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被咬痛了,微微皺眉,翻身繼續睡著。
年關將至,天越發的冷。
在回櫃山前,成鈺先帶著陳清酒去了京城,打算置辦些年貨,山上就他們兩人,要買的東西也不算太多。
寒冬之時,京城長街照樣人來人往,兩人並肩而行,裘衣下的手握在一起。
陳清酒不說要什麼,成鈺便只能轉著看,等到想起缺什麼,再補辦,然後他打眼一掃,就發現了好地方。
成鈺雖不曾來過這裡,但也聽過他人談及平樂齋,作為京城第一樂行,平樂齋的樂器是各世家子弟用來附庸風雅的必爭之物。
當他還是絳靈時,手中有一把琴,名叫予美,那把琴在他身死那年,同樣斷了弦。
他不愛附庸風雅,只是陳清酒喜歡,他便撫琴。
進了平樂齋,入目便是十二節青銅編鐘,店主人家髮鬢斑白,坐在旁邊,喝著清茶,見有人來,抬了抬眼,道:“二位公子來看什麼?”
“一把琴。”
“哦。”那老人約莫是行動不便,並未起身,而是抬手往右一指,也不多言,任由成鈺自己挑。
成鈺道了聲謝,徑直走了過去,試調了琴音,雖是好琴,但難比予美。
好在他本人並不介意,往後退了半步,對陳清酒招手,“哥哥,你過來替我看看,哪把琴合適?”
成鈺不怎麼在意,要他挑,但陳清酒卻是認真的,將它們一一與予美比較,只能搖頭。
那店主人家打著算盤,抬眼瞥了一眼,淡淡道:“兩位公子若是覺得不合緣,便離去吧。”
“確實不太合緣。”成鈺聞言,回頭笑道:“請問老人家,這平樂齋還有其他琴嗎?”
那老人看著成鈺,須臾後,手上算盤立起,他從身後抄出一把柺杖,拄著往裡屋走。
兩人在外等著,小片刻後,老人家帶著一小童出來,那小童懷裡抱著一把琴。
他將那琴推到兩人面前,道:“早年的手藝活,公子若覺得可以,便送予兩位了。”
那是一把老舊的琴,琴尾斑駁,可知年代很久遠了,琴身上並無多的紋路,只刻有‘一日’兩字。
“一日,有何寓意?”成鈺問。
“哪有那麼多名字都要有寓意。”老人又坐回了原位,埋頭打著算盤,“沒頭緒了,便隨便給了個名字而已,不用瞎猜測。平樂齋要關門了,兩位公子無事便離開了吧。”
店主人家已經抬手趕人,成鈺也不多言,將琴揹負身後,推著陳清酒就離開了。
☆、第四十七章
這一進一出間,天便飄了小雪,路上人越發多。
成鈺從一個小姑娘手裡買了串糖葫蘆,然後拉著陳清酒,漸漸走到了牆角的偏僻位置。
他咬了口糖裹的山楂,然後將陳清酒拽到面前,雙眼眯的似狐狸一般,誘道:“阿酒,張嘴。”
陳清酒眉頭先是一皺,然後微惱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且道:“不要。”
成鈺卻握著他的手腕,站在原地,依舊笑意盈盈地看他。
四目相對,緘默良久,陳清酒終於嘆了口氣,眼神往四周溜了溜,最後抬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仰頭,薄唇輕啟。
成鈺滿意地將口裡的酸甜渡給了他,舔了舔唇,略微魘足。
陳清酒無奈地掙開了他,邊走邊用手指將嘴角的糖漬抹去,心道:“這人,要慣的無法無天了……”
他不知身後的成鈺心裡有多甜,彷彿泡在了蜜糖罐子裡,溺的不想出來。
身子猛然被人一撞,原本就心思恍惚的成鈺腳下一絆,手上的糖串跌落在地,瞬間被滾成了泥團。
那人被成鈺陰寒的眼神盯得發毛,卻又藉著酒膽,雙手叉腰,吼道:“看什麼看!狗瞎子,不認路啊!”
成鈺沒說話,眸色中添了一抹異常的血紅,他微微仰頭,手指剛抬起,身後便響起了緩慢的腳步聲。
是陳清酒去而復還。
成鈺眼底的血色驀然褪去,他手縮在衣袖中,轉身快步走到了陳清酒身後,單手捏著身前人的衣袖,怯懦道:“郎君,這蠻奴輕薄人。”
聽到這稱呼,那人險些又破口大罵,仔細望去,竟是兩個男人在拉拉扯扯,頓時酒醒三分,起了渾身雞皮疙瘩,哆哆嗦嗦地就離開了。
“呸!什麼世道,兩個男人也不嫌惡心,死斷袖!”
他說話時聲音倒是壓的很低,可兩人誰聽不到,成鈺握住陳清酒衣袖的手立即收緊,眼底晦暗不明。
陳清酒按住了他的手,微微側身看他,緘默不語。
成鈺打了個激靈,嘴角扯出了笑意,道:“阿酒這是在看什麼?”
“兒茶。”陳清酒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感,平淡無波,目光卻十分堅定,他道:“你是不是瘋魔了?”
當年離開赤城山的緣由,便是他修煉不慎,入了魔道,後又被化祖附體。
絳靈雖心志堅,可也不可能日日防備,再加上他之前靈力低微,一時生了心魔,也不是不可能的。
凡人都會生心魔,就看你能否自制。
陳清酒手指移向他眉心,輕道:“你如今靈力不比從前,按理說不會被心魔控制,可今日一瞧……”
他抿唇,停頓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道:“兒茶,你作何醒了心魔?是因為之前月見的親近嗎?”
“阿酒……”
成鈺叫了他一聲,就在陳清酒以為他要解釋時,成鈺卻抓住了他的手腕,將頭埋在他肩上,緊閉著眼,什麼都不說。
清冷的呼吸響在耳際,肩頭的衣衫被打溼。
饒是當年,陳清酒也沒見過他一滴淚,如今這般,確實慌了。
陳清酒摟住了他的腰身,心中疼得泛著苦楚,“兒茶,不會再有其他事的,你要相信,日後的一切,我們都會處理妥善的。”
每一次的輪迴,櫃山下的墓碑,已經讓陳清酒麻木了,但那不代表著他可以看著心上人在他面前身死魂滅。
成鈺亦然,世間萬般,於他皆是虛妄,但若讓他與人此生不可再見,將無去無從。
他們都已經很累了。
“兒茶,我們回家,心魔一日不安,我便陪你一日不出。”
初冬的暖陽難得一見,成鈺躺在合歡樹下,按理說這個時節,合歡花早已落敗,可竹屋前的這傢伙,卻和成了精似的,前兩天還冒著雪盛開。
雪覆後的合歡花添了一絲冷香,成鈺閒來無事,又藉著這大好陽光,便摘了些晾曬。
他正理著花莖,身後突然噼裡啪啦,陣陣亂響,一轉頭,便見木靈從廚房裡魂飛魄散地飄了出來。
“成,成鈺……你家那位要燒廚房了!”
將險些魂飛魄散的木靈從臉上扒拉下來,成鈺把人放在石桌旁,徑直走到了廚房。
裡面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