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中又扶出一個，濃妝豔抹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但後面跳下車的卻是個標誌清秀的小姑娘，他心中一突，這小姑娘該不會被人販子拐了吧！

燕飛羽心裡正不痛快，見小二盯著他看，立刻冷下臉捏起嗓子喝道：“看什麼看！快準備三間上房！”

他面色陰沈，凌厲的目光嚇了小二一跳，心說這姑娘可不是被拐的，這種樣子只能是人販子的頭頭。

小二領著燕飛羽走在前面，二人剛進客棧，迎面一人與他們錯身而過，面色凝重步履帶風，燕飛羽一個激靈，沒想到在這裡竟會遇到他。好在三人都改了裝束，這個路痴應該認不出他們才對。

但述古納只走了一步就立刻回頭，向燕飛羽叫道：“這位姑娘，請留步。”

燕飛羽心叫不好，幾步來到他身前，踩在客棧門檻上將門堵住，悄悄向後擺了擺手，示意情況有變，那二人不要進來。

“何事？”燕飛羽踩在門檻上也沒有述古納高，他仰起臉哼了一聲，勉強與述古納的視線持平。

“請問姑娘，我們是否見過面？你從何處而來？”述古納覺得這少女看上去眼熟，應是不久前見過，也許問問她是從哪裡過來的，就知道他該去哪個方向找那三人呆的木屋。當初他本想到鎮上買些食物送過去，但離開木屋後一不小心又走遠了，好不容易找到這座縣城，但問了不少人，也沒人知道他說的那片山林和木屋在何處。

燕飛羽皺眉哼了一聲，卻不回答也不讓路，偷眼看那兩人已藏回馬車，這才冷笑著一甩辮子，跳下門檻向客棧內走去。

述古納心中一跳，他武功高強外貌俊朗，遇到的女子要麼羞羞答答不敢看他，要麼一臉傾慕眼露熱情，哪見過這種用鼻孔看他的姑娘。他忍不住追上前又叫一聲：“姑娘留步！”

燕飛羽白他一眼腳下未停，小二看不過攔了他一把，笑道：“客官，您這搭訕的方法有點老套，哪能遇到漂亮姑娘，就問‘我們是不是見過面’呢？”

“搭訕？哼，從來都是女子向我搭訕！”述古納冷笑著轉身離去，既然都被人這樣說了，他總不能再去糾纏那位少女。但又覺少女翻白眼的樣子也真心眼熟，難道這就是那種冥冥中註定的前世的緣分？我今生遇到她時，前世的記憶就會跨越輪迴，讓我想起她的容貌？

述古納若有所思的走出客棧，當然沒留意門外的馬車中有兩人正在觀察他。二人心道好險，看樣子燕子成功矇混了過去，但不知這笨蛋多久能想明白，被他叫住的女子是他今晨才見過的男人，只不過改了女裝換了個髮型。

“去叫燕子回來，這客棧不能再留。”楚齊覺得事情不太妙，如果述古納想起燕子是誰再找回來……雖然找回來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們現在一點險也不想冒。

（三十三）

楚齊仍需休息趕不得夜路，三人從城東的客棧出來，到城西又找了一家投宿。好在述古納這一走，就算他想明白要找回來也很困難，何況他壓根沒想起那莫名熟悉的少女是誰。他一心還要尋回深山中的獵人小屋，把食物交給那三人，對手若能儘快傷愈，才能早日與他決鬥。

至於這形狀怪異的三姐妹，因為出關後各族混雜，長得多奇怪的人都能看到，人們見到身材如彪形大漢般的女人雖覺有趣，卻也見怪不怪無甚可疑。但關維聲音渾厚，就算捏著嗓子也學不來女子聲音，楚齊又有傷在身，所以拋頭露面的活計全交給了燕飛羽。

他們向西又走了一日，約莫蕭糙古不可能再尋到他們的蹤跡，這才又向北行。前方村落農田漸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廣闊的草原牧場，偶見氈房帳篷，還有牧民放養的牲畜牛羊。

直到此時關燕二人才意識到他們真的已經遠離了大宋，與中原迥異的蒼茫景色令二人興致斐然，無論看到什麼都覺新奇有趣。儘管有時走了幾天都見不到人，路上也常常突然風雪大作馬陷泥潭，但三人苦中作樂，又有楚齊為他們解說各族的風土人情與奇聞軼事，雖然路途漫長但並不難熬。

眼見前方出現幾座牧民的帳篷，三人鬆了口氣。離上次見到人已過了三天，好歹他們今天能討頓熱飯，也許還能在帳篷中休息一晚，不用睡在透風的馬車上。

因為很少見人，他們三個自然已換回了尋常裝扮，不再是怪異的三姐妹模樣。終日與草原為伴的牧民非常純樸，熱情的讓出一頂帳篷請他們留宿。為了招待難得的客人，男主人甚至殺了一隻羊，取出珍藏的美酒請客人品嚐，他的三個女兒載歌載舞，輪番上前敬酒，簡直像在慶祝盛大的節日。

儘管語言不通，但關維和燕飛羽也受寵若驚到無法招架，一杯又一杯的灌下去，直喝到燕飛羽倒地不起，關維也發起酒瘋跑到篝火前，學著三個女孩的樣子笨拙地跳起了舞。

楚齊表明自己受了傷，自然滴酒未沾。他心中好笑，這牧民是看中了他們三個，想留下他們做女婿，但他家最小的女兒不過七八歲，不知是想許給誰？

呵呵，多半是想許給燕飛羽……可惜那隻燕子是他和關維的，不管是誰，就算半根羽毛也別想沾到。

鬧騰了半夜，燕飛羽說著夢話被關維抱回帳篷，沒想到剛才與他跳舞的兩位年長些的少女，竟掂著一桶熱水在帳篷裡等待他們，想幫他們擦洗身體後與他們同眠。他嚇的酒立刻醒了，吭吭哧哧卻和她們解釋不清，還是楚齊和兩個姑娘說了些什麼，才見她們不情不願的離開帳篷。

“你知道這家主人是什麼意思？為何不早些告訴我？”關維嚇了一腦門汗，他哪見過這麼熱情直接的少女，和含蓄的漢人女子完全不一樣。

“你剛才不是和她們跳的很開心？你長的高大健壯，那三個姑娘恐怕一起嫁給你也是願意的。”楚齊瞪他一眼，雖知關維不可能有這種意思，但看他剛才和女孩們跳的那麼高興，心中難免酸溜溜的。幸虧燕飛羽早早睡著了，否則他定會提著劍衝上去一起跳。

“咦？我覺得她們都是小孩子，好久沒這麼熱鬧，所以才……”關維嘿嘿笑著解釋，輕手輕腳的將燕飛羽放在鋪了毛氈的地鋪上，這才又回頭看他。“你總不會是吃那些女孩的醋吧？”

“哼，就是吃醋了，怎麼樣？”楚齊左肩還不能活動，他用右手攬住關維的脖子，輕輕吻了他一下。“好久沒吃你的醋了，你不樂意？”

關維心中一動，知他暗有所指，笑著在他耳邊悄聲道：“你不再為了燕子吃醋，是因為喜歡他吧？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不樂意？”

雖然早猜到關維已知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