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夥子你放心,那些都是些歪瓜裂棗的,比不過你!”
這老大娘早年可能是練過鐵砂掌,兒茶背地裡嘆息,又聽她說:“我覺得雲神醫的婚事還是早早定下的好,你說她年紀輕輕帶著一個孩子也不容易,閒話也就不說,我都替她可惜……”
兒茶眉頭一皺,“孩子?”
“對啊!”胖大嬸橫眉一掃,瞪著他道:“咋的啦?你嫌棄啊?”
兒茶無奈:“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就成。”
兒茶語塞,喝了一口茶水靜心。
胖大嬸繼續回憶道:“當時老李家那孩子在岸邊撿起雲神醫的時候,我還以為這倆人能湊到一塊呢,可惜了。”
“人家沒那個意思,你就別亂彈鴛鴦譜。”王婆磕著瓜子,打趣道:“再說了,老李家的那大傻子能有這小哥好看?”
兒茶抿唇一笑,問:“在岸邊撿到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王婆看了他一眼,囔囔著,“這事說來話長,四年前啊,老李家那個傻子出海捕魚,結果在岸邊撿到了兩個人,就是雲神醫和她的兒子,那傻子把人放進船裡回來也沒吱聲,還是到了下午才有人看見,把人給救了回來,說起來這雲神醫也是福大命大,這情況,隔誰都得被魚啃的骨頭渣都不剩了……可惜神醫姑娘她命是保住了,臉卻被劃傷了,從額頭穿過左眼,多長一道疤,怪嚇人的……”
那王婆說著,還抬起手來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她抬起眼來,卻發現對面人的臉沉得可怕,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但仔細一看,面前的小夥子依舊捧著茶碗,一臉溫順。
怪了,昨天沒睡好了。
正在此時,雲神醫回來了。
兒茶是最先看到她的,起身猛地將茶碗放在桌上,嚇得胖大嬸一身肉都跟著顫動。
“阿茶?”
兒茶張了張嘴,看到藏在雲稚身後的小孩時,又及時閉了嘴。
眾人一看神醫回來了,也都鬨鬧著散開,目送兩人回了房子。
雲稚將藥簍放在櫃案上,起身先去了後院拎酒,回來時,兒茶正坐在屋裡,那孩子站在他懷裡,雙手攥著撥浪鼓,搖的歡快。
“我這些年閒來無事學了些釀酒的手藝,自己喝著也嘗不出來好壞,你來替我嚐嚐。”
看著雲稚倒酒,兒茶沉默了半天,“師姐你這些年……”
“不提我的事。”雲稚的動作有片刻的停頓,然後她將酒罈放下,對著兒茶懷裡的孩子招了招手,“阿陽,過來這邊坐。”
阿陽從兒茶懷裡蹦出來,乖乖的擠到了雲稚身前,“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兒茶看著她,“總是能找到的。”
雲稚頓了頓,“也是,也對。”
兩人一時間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直到雲稚懷裡的阿陽伸手去夠桌上的酒碗。
兒茶一抬手將碗拿開,看著面前的孩子,可能是五歲多的樣子,從他進門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
“師姐。”兒茶抿嘴,“這孩子,誰的?”
“啊。”雲稚道:“之前遇到劫匪襲船,順手救的,這孩子同我一樣命大,小小年紀,後腦勺捱了那麼一刀也能活命,就是有點兒後遺症。”
兒茶問:“說不出話嗎?”
“是。”雲稚打量著兒茶,心中一聲嘆息,自絳靈山一別到如今,兒茶越發消瘦,如果不是進了屋,沒有隱匿氣息……
“對不起。”兒茶突然道:“如果不是我這百年……”
“這百年,你過得不太好。”雲稚道:“兒茶,你不用對不起,更不用一直操心我,我阿爹當時也是病糊塗了,急著給我找一個歸宿,你不必在意。”
兒茶默然,他想了想,忍不住道:“師姐,你還是同我回去吧,有我在,必然不會讓你出事。”
“你看看你,又來。”雲稚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好啦,說吧,這次出來想在我這兒住幾天?”
“我……”兒茶突然有些侷促不安,“我這次出來還有事,恐怕不能多留,明日一早就走。”
雲稚點頭,起身就要給他收拾房子住,兒茶知道她的意思,當即攔下,“師姐,今晚我睡在外面就成,你不用麻煩……”
他又頓了頓,才幹巴巴地繼續道:“那個,能先做飯嗎?我有點兒餓。”
雲稚笑了笑,挎著藥簍去了後面,等到雲稚離開,兒茶才敢仔細看看阿陽。
他的後腦勺有一道很長的疤,而且很深,兒茶手掌託著阿陽的後腦勺,眉頭皺著,良久,才有些無可奈何地放開了他。
用過飯後,天便黑了,兒茶幫著洗完碗,自己一個人就出了院子,停在附近的梧桐樹上。
屋裡的燈很快沒了,村子的人睡得比較早,這個時間,燈火一個接著一個熄滅,很快便只有月色籠罩。
兒茶盤腿坐在樹上,過了片刻,又從懷裡掏出一張靈符夾在手指間,有些猶豫,他想了想,又往屋子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收回了靈符。
回到絳靈山半個月後,他還是去了趟無倦山莊。
☆、番外(五)
天色漸暗,雲稚看完最後一位病人後就關了門,阿陽在院子裡玩泥巴,聽到她關門的聲音,站起來拍了拍手,“吃飯飯!”
雲稚笑了笑,對他道:“那記得洗手手啊。”
阿陽對她點了點頭,轉身往水池跑。
吃完飯後,阿陽便又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裡玩耍,雲稚去了前面,看看今日缺不缺什麼藥材,半個時辰後,後面突然一聲悶響,雲稚趕緊跑了過去,發現阿陽倒在了水池邊。
最後發現不對勁,也是在十天後了。
那天晚上,雲稚咬著牙,最終拿著刀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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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陽心口處的面板被劃開,隔著一層血肉,有條紅蟲很明顯的蜷縮在阿陽的心臟之中。
雲稚心裡頓時沉甸甸的,彷彿壓了一塊石頭,她手中的刀一下掉在地上,後退幾步,撞倒了凳子。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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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稚帶阿陽出去時,村民來問候了,她藉口出去行醫,可能幾個月後才回來。
雲稚走後,帶著阿陽在一個無人的地方短暫住了下來,直到身邊的孩子徹底沒了呼吸。
四個月後,雲稚又趕回永寧村,山腳下的永寧村此時正在沉睡之中,雲稚眼皮重的已經抬不起來,她腳底一軟,倒在了地上,徹底掉入黑暗中。
黎明時分,遠處的暴響讓雲稚的意識短暫的清醒了片刻,撲鼻而來的,是一股很淡的燒焦味。
雲稚睜開眼,看著下方場景,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濃煙壓在永寧村的頭頂,火舌舔著房屋瓦舍,雲稚突然從地上爬起來,瘋狂地往下跑,越近,屋瓦爆炸聲越明顯,風威火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