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年紀小,沒見識過人心險惡,心思單純,被他騙了。”
她說得半真半假,祁滄知道不可盡信,但仍覺得與她談話很是有趣,他也確實是愛尋樂子,當下忍不住想逗逗她:
“這我要替喻殊感到委屈了,你仔細看看你身上那塊令牌,想一想,到底是他騙你,還是你騙他?”
九闕低下頭,將一瓣柑橘果肉撕下,不知為何沒了吃的心思。
“令牌為證,我與三皇子才是一條船上的人。三皇子不替我委屈,怎麼倒替喻殊委屈了?”
祁滄聞言大笑,他笑了一陣,自己也拿了個柑橘來吃,吃了半個,大約是福至心靈,突然問了一句:
“喻殊該不會來我府上討人吧?”
九闕眼都沒抬一下,“不會。”
祁滄露出失望的神情,發自肺腑地感到惋惜,還搖頭嘆了一聲:
“可惜了。”
祁滄吃完柑橘,時候已經不早了,他剛擺出一副想同九闕秉燭夜聊的架勢,便有人敲了門。
門開啟,祁滄的貼身侍從江錦站在門口,神色複雜,“主子,時候不早了。”
祁滄瞥他一眼,“我知道。”
江錦的神色更加複雜了,他想了又想,還是湊上前來,在祁滄耳邊道:
“主子,這喻夫人雖生得好看,但到底已為人婦了,您……”
祁滄不敢置信地抬手在江錦的肩膀猛敲一下,敲了一下又不解氣,哐哐噹噹又敲了好幾下,怒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他回過頭,九闕正一手托腮,半趴在桌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燭火將她的眉目照得慵懶又美豔,還帶著一點兒令人心生憐惜的無辜。
他回以一笑以表歉意,轉頭一把揪住江錦的衣領,一邊罵一邊摔上門走了。
九闕樂得耳根清淨,將手上殘留的柑橘汁擦拭乾淨,總算能好好休息一番。
待一切收拾妥帖,九闕躺在柔軟的床榻上,在黑暗中看著頭頂一塊帷幔,在心裡打著算盤。
祁滄身為皇子,沒染上半點富貴毛病,為人豪爽灑脫,能很快與人熟絡起來,又識得她身上那塊令牌,顯然是個可以暫且依附的選擇。
但她心裡清楚,祁滄很聰明,他的進退有度、平等相待,是性格使然,更是收攏人心的手段。
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完全卸下防備。
哪怕祁滄是那個人口中,肅殺皇城之內唯一能見得的亮色。
想到這裡,她裹緊被子翻了個身。
忽而,她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屏住呼吸,眼裡漸漸凝起一絲冷意。
電光火石之間,她迅速翻身而起,拿起枕邊的玉簪,向毫無聲息就已靠近床邊的黑影刺去。
來人身形一晃,避過了她的攻擊,劈手奪過她手中的簪子,順勢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壓到了身下,二人齊齊倒在床榻上,身體相觸的瞬間,九闕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
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她聞到他衣服上的味道了。
百音閣殿中整日點著的安神香的味道。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閣主?”
“嗯。”
由於二人貼在一塊,她感覺到了他出聲時胸腔的震動,耳邊則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九闕在心裡破口大罵了一句膽大包天的神經病,罵完喻殊之後,恍然想到祁滄問她,喻殊會不會來他府上討人,又忍不住遷怒了祁滄,罵了一句烏鴉嘴。
她罵完之後,調整了心情,輕聲問:
“你怎麼來了?”
嬌柔,討好,九闕慣常愛用的套路。
喻殊與她保持著情人相擁的姿勢,在她耳畔道:“聽說三皇子府上有我喻殊的夫人,可這夫人連我自己都沒見過,一時好奇心起,便親自來探上一探。”
這流言傳播的速度令九闕歎為觀止。
她感到喻殊的手正順著她的脊背一點點向下撫摸,趕忙澄清:
“沒有喻夫人,都是他們瞎傳的。”
喻殊“嗯”了一聲,“我以為,始作俑者是因為心虛了才不敢回去的。”
始作俑者確實心虛了,但不回去,完全不是這個原因。
喻殊的聲音更低了幾分,“為什麼不回去?”
九闕完全沒料到他會過來,早知如此,就應該早早聽了祁滄的話,主動給他一個解釋。
總好過如今她在他的壓迫下,搜腸刮肚地想著應對之法。
她想了半天,小聲說:
“你以前從來不問的。”
第十一章周旋< 百音寂(大了個萱)|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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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周旋
九闕這句話,說得很委屈,也算作解釋。
她之所以沒告訴喻殊自己為什麼不回去,是因為之前類似的情況下,喻殊從來都沒有問過她。
雖然完全是偷換概念的狡辯,但聽入別人耳中姑且還有些楚楚可憐。
只可惜,聽入喻殊耳中就只剩下了倒打一耙。
“九闕,幾日不見,你又長進了。”喻殊的手扶在她腰側,掐了她一把,“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
九闕扭開身子躲了一下,打算以退為進:
“你不樂意我在外邊,早說呀,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她已經算準了,喻殊深夜跑到三皇子府上,不可能只是為了捉她回去。
藉著窗外透進的光,喻殊將她眼底透出的那點得意之色,看得一清二楚。
心裡有個聲音對他說,算了。
她再怎麼張牙舞爪,再怎麼機關算盡,歸根到底,不過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本該無憂的童年時光都埋葬在漫天黃沙之下,大好青春年華又用了大半時間來與他周旋做戲,其實對她來說很不公平,而他理應對她縱容一些。
這是他說服自己的理由。
但不足以讓他一讓再讓。
“九闕。”
“嗯?”
“幫我個忙。”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發頂,帶了點危險的味道。
她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後縮了縮,“你說。”
他微微眯起眼,將她撈回懷裡抱住,“你躲什麼?”
之前她保持不動倒還好,被他這麼按回去,立時感到有灼燙的硬物抵上了她的腿心。
她趴在他懷裡,不敢動了,“這是三皇子府,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別折騰我。”
他先是頓了一頓,然後像是被她逗笑了,尾音慵懶,吐出的氣息熨帖在她耳畔:
“……你以為是什麼忙?”
什麼忙?
除了……還能是什麼忙?
九闕的大腦空白了一瞬,她很快反應過來,並且為自己方才鬼迷心竅般的想法感到萬分羞恥。
她咳了一聲,裝作無事發生,“什麼都沒有,你繼續說。”
“近日北方雪災災情愈發嚴重,祁宣帝應當會在這幾日祭天,以求來年風調雨順。”和九闕一同躺在床上談起正事來,喻殊的聲音仍然沉著鎮定,“你恰好在祁滄府上,方便行事,代我探聽一下,將祭天當日的時辰安排傳回百音閣。”
又是雪災之事。
祁滄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