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多半,他還能厚著臉皮回到蔡州濟安王府。
那樣的話,他至少還能做一名臥底,替自己打探濟安王府的某些不為外人知曉的秘密。
可如今他已經回不去了,臥底也做不成了,他留在自己身邊還能有什麼用處?
當小廝使喚還嫌他伺候不周呢!
呂阿林道:“我的確已經回不去濟安王府了,但我娘和我妹妹同濟安王時有來往。
她們對我雖然不好,但終究還是骨肉血親,總不至於徹底棄我不顧。
我這便動身折返回蔡州,替殿下打探濟安王府的動靜。”
趙重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求了本殿下這麼半天,竟不為那噬心蠱?”
“無功不受祿,等將來我辦成幾件事情後,想來殿下自會替我解除這噬心蠱。”
趙重熙並不想就將來的事情發表什麼意見,依舊淡淡道:“帶上你的那名小廝,去吧。”
呂阿林又磕了一個頭,這才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殿下保重,我去了。”
說罷一瘸一拐地朝柴房那邊走去。
趙重熙見鳳凰兒似要離開,笑道:“差不多也該用晚飯了,不如我們坐下來說說話?”
鳳凰兒想了想:“好吧。”
兩人在方才的椅子上重新落座。
趙重熙見她眼底似有些暗沉,溫聲道:“這幾日辛苦了,幸好夫人已經沒有大礙,接下來只需好生調養即可。”
鳳凰兒剛想表達一下謝意,就見一名親衛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屬下見過殿下、六姑娘。”
“起來說話。”
“是。”
這名親衛是趙重熙派去陸家詢問姚黃一事的。
見他面色有些凝重,趙重熙忙道:“他們父子不肯說?”
親衛道:“說了。”
“那你還……”趙重熙眉頭皺了起來:“怎麼說的?”
“陸家父子一開始不肯說,是屬下用了些手段才說的。
他們說這幾年的絕品姚黃都送去了密州。”
“密州?!”趙重熙大吃一驚。
父王和母妃雖是被貶謫到密州的,但貶謫不是廢黜,他們依舊是大宋的太子和太子妃。
可以說整個密州,除了太子府外,沒有任何一家府邸敢收陸家的姚黃。
可……
趙重熙也不知怎麼搞得,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在不明就裡的外人看來,父王遭皇祖父厭棄的原因是性格太過懦弱,不像個儲君的樣子。
可他不是外人,雖然和父母分離十一年,有些事情他還是知曉一些的。
與其說是父王遭皇祖父厭棄,不如說是皇祖父厭惡皇祖母,父王不過是受了牽累而已。
可父王明明知曉原因,偏還冒著觸怒皇祖父的風險,每年都收下一株陸家的姚黃,他究竟想要做甚?!
趙重熙把怒意強行壓下:“你下去歇著吧,這件事情莫要同別人提起。”
“是。”親衛退了下去。
趙重熙雖然面色如常,鳳凰兒又怎會感覺不出他胸中已是怒火奔騰。
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阿福,太子殿這麼做,是想故意觸怒聖上麼?”
趙重熙苦笑道:“這麼做除了能觸怒皇祖父,還能有什麼用?”
“或許……”鳳凰兒輕嘆道:“或許是太子殿下太過思念元后娘娘,所以才……”
其實她就是想安撫一下趙重熙,不想讓他為此太過氣苦。
趙重熙伸手在臉上重重揉了一把:“司徒箜,你不用替他說好話。
他不是三歲,不是十三歲,他三十了!
縱然心有不滿,縱然再思念母親,也沒必要全都表露出來。
鳳凰兒把他的手拉下來,溫聲道:“我知道你夾在中間難做人,可這件事……
阿福,你能告訴我,聖上和太子殿下之間究竟怎麼了?”
這件事也已經困擾她許久了。
確切地說,自從猜出了阿福的身份,知曉他就是自己的準未婚夫,她就開始琢磨這個問題。
上一世,皇祖父因為父王太有本事,聲望太高,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巨大的威脅,從而設下毒計暗害父王。
這樣的父親無疑是讓人噁心厭憎唾棄的。
但從一個皇帝的角度去想,帝位遭到威脅時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她看不懂的是大宋的皇帝。
長達十幾年的時間,他一共只有太子殿下這麼一個兒子。
父子之間的感情應該是很深的。
可如今看來並不是那麼回事兒。
兒子性格懦弱,難道不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人失職麼?
難怪棉棉姐對他說,成婚不宜太早。
大宋皇帝只比太子殿下大十三歲,不像父子倒像是兄弟。
太子殿下的成長期,又何嘗不是大宋皇帝的成長期?
一個自己都還在忙著成長的男孩子,如何顧得上教育另一個男孩子?
聽她這般詢問,趙重熙悶聲道:“皇祖父把他對皇祖母的不滿全加在父王身上了。”
鳳凰兒恍然,原來這裡面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我倒是聽人說過幾回,說是元后娘娘太有本事了,甚至於在朝堂中都有許多官員是她的人。
想來,做皇帝的人都不能容忍朝堂之上派系林立,更不允許有人說話比自己更管用。”
趙重熙道:“皇祖母已經走了,皇祖父有再多的不滿也該放下了。
可父王總在做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挑釁皇祖父。
有時候我真不明白,父王他……就從來不會為我考慮一下麼?”
他雖是在抱怨,語氣卻非常平和。
一旁的鳳凰兒卻聽出了他的惆悵和心酸。
是啊,太子殿下總這麼不管不顧地胡鬧,他想過阿福麼?
阿福雖然在山莊裡求學,卻從未脫離大宋皇帝的掌控。
他難道不怕聖上把不滿全都發洩在阿福身上麼?
☆、第六十五章 同病憐
鳳凰兒同趙重熙相識即將滿一年。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事很重。
但查實了他的身份之後,她對此也就釋然了。
皇室子弟,尤其是很有可能繼承大統的皇室子弟,揹負著那麼大的壓力,心事怎可能不重。
不過他的性情似乎有些有些太過沉穩了。
除卻打雪仗那一回,渾然不似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郎。
直到趙重熙重生一事暴露,這一切才算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名已經及冠,又遭人幽禁了幾年的男子,怎可能還像尋常的少年那般明朗活潑。
想到這裡,鳳凰兒不免對上一世的趙重熙多了幾分憐憫,看向他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幾分探究之意。
見她突然凝神注視著自己,趙重熙有些赧然:“司徒箜,我只是聽說了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