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人家坐著沒動,只隨便動下手,你就掉下船。要真跟人單挑,不得被人跟打狗似的打得嗷嗷叫。”
“士可殺不可辱,我寧願被他打死,也不要被這麼侮辱。”
采薇沒好氣道:“你本來就是自取其辱。”
對面的謝煊冷眼看著對面爭吵的幾姐弟,低聲吩咐人拿了一件大衣,隔空丟到采薇腳邊,道:“江公子江小姐,回去帶我向江先生問好,我就不打擾你們的興致了。”說罷吩咐船工,“開船。”
采薇硬邦邦道:“多謝謝公子的衣服。”
青竹伸手就要搶過那衣服丟下河中:“我凍死也不會穿姓謝的衣服。”
采薇緊緊抓著衣服沒讓他搶走,實在是氣不過,狠狠捶了他兩拳:“你還嫌不丟人麼?怎麼這麼不懂事!趕緊把溼衣服脫了穿上這個。”
就連年紀最小的夢松也看不下了,道:“是啊四哥,你趕緊把衣服換了吧,凍壞了可怎麼辦?”
青竹死死咬著唇,一雙眼睛早已經通紅,上下牙凍得直打架,哆嗦著哽咽道:“我知道剛剛很丟人,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你就這麼嫁給謝家。你看那個謝三,剛剛求親就來喝花酒,分明就是個王八羔子!”
采薇沒好氣道:“能比你還王八羔子?”說罷推了推他,“快去艙裡換衣服,咱們馬上回家。”
青竹這才不情不願起身,拎著謝煊那件大衣,篩糠般走進了船艙。
猶站在原地的采薇看向那艘離開了數十米的畫舫,歌妓又開始在彈唱,吳儂小調飄在這寒冷的夜色中,謝煊和他那兩位友人也繼續在喝著酒,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跟如喪考妣的江家不一樣,對謝家來說,這場聯姻不過就是唾手可得的一件小事,而江家也不過只是他們可以隨意擺佈的囊中物而已,所以他們根本不會太放在心上。
剛剛謝煊有句話說得對,別說惹出禍事的青竹沒資格不服,就是他們江家也沒有資格。這是弱肉強食的時代,不是征服就是臣服。
*
“季明,剛剛那位小公子是誰?膽子這麼大的?敢指著咱們三爺的鼻子罵。”謝煊對面的男子,舉著酒杯笑道,“而且你竟然就這麼放了他!這可不像你謝三爺的作風。”
這兩人是他在北京的多年好友,近日路過上海,抽了今晚小聚,沒想到會遇到這樣一個小風波。
謝煊搖頭輕笑了笑:“跟個小孩子計較什麼?年少輕狂罷了。”
“這倒也是。說起年少輕狂,那可都比不上季明你,當初衝冠一怒為紅顏,開槍打傷醇親王家小貝勒這事兒,如今北京城茶館裡的說書人,還時不時說道呢!”
謝煊不以為意地輕笑了聲,沒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回頭朝剛剛那遊船看過去,一道辨不清模樣的纖麗身影,還站在光線朦朧的船舷邊,似乎是靜靜凝望著這邊,只是夜色下,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早已看不清模樣。
他挑了下眉頭,轉過來隨口道:“這孩子是我未來大舅子,不成器的玩意兒。”
兩個男人面露驚訝,相互對視了一眼。
“有訊息說你要娶上海江家的庶女,難不成是真的?”
謝煊點頭,淡淡道:“已經換了庚帖,最早明年春天就成親。”
“謝江兩家聯姻在情理之中,但謝司令怎麼會讓你娶一個商家庶女?
謝煊扯了下唇角,漫不經心道:“因為這庶女是江鶴年的掌上明珠。”
☆、第34章 二合一
生日之後再過半個月, 就到過年了。別說是現在這個時代,就是百年後, 過年這種大團圓的日子,對於國人來說也意義重大。然而母親過世後,團圓這個詞對於采薇來說,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過去幾年的春節, 她都是隨便買張機票一個人去度假。即便是母親尚在人世時,兩個人的年, 其實也是冷清無趣的。
直到她來到這個時代的江家, 才終於體會到了熱鬧溫暖的人間煙火。從小年開始, 沁園上下就陷入忙碌中,祭灶神采買灑掃除塵貼年紅。除夕吃了團圓飯祭完祖, 老城廂的炮竹聲不絕於耳。正月裡還有社戲燈戲各種各樣的廟會,這樣的熱鬧一直要延續到元宵節後才鳴金收兵。
比起沁園持續不斷的熱鬧,謝公館就冷清多了。年前謝琨和謝珺回了北京述職,前後得要一個月, 家裡除了留守上海的謝煊, 和身體不適宜舟車勞頓的大姨太, 其他人都跟著回了北京城過年。
謝煊對過年這件事倒是不甚在意,他在德國三年沒回家, 回國後第一個年還是在軍營中和將士一塊過的。對他來說, 春節反倒可以讓他清靜幾日。
到了初八, 他正要回華亭, 大姨太提醒他,既然他已經定了親,是不是該去江家拜個年?他想了想,叫傭人準備了手信,帶著副官陳青山去了沁園。
江鶴年這段時日因為兩家聯姻的事,一直有些鬱鬱寡歡,看到謝煊自然高興不起來,但又怕女兒嫁過去這男人對她不好,絲毫不敢怠慢,好生招待喝茶用餐後,便讓傭人帶著他去逛沁園,自己回屋歇著了。
采薇幾姐弟今日一早出門逛廟會,過午才回來。笑笑鬧鬧剛進門,便有小丫鬟跑上來告訴他們謝家公子來拜年了,這會兒正在寒梅齋看梅花。
青竹聞言臉色一變,將手中抱著的一堆玩意兒塞到夢鬆手中,邁開大步氣哼哼就往後園跑。
采薇看到他這莽撞的樣子,腦仁疼得就直跳,也只能硬著頭皮追上去。
青竹跑得快,一溜煙就來到了寒梅齋。他動靜大得很,人還沒進月洞門,謝煊已經聽到動靜,一轉頭,恰好對上氣喘吁吁闖進來的江四少爺。
“謝煊!你來幹什麼?”
陪著謝煊的是程展,看到自家這魯莽少爺,趕緊上前道:“三公子是來拜年的,剛剛吃過飯,老爺讓我來帶他逛逛園子。”
青竹橫眉倒豎,陰陽怪氣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程展扶額,輕聲對謝煊賠不是:“我家四公子口無遮攔,還望三公子別跟他一般見識。”
謝煊不以為意地勾了勾唇角,上下打量了下幾米之遙的少年,笑道:“我還真沒看出來四少爺是雞崽子。”
“你——”青竹一口氣噎住,哼了一聲,道,“聽說謝三公子拳腳功夫不錯,不知可不可以討教兩招?”
程展一聽,一個頭兩個大,趕緊道:“哎呦我的四少爺,我給你教的那點拳腳,你也沒好好練過,怎麼敢在三公子面前班門弄斧?”
謝煊笑道:“原來四少爺還學過拳腳功夫。只不過今日我是來拜年的,切磋就免了罷,大正月的萬一見了血不吉利。”
青竹瞪著眼睛道:“謝煊,我看你就是個孬種,上回在船上不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