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贊布卓頓淡漠應道,也輕闔了眸子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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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格王贊布卓頓要在託林寺祭祀齋沐三天,羅朱和格桑卓瑪卻在他回城的當天就被釋迦闥修送進了王宮。
古格王的居住地同樣分為夏宮和冬宮,夏宮是建在地面的宮殿,冬宮是在岩石之上鑿成,屬於洞穴般的建築。據現代考察推斷,冬宮是古格王室躲避阿里風雪的地方,也是王宮堡壘的心臟。幾個宮區中間是廊道,雖為山體內部的洞穴,卻很講究地在該開窗的地方都開了洞。兩邊是十數米的懸崖絕壁,站在窗前可以遠眺群山,俯視象泉河谷。而沒有開視窗的宮室則顯得黑暗無比,人如果進入,必須要點上酥油燈才能視物。
古格王的寵物是兩頭自小養大的名叫大雪和小雪的雪豹,數千軍獒的頭獒銀猊並不是真正的寵物。它本是深山中一隻野生頭獒,兩年前被古格王在狩獵中捕獲,後臣服效力軍隊。由於各方面表現都非常優異,所以很得古格王的寵愛,時常隨王征戰狩獵。平日裡,王宮中隨時都有十來頭兇悍獒犬配合兵士守衛,這些獒犬全是銀猊從深山中帶出來的精銳野獒,經過了惡劣環境的嚴苛訓練和淘汰,比軍中人工馴養的獒犬兇殘了不止十倍,也頗受古格王的喜愛。
古格王無論出入何處,身邊總會跟著兩頭雪豹寵物和數頭獒犬,甚至連寢臥的居室也允許這些兇獸隨意進駐蹲守。但這次在託林寺祭祀齋沐,卻不能將雪豹和獒犬隨身攜帶。
羅朱和格桑卓瑪的穴屋就安排在獒犬房。由於現任古格王對野生獒犬與眾不同的喜好,因而獒犬房緊鄰冬宮,朝南的石壁上難能可貴地開鑿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正方形視窗,距內室地面約一米六左右。靠著這點光線能勉強將大約二十平米的居室看清,鋪在地面第一層的是厚厚的乾枯軟草,軟草上面是厚實的犛牛皮。犛牛皮上堆著一塊塊供獒犬盤踞休憩的黑色氈墊。獒犬房天天有宮奴負責打掃,獒犬的身體也天天有人清理,因而房內雖然充斥著獸的羶腥味,但還不至於讓人聞得想吐。
對於被安排在獒犬房居住,羅朱沒有什麼抱怨。屋脊高原的奴隸很多都沒有專門的房屋居住,放馬的就歇在馬廄,放牛羊的就蹲守在牛羊棚中。她們是獒奴,自然該和獒犬待在一起。如果單看屋室,裡面有草、有牛皮、有氈墊,四四方方一個大洞穴遮風避雨又擋雪保暖,還有一扇透氣的視窗,這些條件對奴隸來說,已經算是非常奢侈了。而身為王的獒奴,居在王宮中,基於形象視覺問題,還有定時洗漱避免惡臭的福利。不過這一點讓羅朱又是喜來又是憂,喜的是她不至於骯髒成街邊乞丐,憂的是萬一不小心暴露出原本肌膚就完蛋了。聽釋迦闥修的口氣,似乎禽獸王嗜好凌虐肌膚白嫩的女人。想活命,就一定要注意遮掩。
居住條件和洗漱問題總的說來尚屬小事,最讓她手腳發軟的還是面對十幾頭狂衝過來的兇悍獒犬。銀灰色的、黑色的、白色的、虎斑色的,只只都有一米三四高,碩大的頭,厚密的毛,剽悍身形筋骨強健,肌肉堅實。一雙雙三角吊眼兇殘森冷,血盆大嘴中長滿鋒利的牙齒。獒犬中還夾著兩頭雄健的雪豹,看似優雅高貴,可愛如貓,金褐色的豹眼中卻同樣是森冷的兇殘。
