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害了別人姑娘,說不定還會害了我。”
好像,十分有道理的樣子。
星北流沉默了片刻,睜眼望著黑漆漆的虛空:“可是,你現在是江國公的孫子,以後也會是國公,你不可能不娶妻、生子。”
長光的腦袋縮在星北流身旁的被子裡,悶悶地道:“那我要娶你,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星北流許久沒有說話。
長光以為他睡著了,闔著眼慢慢地也要進入沉睡,這時候聽到了星北流極輕的聲音。
“你不會永遠在我身邊的,你終究會離開我。”
才不會呢。
長光在心裡悶悶地想著。
再也不會讓你丟下我獨自離開。
☆、映北(二)
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夜半寒風灌入房間,生生將星北流冷醒。
這熟悉的冰冷讓星北流一個哆嗦,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去摸旁邊的被窩。
沒有摸到毛絨、熾熱的身軀。
長光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星北流睜開眼,這個認知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再次確認一番,長光沒有在身邊。
窗戶開著,寒意和露水的氣息混雜,朝著房間湧來。
星北流披著衣服下了床,打算先將窗戶關上。
今夜的月色依然皎潔,星北流正要關上窗戶,院外忽然傳來一聲野獸的嚎叫。
……長光!
星北流關窗戶的手一僵,轉身朝著門走去。
他沒有聽錯,這是狼的叫聲,這裡不會有其他野獸,只可能是長光的聲音。
大半夜的,他跑到外面去嚎什麼?
星北流有些不好的預感,匆匆推開門走了出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這是他自己的家,再是熟悉不過了,只不過越往前走,熟悉的香氣飄散了過來。
他心頭一驚,加快腳步,朝著香氣的來源走去。
醒夢花的氣味如此濃郁,白天竟然沒有注意到。長光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被醒夢花的氣息吸引過去的吧?
越想越膽戰心驚,縱使深夜寒風冰冷刺骨,星北流額頭上竟然滲出冷汗。
循著香氣的來源,他走到府上堆放雜物的一個房間,伸手推開房門。
長光還是狼的形態,蹲坐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一盆草,那樣子似乎是在低下頭啃食那草。
他嘴邊露出半片還沒有嚥進去的葉子,正在咀嚼的大概也是醒夢花。
星北流倒吸一口冷氣,急迫中聲音抖得幾乎扭曲:“長光——!”
長光被聲音猛地一驚,轉過頭看了星北流一眼,卻像是完全沒有認出眼前站著的這個人來一般,目露兇光,喉嚨中壓著咆哮聲。
藉著月光細看去,長光雙眸中泛著些不明顯的血色,被迷茫填充著,完全不見清明。
他齜牙展現敵對防備的姿態,不像是陷入幻境,而是被激起了獸性,失去理智。
星北流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半步。
即使知道長光從小親近他,但他也不敢保證,在這種情況下,長光不會出手傷害他。
醒夢花被澆灌了他的血液之後,作用發生了改變,對璃狼來說不再是簡單的催情,對人來說也不只是簡單的陷入幻境。
太大意了,他應該白日就將醒夢花銷燬。
星北流此時後悔也無用了,他本想留著這盆唯一還存活的醒夢花,說不定之後還有什麼用處,沒想到,最先害了長光。
“長光?”
星北流試探著又喊了一聲,心存僥倖,希望能夠喚醒此時神志不甚清晰的長光。
長光微微偏頭,似乎知曉這是在喊他的名字,而這個聲音也十分熟悉,讓他找回了一些神智。
星北流不動聲色,慢慢地朝著長光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試圖撫摸狼的腦袋。
面對著這隻即便是蹲坐在地上,也有他胸口那麼高的大狼,說不恐懼是不可能的。只要長光沒有控制住自己天性中的嗜殺,璃狼的利爪和尖牙,片刻就能將他撕碎。
星北流深吸一口氣,剋制住內心的恐懼。這是他的長光,如果連他都害怕,那麼沒有人可以阻止長光。
一旦長光被激起嗜血的獸性,那麼今晚,這個府邸裡的人,可能都要死在長光手中。
星北流的手終於觸碰到了長光的頭頂,他微微鬆了一口氣——長光沒有對他的觸控產生牴觸,反而有些茫然地歪過頭,似乎在思考眼前這個人與自己的關係。
大概是星北流身上熟悉的氣息讓他感到安全,長光老老實實地蹲坐著沒有動,含著半片葉子的嘴動了一下。
“長光。”星北流一邊低聲喊著他,一邊用左手撫摸他。與此同時,他勉強用右手在長光嘴邊輕撫著,試圖將還沒有吞進去的半片醒夢花扯出來。
先將他帶出去,不能留在這裡了。
星北流這樣想著,長光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掌,那半片醒夢花也被順勢扯了出來。
這樣,就很好了。
不要亂動,不要突然暴起……
然而,長光猛然警惕起來,目露兇光。
不等星北流反應,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女子焦急的聲音響起:“誰在那裡?!”
遭了。
星北流甚至來不及回頭,更不用說阻止來人靠近。後方那人大概是看見了朦朧月色下兇惡的野獸,嚇得尖叫起來:“啊——”
長光顯然被驚嚇到了,猛地一躍而起,大概是想朝那人撲去。
他前腳上的銅鈴猛地響了起來,清脆的鈴音在黑夜中逐漸散開。
星北流慌忙用左手摟住長光的脖子,情急之下,再將右手攔在長光嘴邊,防止他撲出去咬傷人。
長光滿是利齒的嘴一口咬在星北流右臂上,鋒利的牙齒嵌入血肉,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但他的攻勢被星北流攔下,一瞬間也沒有了方才的狂暴,給了星北流和後方那人喘息的機會。
星北流忍痛回頭,正見昊映面無血色,睜大的雙眼死死盯著他們,渾身發軟癱坐在地上。
“快……走……”星北流眼前一陣陣發黑,咬著牙大吼道。
長光再次兇狠地掙扎起來,但他無法掙脫星北流,於是利齒在星北流手臂上劃下深深的傷口。
鈴音陡然急促起來,聲聲震響,壓迫著人心。
寒冷的空氣吸入肺腑中,無疑是雪上添霜,星北流渾身發軟,就快要抓不住長光。
更多的血流了出來,幾乎將星北流整個袖子都要染成暗紅色,昊映看著眼前可怕的一幕,渾身發抖,死死捂住嘴才沒有再次尖叫出聲。
此時也明白事態嚴重,昊映哆哆嗦嗦地爬了起來,轉身想要逃離,然而撞上一個人。
一抬頭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眸,不等昊映反應過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