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磨滅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就算穆正說了那麼多，明明白白告訴他懷無沒那麼重要，他現在還是不敢去提當年的事，還是怕穆正會因為懷無心情抑鬱。

他不是不允許穆正因為別人心情不好，他沒那麼霸道也沒那麼無理取鬧，他只是……總是覺得，懷無與別人，似是不同的。

穆正一直看著他的神情，緊張得有些著急，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段望垂著眼想了一會兒，突然抬眸看他。穆正眼眸閃了閃，眼中滿是緊張與順從。

段望抿了抿唇坐起身，穆正也緊跟著坐起來，還將腿伸了伸，攔住床邊生怕段望跑了。

段望卻緩緩嘆了口氣，然後覆上了他帶著銀線手套的手，然後皺眉問：“我很早的時候就想知道，你為何一直戴著手套，睡覺也戴。”

段望有些擔心自己這樣問他的秘密，穆正會不高興。但他還是問了，因為他每每稍作聯想，就會覺得他一直藏起來的疤痕與懷無有關。

而他至今都沒有摘下，那就意味著，他至今都不願面對。

這個如果真的是穆正心裡的一道坎，那便也是他的。

他不想再讓懷無在穆正這裡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有吃醋的原因，但更多是因為懷無不配。

穆正聽了他的話，反倒鬆了口氣，像是段望將他困住，又給他留了一條路一般，他湊過去在段望微腫的眼瞼上輕吻了一下，然後很利落地抬手摘了手套。

段望對他的乾脆有些意外，因為他有印象，原著裡從頭到尾，穆正都沒有摘過手套，甚至不讓別人碰。

他一時竟有些不敢看他的手，而是抬眼先看向穆正，穆正眼裡滿是討好，認真道：“以後不戴了，你若不喜歡，我就將這疤給剜了。”

段望被驚了一下，這才去看他的手，他一直很喜歡穆正的手，看著便讓人心裡踏實。或許是因為仙人之軀，右手戴了那麼長時間手套，卻連膚色都沒有什麼變化，看著很自然。

除了手背上那道有著奇怪紋路的深藍疤痕，幾乎佈滿了整個手背，甚至蔓延到手腕處，段望覺得這個把小孩子嚇哭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疤是幻術所致，那就果然跟懷無脫不了干係了。

“怎麼弄的？”他緩緩摩挲著傷疤的紋路，皺著眉問。

穆正心裡只怕他不信自己，一問便打算老老實實交代，抬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抱著說，好不好？”

段望心裡顫了一下，抬眼看他。

穆正眼裡閃著光，有些期待甚至乞求地看著他。

他又垂下眼，往穆正那邊蹭了蹭，剛蹭一下便被穆正拽了過去。

穆正將他按在懷裡，滿足地深吸一口氣，段望耳尖有些透紅。

“這個疤，是……懷無親手割的，他告訴我，我體內不乾淨，將他的靈力注入即可。”穆正說著聲音還是沉重下來，段望很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情緒，失望，悲哀，或者其他。

“我那時自是信他，他與我相處已久，說話滴水不漏，我便從未懷疑過這是他的陰謀，”穆正抱著他的胳膊緊了緊，似是在極力剋制著什麼，“後來知道了他的真實面目，我才知道，當初他每日給我灌注的靈力，都帶有他的幻術，他是想日積月累後，使幻術深入我的心脈，從而控制我。”

段望一直皺著眉，靜靜聽著，此刻忍不住問：“他給你注入了多少？那你現在豈不是……”

“沒事了，”穆正安慰他道，“天帝及時發現了他的陰謀，將他以天條論處，只是我當時尚未入世，天帝恐我對懷無依賴太深，便隱瞞了真相，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他並沒有成功。”

段望緊張道：“可幻術邪性很大，在你體內積壓這麼久……”

“沒有，我早已不受影響，”穆正勾了勾嘴角，輕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百毒不侵。”

他一句輕飄飄的話將段望驚得不輕，原著從未提到過男主還有這個本事。

“誰都不知道，只有你，還有我。”穆正眼裡的笑彷彿在讓段望表揚他。

段望瞪了瞪眼：“你……還真是……”

“怎麼了？”穆正迅速問。

“真是個……寶貝，”段望是真的有些意外，心裡鬆了口氣，“還有什麼深藏不露的本事？”

穆正表情沒什麼變化，但言語間卻有些糊弄：“只這個有意思，其他有機會告訴你。”

段望以為他是想突然給自己個驚喜什麼的，想了想便沒再問。

“我講完了，”穆正順了順他的頭髮道，“懷無死後，這些疤便永久留了下來，我戴手套，一是因為天帝讓戴，只說是擔心被人看去，知道了我的軟肋，我當時沒心思想太多，況且我一直以為，懷無是因為給了我太多靈力，才會不敵那些精怪而喪命。”

段望的手在那些紋路上搓來搓去，心裡對懷無的憎惡又多了一分。

穆正看了看他的手：“我也覺得礙眼，明日便剜了。”

段望以為他在開玩笑，抬頭卻見他一臉認真。

“會很疼，而且會變得更醜。”他怔了一會兒緩緩道，他確實覺得這個疤痕礙眼，不僅礙眼，簡直要煩死了。

想想以後跟穆正牽個手，吃個飯，接個吻，上個……都能有意無意瞥見這個疤，都有懷無陰魂不散，他心裡就一陣不舒坦。

“那無妨，”穆正很快道，“只要你不嫌醜就好。”

“那便剜吧，”段望板著臉道，“我看見就煩。”

穆正笑了笑，仍是沒猶豫便道：“好。”他自己也不想讓這個疤痕一直在，只是段望這麼幹脆說讓剜，也不心疼，他心裡有些失落，但他不敢表現出來，怕惹他不高興。

段望見他答應的如此乾脆，嘆了口氣：“我心疼，而且醜的話，我嫌棄。”

穆正心中一暖，段望又道：“我就喜歡好看的手，你要是把手剜得像豬蹄一樣，我就不要你了，去找個手好看的。”

“不許，”穆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勒緊了他的腰，“我不會放你去找別人。”

段望被他勒得有些難受，但沒推開他，只是緩緩道：“我會幻術，我用幻術給你祛了。”

“不行，”穆正想也不想便拒絕，“你不能用幻術。”

“我非要用，”段望淡淡道，“要麼我用幻術給你祛了，要麼我去找別人。”

“都不許……”穆正硬著聲音拒絕，兩人還沒爭論出結果，敲門聲突然響起。

“穆大哥，我有事找你。”宋曉妙的聲音與往日完全不同，帶著很明顯的沉重。

段望有些疑惑，這次竟然是來找穆正，而且還是大半夜來了，那八成是急事。

穆正也皺起眉：“明早如何？”

“穆大哥……初沉公子他……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