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敢跟北戎鐵騎相比。
大夏的氣運便在這樣的消耗之中日漸衰微,終究傾頹,八年前傅丞相身邊的那班子清流也早都辭官的辭官隱退的隱退,以唐逸之為首據在江南,與北邊的陸闔遙相呼應,經過這麼些年的暗中準備,只欠東風了。
——一國文臣武將都在密謀造反,只有貪官汙吏一心用力中央,如此奇葩,恐怕在任何史書上都絕不多見。
羽白城的侯府後院裡,素裹的冬雪給萬物都鋪上了一層銀白,地上的落雪遵著主人指示都未掃除,只偶爾能見到飛鳥或小動物跑過時留下小小的爪印,片刻間也便被新雪蓋住了。
庭院正中,青年身著鴉青色貂絨大氅,長身玉立,烏黑的長髮高束,鳳目微闔,唇色卻鮮豔如雪中梅花,他手中握著三尺青鋒,映了瑩瑩雪光,那鋒銳的劍氣生生蓋了一身尊榮,將個尊貴無雙的公子變作了颯然劍客,幾乎與冷雪融為一體。
他身側石桌上擺了只白玉酒壺,並兩隻小巧玉盅,澄澈的酒液在翠色泥爐上溫著,散發出鬱郁醇香,教人未嘗便已經醉了。
陸闔是在練功,也是在等人。
他的功夫這些年進步不少——原主天資本就得天獨厚,只是從前更在意戰陣拼殺,於精巧之處涉獵不深,可架不住陸局最善的便是各種精妙技巧,佐以深厚的內力和疆場對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陪練,早已融會貫通、今非昔比了。
如此刻,他只是於雪中靜靜站立,衣著都絲毫不亂,手中長劍上卻隱隱吞吐劍芒,周身的“場”暗暗湧動,一塊石子被投過來,還未近身,便驟然垂直下沉,落在地上碎了。
陸闔隨之抬眸,望向院門口的目光中漾起些堪稱暖融融的笑意。
“小心,別踩壞了我的雪。”
手中還拋接著一塊石子的傅辰桓摸了摸鼻子,朗然笑一聲“得令”,足下輕點,在院牆上稍一借力,整個人便凌空飛躍起來,正巧落在石桌旁邊,揚起臉來對著陸闔得意地笑。
男人卻嫌棄地收了劍,拂開椅面上的雪坐下:“腳下。”
“嗯?”
傅辰桓一怔,低頭看向自己的腳,赫然在厚雪中踏出兩個深坑,再看旁邊的陸闔,潔白的靴子底下一塵不染,竟像是比鳥兒還輕,一點印痕都無。
他呆了呆,匪夷所思道:“你這功夫是愈發莫測了……陸大哥,近來羽白城這邊怎麼樣?”
已經成年的青年人英姿勃勃,一身黑色勁裝顯得利落又颯踏,他如父親般長得文氣,身上卻又浸染著這些年行過的江湖,很有親和力。
他把自己腹中百轉千回的那個名字吞回了心裡,仍是老老實實稱對面的人為兄長,久別重逢的歡喜都在肚子裡燃著,又被小心翼翼地裹住,不敢洩露分毫。
不能想,他一定會不高興的。
現在還太早了。
陸闔沒注意到青年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暗色,懶洋洋地給自個兒倒了杯酒,也沒管他,一飲而盡後才慢悠悠道:“還能怎樣,挺好的,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傅辰桓哭笑不得:“如今天下戰亂不休,反倒是你這征戰之處直如世外桃源,教人好生羨慕。”
陸闔抬眼看他一眼:“不是還有你們嘛,早上才聽說唐先生又計得一城,你們這起義軍,近來可是勢如破竹。”
傅辰桓聳聳肩:“那是朝廷軍隊太弱,你沒看見——那些個殘兵連我們羽白城總角的孩子都不如,朝廷似乎也沒什麼反抗之意,好多城池簡直是聞風而降,尤其是今兒早上我們打出你的旗號之後,青州居然就直接開門獻城,百姓們只差湧上街頭夾道歡迎了。”
“……”陸闔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傅辰桓眼睛裡染著笑意,“大哥,你在這天下的聲威,早比任何人都不知強到哪裡去了,若不是你非要我去做那什麼勞什子首領,而是親自上陣,說不定現下,我們就已經坐在那紫極殿中飲酒了。”
他緊緊地盯著陸闔的反應,男人卻疏無異常,只垂眸望著杯中的酒,長長的睫毛顫都未顫一下。
與八年前那個常常夜不成眠,只能用繁重的公務擠滿自己思緒的年輕人判若兩人。
很好,傅辰桓想著,他早該把那些狗屁腌臢的事都忘了。
陸闔又飲盡了一杯酒,又抬頭看他,眼尾稍稍泛起些漂亮的紅:“這是怎麼說的,我選你,自是你最合適,我生來是行軍打仗的,可坐不了那統籌大局的位子。”
傅辰桓無奈:“你就是懶得坐。”
陸闔撇撇嘴,暢快地笑起來:“被你說著了。”
“系統,”他面上柔緩,心中的聲音卻依然冷靜又薄情,“任務進度如何了?”
“好感度90,誤解值30。”000有點痛心,“好感倒是高,問題是誤解值都沒怎麼變,這八年的‘時光飛逝’特效可不便宜啊宿主,咱們上個世界攢下的家底都沒剩下多少了。”
“怕什麼,”陸闔一派輕鬆,“我放在面前這麼大一塊經驗值你沒看見嗎?”
000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大大的疑惑:“可剩下這些誤解值都是因為他知道原主前世殺了他吧,這種誤會怎麼消除……你有章程了?”
陸闔忍不住笑了:“我什麼時候沒有過。”
一片雪花悠悠揚揚地飄落下來,打著旋兒蕩進他的酒杯裡,倏然消融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所以這八年對陸局和展副局兩個來說都是“咻”的一下就過去了
小傅:所以只有我一個人是在認認真真打仗走劇情的嗎!
第二朵白蓮花(16)
再不會有比這更順暢的造反了。
天下的局面已與傅辰桓記憶中的前世截然不同,他自己不必說, 這些年跟在陸闔身邊, 雖沒能學上那人十成的本事,但行軍打仗他本就學五六分便好——不論是唐逸之還是陸闔,都更注重把他往“帝王之才”的方向培養, 傅辰桓一開始並不能理解他們這番籌謀, 後來卻隨著年紀的增長漸漸懂了。
不論是他的身份, 還是他本人的性格, 確實要比那兩人都更適合執掌大權,而且他“還小”, 可塑性很強,這兩個人一文一武, 傾囊相授,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日新月異的變化, 並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