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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侯,到如今鎮守青水的鄺將軍,哪一個不是威名赫赫?”

另一個忙道:“不只隴西李家,定遠端家也十分有名。那程老將軍的子侄程小將軍,開弓能射穿大石,也端的十分了得!”

幾人又細數起朝中公卿世家、侯門典故來,說了個沒完沒了。方犁對此不熟,聽了一陣,看看時辰不早,便結了茶錢,帶六兒回去了。

到客棧後,看看將近日落,胡安等人卻還未歸。方犁站在門口張望了一回,才見胡安回來。胡安和柱兒走得滿身汗水,進屋擦洗了手臉,才過來和方犁回話,說是看了幾處房子,都不甚滿意,不是價錢貴得離譜,便是房屋狹窄,根本住不得人。等晚飯時分,伍全等人也回來了,也來回話,說是定了兩個牙郎,約定明日前來看貨。幾人就叫店家擺上飯菜,草草地吃了,各自去歇息。

天氣已經有些炎熱,方犁洗漱完畢,穿著件薄薄的紗衣,搖著扇兒,坐在廊下,看看天漸漸黑下來。胡安又端些瓜果,讓伍全等人來吃,幾人閒坐了一回,就聽宵禁的鼓聲響了起來,各處鼎沸的人聲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看這情形,賀言春晚上必是不會回來了。方犁有些悵悵的,道:“也不知道他找著家人了沒有。”

柱兒便道:“他到長安來尋什麼親戚?向來不曾聽他說過。”

方犁道:“我也不大清楚,只聽說他母親兄弟都跟人從益春郡來了此地。究竟做什麼的,我也不曾問。”

胡安道:“我看這賀小郎,年紀雖小,卻為人勤懇有擔當,那一般人家的小兒郎,多不及他。說不定日後另有一番造化。”

柱兒便笑:“胡爺爺,我也與你捶過背!怎不說我兩句好話!”

胡安道:“你這小油嘴!我是為這個才誇他的?好罷,不誇你兩句今晚怕你蒙著被子哭!柱兒機靈!最機靈行不行?”說著自己也笑了,道:“說歸說,笑歸笑,咱們身邊這幾個孩子都是好樣兒的,柱兒機靈,墩兒踏實,把你兩人的長處合一合,就更好了!”

柱兒這才心滿意足。幾人閒聊了一陣,在月色中納了會兒涼,便都回房歇息去了。胡安進去為方犁鋪床,見四下裡無人,便道:“三郎,等把貨賣出去了,咱們手裡也有了錢,頭一樁事,你託人四下裡問問,這就把官捐了罷。”

方犁笑了笑,道:“這事先不忙。”

胡安一聽便急了,道:“這是一等一的事情,怎麼能不忙?太爺在家怎麼叮囑咱們的?讓你一到京城就捐官,日後也好在長安城內行走應酬,方家還指著你光大門楣呢。”

方犁不由苦笑。他來長安時日雖短,卻對物價有了充分的認識。這一趟雖賺了些錢,若想捐官,就得花十幾萬錢。這筆鉅款花出去了,一行人要吃飯,要租房賃鋪,又要準備回程貨物,還要發放工錢賞錢,卻又從哪裡要去?

若做個郎官有了進項也就罷了,其實只是個虛銜。要想出門應酬臉上好看,少不得要備下些光鮮衣裳名貴車馬,如此一來,開支更為龐大。就憑祖父給的幾車貨物,想也休想。如今正是處處要花錢的時候,光大門楣這些事,還是等幾年再說。

不過這些話也不便告訴胡安,說也白搭,反使他胡思亂想,因此只道:“看你,說著就又急了!那門路是說打聽便能打聽的?總要慢慢來才是。”

胡安聽了,自覺自己也羅嗦了些,只好省下滿腹話語,自己回房睡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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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遇樂

第二日又是人人忙碌,伍全帶了人來看貨,方犁又跟著談價錢。那來買絹花的是西市一位綢莊的李掌櫃,見方犁只把賬目瞟了兩眼,便能計算出銀錢數目,也驚歎不止,道:“小郎如此精於心算,若到咱們西市來,隨便哪一家,都能穩穩當當做個大掌櫃。”

說完又自悔失言,道:“瞧我胡說些什麼,方郎是富家子弟,這一世都是享福的命,哪消去店鋪裡受罪!”

方犁上回在樊城談過一遭生意,這回嫻熟了許多,聞言笑道:“掌櫃的不要嘲笑我了,享什麼福?天天在路上辛苦奔波,掙點血汗錢罷了。繞是如此,你們還死命壓價,幾時我不耐煩跑貨了,還求李掌櫃給我在西市裡尋個活計,我還輕鬆些。”

李掌櫃便笑,道:“三郎真真取笑了,像我們日日在店裡操心,不過賺些年例。三郎跟著跑貨固然辛苦,可這一趟下來,就抵我們幾十年賺的,還求三郎不要為難我們,小店看著顧客多,其實利潤也薄。”

兩人比著訴苦,饒是李掌櫃老奸巨滑,到底也讓方犁將價格又提了半成。等賣了絹花,過了兩天,刀劍等物除留下一些送禮自用,也都漸漸出貨。伍全和方犁一起粗略算了算,只樊城到長安這一趟,獲利都有好幾萬錢。伍全喜笑顏開,過了片刻卻嘆道:“出貨還是急了些,若慢慢打聽買家,只怕還不止這個數。”

方犁笑道:“賺錢這事哪有止境,貨物放這裡,要人看管操心,不如早出脫了各自省心。咱們初來乍到,見好就收。騰出手去,也好準備回程貨物。”

伍全心滿意足,覺得方犁說什麼都對。過了幾日,貨款到了,一大堆錢卸下來,因是在客棧裡,這許多錢沒處放,方犁便叫人都放到伍全房裡,墩兒和伍全兩個日夜守著。

當務之急是租房,胡安急煎煎地從早到黑在外看房,終於定下附近一間院落,那院子離西市不遠,鬧中取靜,價格也合理,只是狹窄些。方犁去看了一眼,叫胡安先租下來,等以後有了合適地方再換。

兩人回去後,定下第二天收拾了便搬進去。正在商議房屋如何住,東西怎麼擺,外頭夥計們忽然喧譁起來,卻原來是賀言春回來了。

方犁和胡安都出去看,就見賀言春衣飾一新,穿著件合身的藕合色紗袍,戴著網巾,看著份外清爽,正和夥計們挨個打招呼。他後面還跟著一個男子,約摸二十六七歲,高大身材,長得也十分俊朗,進門看到方犁等人,便深深作了一揖。

胡安等人忙把他們請進屋來,幾人在席上坐了,那人才道:“在下鄭孟卿,聽幼弟言春說,一路上多承老丈和方郎看顧,深為感激。”

方犁見賀言春安安靜靜地跪坐在兄長身後,抿著嘴笑,心情便跟著十分暢快。胡安忙道:“鄭郎客氣了!路上遇到便是緣份,賀小郎也曾數次幫我們忙,彼此早就十分親近了,何必提感謝的話?”

幾人相互客套一番,鄭孟卿又奉上土儀若干,道:“阿孃本要親身過來,只是出門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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