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格桑卓瑪回去嗎?”
贊布卓頓手上的動作忽地停住,深深看了她片刻,突然朝門簾處揚聲下令:“派人將那個叫格桑卓瑪的獒奴送回納木阿村。中途不得出現任何差錯,否則提頭來見。”
“是,王。”
門簾外的侍衛沈聲應道,繼而靜寂無聲。
他回眸看向羅朱,唇角的笑染上森寒的腥厲,“豬玀,你是第一個有膽子質疑古格王穆赤·贊布卓頓承諾的活物。難不成是仗著將我伺候滿意了,就恃寵而驕地放肆起來?”手指鉗住她圓巧的下巴,鷹眸微眯,陰鷙道,“記住,所有膽敢挑釁我穆赤·贊布卓頓的東西,下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話語微微一頓,唇縫間溢位最後一字,“死。”淡淡的字音潛藏了無邊無際的冷酷。
又是威脅麼?對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人來說,死亡的威脅還能有多大用處?淪為奴隸的一個多月來,為了能活下去,為了能活著逃出去,她活得戰戰兢兢,活得卑微低賤,活得人不如狗。一場暈厥的伺候,就讓她所有的忍辱偷生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而那頭可恨的禽獸,竟還在她面前用死來威脅她!
一股熱黏從下體再度湧出,視野突然出現了微微灼熱酸脹的模糊,靈魂深處的某根弦“咯!”一聲斷了。
她猛地擺頭甩開鉗住下巴的大手,同時掄起手臂,快如閃電地照準那張湊近的古銅面龐一巴掌扇過去。
“啪──”
一聲悅耳火辣的脆響,白嫩柔綿的小手從贊布卓頓的左頰飛速掠過,淺淺的紅印在古銅色的麵皮上依稀可見。
這記耳光打得太突然,太匪夷所思,太驚悚人心。
贊布卓頓捂住左頰,怎麼也沒料到眼前這個如同小老鼠般無害懦弱、膽小怕死的女奴在聽到他的威脅後,不但沒有駭恐得發抖討好,反而掄圓手臂狠狠打了他一耳光。這是他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被打耳光。打他的,還是個被視作玩物的低賤奴隸!極度的震驚與錯愕竟讓他有了瞬間的失神,左頰不是很痛,肌膚上卻逐漸騰起火辣辣的烈焰,滔天的怒潮在胸腔洶湧澎湃,拍擊出一聲聲撕裂所有的狂嘯。
“你!敢!打!我!”
他摩挲著淺淺的紅印,咬牙切齒地寒聲道。鷹眸深暗陰戾得嚇人,殺氣瞬間充盈暗褐瞳仁,黑色腥厲的煞氣在裡面瘋狂奔躥,叫囂著毀滅所有。
“打的就是禽獸!”
羅朱半點也不示弱地怒吼回去。肉乎乎軟嫩嫩的身體在這一刻動如脫兔,出其不意地跳壓到贊布卓頓身上,提起拳頭悶頭悶腦地打了下去,再次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滾!”
贊布卓頓乍聞辱罵,又冷不丁捱了兩拳,更是怒極攻心,伸手便將纏在身上的東西抓起甩到床榻下面,厲聲喝道。
“我和你拼了!”
羅朱聲嘶竭力地尖叫一聲。蜷跌在地毯上的身體剎那又彈蹦起來,猶如受傷發狂的小豹子般衝上床榻,“嗷嗚”一聲一口咬在贊布卓頓的大腿上。
贊布卓頓吃痛就要抬腳踹人,卻在看到女奴瞬間奔湧的淚水和流溢血絲的牙齒時遲疑了。
他的遲疑就是羅朱的機會。幾乎是毫不停滯的,她將以前打架用過的抓掐擰扭等潑辣招式全部使了出來。
“禽獸!尼瑪的就是頭禽獸!我一個人背井離鄉,活著容易嗎?為了活命,不管再害怕再痛苦再難過,我都不敢叫不敢喊不敢大聲哭。我撿吃剩的骨頭,摻糠發硬的糌粑,和獒犬吃一個盆子,睡一個房間。我扔了尊嚴,由著你們這群禽獸三天兩頭的恐嚇折磨,卑賤得比畜牲還不如。只要能活下去,這些我全都能忍!可尼瑪的就是頭禽獸!禽獸!”
