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氣氛早就散去,妖獸們讓了一條路,輕鬆的討論著那愚蠢的人類。
“王……”
“沐浴。”
矣消才開口,就被蒼魁冷冷打斷,看著離去的背影,他清楚的知道,他們的王心情很不好,一場蹩腳的把戲而已,為何會牽動王的情緒,他從沒見蒼魁如此過,陰冷的表情,身上好象正冒出代表憤怒的陣陣黑煙。
在嘈雜的環境裡,他的心卻出奇的安靜,一雙眼睛,全系在漸漸遠去的白色影子上。
……
幻成獸態,躍入溫暖的泉中,清澈的水中攪拌著淡淡紅色,很快便隨波逐流。
所有人都有,惟獨他沒有的,是什麼呢?為什麼男人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是同情呢?他在同情他嗎?他看他的樣子,好象在看一個一無所有的可憐人。
為什麼他不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呢?為什麼不告訴他,他所缺少的是什麼呢?
好累,突然覺得很累。
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沒什麼目標,活著只為守護狼族,因無聊屠殺人類,可人都被他殺乾淨後,他還能做什麼呢?
他說他不是為了拯救人類,只是想保護自己珍惜的東西,那,自己呢?
站在同等地位,他能做的就只有保護狼族,沒有自己想保護的東西。
獸類的眉間擰在一起,煩躁焦躁,他想不通,自己少的是什麼,就像一個瓶子,每每走到瓶口就被擋住,答案就在裡面,就是碰不到。
該死的!
隱在水中獸類的身體猛然躍起,巨大的水花後,赫然出現的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男人銀色長髮隨著逐漸安靜的水波輕輕盪漾,在陽光下亮的刺眼。
水裡的手狠狠握拳,長長的指甲穿進皮肉,疼痛從掌心傳來……
不夠!還是不夠!那微弱的痛楚根本無濟於事,他想挖開胸膛,看看梗在裡面的是什麼,為什麼這麼難受,要窒息了,他期望更大的痛楚,將自己從這壓抑的氛圍中解救出來。真難受,快要悶死了!他真想仰天狂吼,想痛快的發-洩一場。
“王,您泡太久了。”蒼魁異樣的舉動矣消看的一清二楚,那人類影響到他了嗎?他沒覺得剛才的話裡有什麼不妥,為什麼王回來會這樣?失魂落魄,極度煩躁,明知道蒼魁入浴時不允許有人打擾,他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他擔心他。
“消。”也許該責備矣消突然闖入,可他現在很需要有人陪他聊聊,第一次想對誰傾訴。“那男人說,有一種東西,所有人都有,只有我沒有,那是什麼?”
蒼魁用“我”而非“本王”來稱呼自己,可見他現在的心亂到什麼程度。
“王,您別亂想,都是那人類的詭計,您不是看出來了。沒必要認真,他不折手段的目的只為封印您,您若當真不正中對方下懷?忘記吧,睡上一覺都會忘記的。”半跪在岸邊,從他的角度,男人結實的身體一覽無遺,知道不該逾越,可視線就是無法移開,他怔怔看著被水包裹,完美無暇的身體。
“可是,卻覺得他好象說對了什麼。”茫然的回頭,他看矣消的眼神中全是困惑與不解。“我,到底缺少什麼呢?”
“王,您的眼睛?!”驚叫,對上蒼魁的眼睛後,矣消差點跌倒,是幻覺嗎,用力揉揉眼睛,再張開時看到的還和剛才一樣,怎麼會這樣?張了幾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那混蛋人類,對他們的王,做了什麼……
“怎麼了?”矣消為何如此大驚小怪,奇怪的回頭,看向水中的倒影,波動的水面,他的臉變的扭曲,唯一與往日不同的是,他的眼睛……
顏色變了?輕輕摸上眼瞼,這顏色,是那男人的血嗎?他死了,卻還鮮明的活在他的腦裡,甚至用他的血染紅了他瞳孔,好固執的人,他一直不想放過他,即使死了也一樣嗎?
……
想不通,而後的幾天,他一直在茫然中度過,每天重複的殘酷殺戮,對他來說似乎已經沒有感覺了,就連美味的童子,吃起來也如同嚼蠟,看來,男人對他的影響頗深。
偶爾,他會走到那個崖上,看孤零零躺在那裡的罈子。男人的屍體不知道被誰處理掉了,他靈敏的鼻子依稀的聞到泥土中的血味,人不在了,記憶卻抹不去,那男人死了,留給他的是永久的困惑。
他經常在他站過的那個位置一站就是一天,心裡無數次重放那天的影象,可不管幾次,他都找不到答案。
日子變成煎熬,蒼魁的意志一點點動搖,他想不到自己長久以來活著的目標,做任何事情的目的,還有他所缺少的東西。
半個月後,蒼魁做了這樣的決定。
【將狼族交予飲淚,即日帶領狼族回到妖獸大陸,永不可再入侵人類世界,正常生活除外。】
蒼魁的決定讓所有人都傻了眼,冷冷看著座下跪成一片不停懇求的族人,蒼魁漠然擺手,他已經決定要到那壇中沉睡,沒人可以讓他改變主意。
他所帶領的只有狼族,其他族類都是自願跟隨,如今狼族決定撤回,餘下的也不會對人類再構成威脅,這場戰役就這樣,草草結束。
蒼魁無視族人,無視所有妖獸所做的決定,自私也是背叛,他背叛了所有人的信任,只為自己的疑問。
一雙雙帶著不同感情的眼睛目送蒼魁上崖,其中有氣憤,有不解,有鄙視,也有留戀。咄咄逼人的氣氛裡,蒼魁卻是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好象他將去的地方不是長眠之地,而是一個能讓他解脫的幸福之所。
站在狂風驟起的崖上,蒼魁展開雙臂,做最後一次深呼吸,衣衫飛揚,銀髮凌亂,男人回頭,對著族人聚集的地方,淡淡一笑。
第一次看到狼王的笑,似乎發自內心……
那,也只是最後一瞥。
男人幻成白色的狼,優雅利落的躍入壇中,留給他們的只有短短一瞬,白色影子。
蒼魁進入後,壇口發出淡淡的光,落在一邊的蓋子慢慢闔上,奇怪符咒在罈子上方突的亮起,瞬間結束,簡單的封印,如下封的男人一樣乾脆。
妖獸一個個不甘心的散去,他們知道沒有狼王的帶領什麼也做不了,只有狼族,還默默守在壇周,不願離去。短短几日,他們失去了偉大的王,蒼魁為尋找答案而睡,卻將困惑留給大家,沒有他,狼族要如何生存,他們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