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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常說居移氣養移體, 一個人氣質如何還真是身份地位和成長環境所所決定,不是虛張聲勢裝一裝就能出來的。所以說現代那些演什麼像什麼的老戲骨們個個都是牛人,不像她,撐死了能裝個面癱。
一不小心思緒就飄到其他地方去了,辛虞趕忙勒住自己腦中即將脫韁的野馬,同已經走至近前的田嬪頷首以示招呼。
田嬪矜持地朝她點點頭,甩袖轉身,緩緩在位置上落座,脊背挺直,一臉的生人勿近。自然,也不會有人自討沒趣跟她搭什麼話。
宮內現今僅有的三個嬪排排坐,相互之間卻沒個交流,弄得後面三三兩兩交談的人都不自覺放輕了聲音,生怕觸了誰的黴頭和王寶林一樣被訓斥。
辛虞不知道那倆是生性寡言還是怎麼的,反正她自穿來後虞一直因為各種緣故主動或被動宅在殿裡不出來,跟在坐每一個人都算不得熟悉。再加上自覺與這些古人有代溝說不到一塊兒去,只能垂眸專心致志地數著茶盞中被泡得舒展開來的茶葉,自娛自樂。
原主這張臉實在生得太不食人間煙火,儘管辛虞一身過年的喜慶打扮,不說話安安靜靜坐那兒的時候也仿似一幅栩栩如生的仙宮仕女圖。嫻靜而又渺遠,令見者心嚮往之。
然這只是表象,她的內心是這樣的:“……十八、十九……哎不對,這個好像剛才數過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後面那幾個聊今天穿的衣裳都快一刻鐘了,還不換話題,不膩嗎?”
邊數邊吐槽,待一盞茶由勉強能入口的熱騰騰變得略涼,幾位大長公主長公主攜眷陸續到來。
慶延大長公主一到,嚴嬪終於露出些這個年齡段少女該有的樣子,親親熱熱地過去說話,還和幾個相熟的公主打了招呼,顯然在這個圈子中混得十分如魚得水。
原主伺候容貴嬪時只是個二等宮女,這種規模宮宴貼身服侍的活兒還輪不到她來做。於是也就認識宮裡幾個妃嬪,對於諸位公主仍處在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階段。
她豎著耳朵聽了聽,勉強將人對號入座,然後便有些意外了。
榮惠長公主生得十分溫婉端莊,怎麼也不像時能做出毆打駙馬這種事的人啊?是傳言有誤還是人不可貌相?
除了嚴嬪,陸續到來的幾個高位妃嬪倒是與這些皇家公主無甚往來,都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或安靜飲茶或與人閒聊。
容貴嬪本來年前就能出月子,因為要坐雙滿月,今日沒有現身。同樣沒來的,還有身體不適的汪才人。
待人都到齊,皇后也姍姍而至。
她溫和又不失親近地與諸嬪妃及幾位公主簡單交談兩句,問了辛虞田嬪身子可還吃得消,問了李容華汪才人情況如何,還關心了在座輩分最高的慶憲大長公主前幾日染的風寒可大好了、先帝長女榮禧長公主為長子物色妻子人選物色得怎樣,而後正式升了寶座。
內命婦在裡,外命婦在外,按各自品級站好,跪地行大禮。皇后正襟危坐受了禮,誦了幾句新年祝禱詞,這才叫了起,率一眾人等入席。
除夕宴是國宴,在京的皇親宗室、達到一定品級的誥命夫人都要進宮領宴,人實在是不少。加之今冬發生了雪災,宮中一直在節約用度,將省下的銀子用以救濟災民,所以和中秋宴上比起來,這除夕宴上的菜色委實不算很精緻講究。且因為要做的太多,很多菜都是事先準備好的,縱使在高腳碟下面放了盛有熱水的瓷盆保溫,可時候長了,依舊失了味道。
辛虞嚐了幾口其中比較熱乎的燉菜,感覺有些膩,又把筷子轉向賣相不錯的冷碟。
味道倒是沒被破壞,可惜太涼了,她只好放下筷子端起湯碗。
好在宋嬤嬤經驗老到,早預料到了在宮宴上可能吃不飽,提前讓辛虞進了些點心。她吃了個七八分保,即使在宴上什麼都不用也不打緊。
大概這一屋子女人也不是衝著吃飽吃好來的,菜沒動多少,倒是交談得很歡。
辛虞撐著坐了會兒,見重頭戲都過去了,田嬪也看著面色不佳時,以茶代酒敬了皇后,又說了幾句祝福的吉利話,起身請辭,“嬪妾身子未愈,出來這許久,著實有些吃不消,想先回去休息。擾了大家的雅興,還望皇后娘娘勿怪。”
皇后笑著準了,,又關懷了幾句她的身體情況,叫了人用暖轎送她回去,轉頭問田嬪:“本宮記得田嬪你也有傷在身,你感覺如何?身子可有不適?若是不舒服不要強忍,本宮已讓人備好了暖轎,隨時可以送你回宮。”
田嬪笑著謝了恩,但婉拒了,“多謝娘娘關心,嬪妾無礙。”
辛虞只聽了個頭,人便由宮女引著轉去了偏廳。在那裡由玲瓏琳琅服侍著裹好斗篷帶上暖帽,手抄在手筒裡出了交泰殿,坐上早等在那裡的暖轎朝長春宮去。
一路無話,回到西配殿時宋嬤嬤已經聽到動靜在門口相迎,“奴婢估摸著小主這會兒也該回來了,提前叫小廚房那邊備了餃子。小主先喝些奶茶暖暖身子,一會兒便能趁熱吃上一碗了。”
辛虞淡淡笑了笑,“還是嬤嬤想得周到。在交泰殿那邊乾坐了這許久,我還真有些餓了。”
可真等吃上熱氣騰騰的豬肉白菜餡兒餃子,她卻變得無比沉默。
每逢佳節倍思親,國人對於回家過年都有很深的執念,不管票有多難買路上有多擁擠,能同家人一起過個團圓年都是值得的。
然而她即使想回去,現在也回不去了。她和家人之間何止相聚萬水千山,他們足足隔了幾百年的時間和一整個世界。
辛虞覺得今日的醋吃著實在太酸了,還有些苦,像是摻了思念的味道。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個紫禁城裡,有人的心裡,比辛虞還要苦澀百倍千倍。
外面熱熱鬧鬧地慶賀著除夕,對聯、福字、燈籠、爆竹……滿世界紅彤彤的喜慶中,只有她這裡連根蠟燭都無人點,寂靜冷清得像是冰冷的監牢。
就連唯一會偶爾來看她的夏薇,也只盯著她用餐服藥,除此之外連句話都不與她多說。秋茜怎麼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淪落到了今天這種境地。
是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錯選了陛下心情不好的時間出手?還是前些日子又是受罪又是受驚憔悴了許多損了顏色?
不,都不是,是她不自量力,想要的太多了。她其實心裡都清楚,只是不願去承認,不是嗎?
可她實在是不甘呀,實在是……
秋茜費力地翻了個身,感受著身下沒什麼溫度的炕褥,眼角滑下淚來。
她想過好日子,過人上人的日子,有什麼不對?
難道還要等年齡到了出宮去做沒人要的老姑娘,或是在這深宮當一輩子伺候人的奴婢?
同樣是宮女,冬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