她悲憤地嘶嗥著,近乎瘋狂地在贊布卓頓身上撕咬抓扯、拳打腳踢,長久憋壓在靈魂深處的憤懣悲怨在臨死的前一刻全面爆發。
“為什麼強暴我?為什麼強暴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古格王,我是低到塵埃的奴隸,我哪兒礙著你了?你要把我強暴死!你說!你說啊!”
羅朱咆哮一句就狠咬一口;抓擰一把就咆哮一句,整張小臉被四下橫流的淚水和鼻涕糊成一片。臉頰和唇瓣白得發青,透著死亡的頹敗。晶瑩的淚光裡,一雙大大的眼睛赤紅一片,憤怒絕決和悲涼絕望在裡面交織成網。網的背後失去了強烈的生存渴望,一層層地溢散出死亡的空洞麻木。
他在此時看到了曾經一直想看的空洞和麻木,胸口卻比看到她嚇暈過去還要悶堵得多,這股子悶堵甚至將他亟欲噴發的怒焰給生生壓住。
☆、(15鮮幣)第八十九章 關進地牢
攤上一對相愛相殺,永遠不會將關注重心落在子女身上的父母,羅朱這輩子便註定了本性涼薄。缺乏愛的她希冀愛,會被他人付出的關愛所感動,然而她最愛的人卻只有自己。
她最渴望的是找個好男人嫁了,平平淡淡地活一輩子,最恐懼的是死亡。只要能活著,她可以對禽獸三拜九叩,可以和獒犬同吃同睡,可以忍受加諸身上的各種折磨,連最重要的尊嚴和最寶貴的貞操也能捨去。可是,這唯一的念想卻被一場恐怖的強暴狠狠粉碎,死亡早已殘忍降臨。如今的她一無所有,再無所懼,又怎麼甘心忍氣吞聲地憋屈死去?
“禽獸!嗚嗚……禽獸!”
她十指成爪,在贊布卓頓寬厚的胸肌上狠狠抓撓出道道血痕。紅通通的雙眼燃燒著玉石俱焚的憤怒火焰,一汪又一汪晶瑩的絕望淚水不斷地從紅色怒焰中噴湧,竟使這雙大眼迸發出驚心動魄的奇異光彩。
贊布卓頓的神情好似萬年寒冰,冷酷到了極點。寒冰之下翻騰的暗黑腥戾殺氣猶如嗜血的殘獰怒蛟,瘋狂地衝擊著禁錮它的寒冰。只一個伸手,就輕而易舉地制住了在胸膛上抓撓的白嫩爪子。手臂抬起翻轉,瞬間便將纏在身上放肆的東西壓在身下。
“我沒有強暴你。”他直視她近乎瘋狂的小臉,冷聲道,“你還活得好好的。”胸口的悶堵晦滯沈重,帶著一絲莫名的痠痛。也正是這一絲痠痛,像鐵鏈一樣牽制了膨脹得幾欲爆裂的憤怒殺意。
手腕被反擰得快要斷掉,沈重的軀體壓得羅朱差點窒息。她咬牙忍受著加在身上的痛苦折磨,毫無半點瑟縮懼駭地朝那張冷酷森殘的怒顏嘶聲哭吼:“騙鬼!你沒強暴我,我怎麼會流血?下身怎麼會痛?小腹怎麼會痛?”
“我沒有強暴你。”
贊布卓頓第二次重複道,僵冷沈暗的聲音裡有著明顯的壓抑和忍耐,幽暗冷厲的眸光驟然淬上了腥毒,一點點腐蝕著鷹眸表面的厚厚冰層。
她怔了怔,突地大聲怪笑起來,笑聲悲絕而淒厲。一串串淚水好似斷線的珍珠,爭先恐後地從通紅的眼眶中溢位。
贊布卓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