釋迦闥修臨走前說什麼來著?好像是每天都有宮奴被咬傷或咬死。從今天開始,打掃獒犬房,清理獒犬身體的任務就落在獒奴頭上了。
☆、(16鮮幣)第四十三章 獒奴的日子(二)
那是十幾頭猶帶野性的吃人獒犬!那是兩頭動物界中出了名的冷酷殺手雪豹!那白森森的利齒比起刀劍來毫不遜色。一旦這群猛獸張牙舞爪地狂撲過來,她們脆軟的身體必定會在眨眼間成為碎片。
白馬過隙的剎那,羅朱突然十分懷念二十一世紀的社保制度和商業保險。算起來她乾的也稱得上是非死即殘的高危工作,在現代如果買了保險,傷殘後還能靠不菲的保險賠償金勉強養活一輩子,而在這裡傷殘了就等於是直接跨進地獄大門,蒙主恩召。
腳下一軟,她和格桑卓瑪虛脫地癱坐在山頂平地上,死死盯著奔過來的猛獸大氣也不敢出。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湧出額頭,被寒風一吹,幾乎凝結成冰。
“嗷──”
一聲悶雷長嗥,領頭的個頭最大的銀灰色獒犬突然在距離她們兩米遠的位置處剎住腳步。隨後的十幾頭獒犬像是聽到了命令一般,倏地全部剎住奔跑的四肢。喉間狺狺,保持著上肢半伏,後肢微蹲,隨時都能撲躍撕咬的姿勢。
兩頭雪豹沒有剎住腳,而是悠閒地從獒犬中間踱出來,一左一右地站在銀灰色頭獒身邊。
三頭畜牲冷冷地注視著羅朱和格桑卓瑪,一動不動。像是在打量從哪兒下口更為合適,又像是在進行某種深層次的思考。
羅朱和格桑卓瑪相依相靠,瑟縮著任由三頭畜牲打量,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不停地顫抖瑟縮。不遠處杵著幾個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宮奴。她們對這人與猛獸對峙的危險情況仿若已經見慣不驚,個個半垂了頭,如雕像般靜默地守著面前的巨大食盆,死水一樣的雙眼無光無華,無波無瀾,沒有一絲活著的生機。
右手被格桑卓瑪掐得越來越疼,羅朱不得不從令人戰慄尖叫的人畜對峙中率先掙脫出來。眼角的餘光瞥到格桑卓瑪駭恐到僵滯的面龐,心一片透涼,小妮子那副模樣一瞧就是沒辦法指望同舟共濟的。她微微嘆息,做人要有責任感,既然是她拉著格桑卓瑪當獒奴的,她就要對小妮子的性命負責到底。
深深吸進一口冷風,似雪的冰寒灌進喉嚨,將痙攣的胃部凍結,也將緊窒到要爆裂的心臟凍結。
“銀……銀猊……你……你好……”她將視線凝在正對面的銀灰色獒犬身上,努力露出一個溫和討好的笑容嘗試與它進行良性溝通。這頭剛從戰場中下來的獒犬渾身都散發出嗜血的戾氣,兇殘的野性,氣勢比納木阿村和努日籠溝裡的它恐怖多了,也讓她由衷地畏懼起來。
銀猊兇戾深邃的藍色吊眼閃了閃,朝她一步步走過來。巨大的獒頭湊到她脖頸左邊嗅了嗅,又換到脖頸右邊嗅了嗅。溫熱微腥的溼漉氣息撲頸環繞,羅朱瞬間渾身僵直,笑容凝固,腦子裡開始泛起茫茫白霧。她木然地看著獒犬伏低了身體從她的靴子開始嗅起,逐漸嗅過小腿、大腿、腿間、腰腹……嗅完了她全身每個地方後,又繞著她和格桑卓瑪轉了一個圈,在她和格桑卓瑪的靴子上淅淅瀝瀝地撒了一泡尿,低嗥著側身退開。
接著上前的是兩頭雪豹,它們先在羅朱身上嗅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