怎麼可能再次懷孕?他的假設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宋柏勞手指間的動作一停,平靜道:“對,打掉,把我們的孩子……殺死。”
最後兩個字幾近呢喃地從他唇齒間吐出,那殘酷又溫柔的語調,叫人毛骨悚然。
我有些不適地攥緊身上的被子:“你為什麼突然提這個?”
他已經知道我身體的狀況,提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沒什麼。”他站起身,夾著煙去了外面陽臺。
門輕輕合攏,透過透明玻璃,我只能看到光線暗淡的室外忽地燃起一點橘紅,在漆黑的夜裡被薄霧籠罩,時隱時現。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瞭解他,有時候,又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