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倉庫消失了。
來送飯的采薇看到人不見了, 趕緊跑去謝公館找謝煊。這會兒天還早著, 她也就是撞個運氣, 不料運氣還不錯,他人竟然在。
距離上回來謝公館, 又過去了一段時日, 謝瑩見她回,還跟著謝煊回了房,高興得不得了,還以為兩人和好, 歡歡喜喜牽著眉眉去了後院玩兒, 生怕打擾兄嫂的二人世界。
“怎麼了?”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 謝煊拉著她的手皺眉問。
采薇小聲道:“楚辭南不見了。”
“什麼?”謝煊皺眉。
采薇道:“我今天去給他送飯的時候發現的, 問了聽差,沒見著他出去,估計是從後門偷偷走的。屋子裡還給整理了下, 應該是自行離開, 不是被人給綁走的。”
謝煊蹙眉沉吟片刻, 道:“看來他根本就沒想過離開上海,讓我送走他的那些同僚,不過是不想他們受牽連。”
“你的意思是,他……還要刺殺你二哥?”
謝煊點頭:“應該是這樣。”他深呼吸了口氣,揉了揉眉心,“他真是一心找死,上回我二哥被刺後,防備加強了幾級,如今全城都是暗哨,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能被發現。我能幫他送走那十幾個同僚,完全是因為他們身份還未暴露。若是我沒猜錯,我二哥應該已經知道楚辭南就是榮明,他現在只要出來露面,那就是死路一條。”
采薇思忖片刻:“他現在人不知去了哪裡,我們想幫他都難。”
謝煊扯了扯唇角道:“要是他出了什麼事,你可別再怪我不幫忙,是他自己找死。”
采薇瞪他一眼:“我怪你做什麼?不過他這個也不叫找死,他們堅持自己的信念,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謝煊看了看她,頗有些鄙夷道:“你還真相信他們能救國?”
“不管能不能救國?他們至少是在為這個國家在努力。”采薇頓了頓道,“算了不說這個了。”免得他以為自己慫恿他去搞革命。她雖然敬重那些革命者,但也有私心,她不知道他的命運是不是已經註定,卻還是希望他能躲過那場已經寫下的結局。
謝煊笑了笑道:“你也別太擔心,只要我能幫助楚辭南,就一定會出手相助。何況他能隱藏身份這麼久,絕非一般人。”
采薇點點頭:“那我回去了。”
謝煊挑眉問:“不在這裡住一晚?”
采薇搖頭:“還是不要了,免得我爸以為是你逼我的。”
“哎!我現在在岳父心裡,是一點好感都沒了。”
采薇笑:“等你要處理的事情塵埃落定,我就會回來。”
“你說的,要是到時候還不回來,我綁都把你綁回來。”
采薇不以為意地嗤了聲:“瞧把你能的。”
謝煊笑,拉著她的手,送她下樓。
還沒出客廳大門,叮鈴鈴的電話響了起來,陳管家跑來接聽,嗯啊了兩聲,轉頭對謝煊道:“三少,司令的電話。”
謝煊點點頭,走過去接聽。
電話剛剛貼到耳邊,謝司令洪鐘般的咆哮便穿過來:“你二哥出院了沒有?”
謝司令公務繁忙,謝珺被刺後,知道他沒有大礙,也就沒回上海探望,現下忽然打電話,而且語氣慍怒,顯然是發生了什麼事。謝煊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來,回道:“還沒有,可能得再過兩天。”
謝司令道:“你還不知道你這個好二哥,竟然揹著我走私鴉片吧!我今晚就坐火車回來,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電話裡的聲音有點喘,顯然是生氣至極。
謝煊心頭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連忙道:“父親,你先息怒,這件事我覺得還是從長計議,您別急著跟他對質。”
“我怎麼就不能對質了?我是他老子,現在翅膀硬了,他連老子的話都不聽了麼?我馬上就坐火車回去,順便讓他把江南製造局交給你負責。”
“父親……父親……”謝煊喚了兩聲,但謝司令已經怒氣衝衝掛了電話。
采薇走過來,蹙眉問:“怎麼了?”
謝煊看了眼一旁的陳管家,搖搖頭,拉著她的手:“我送你出去。”
采薇跟著他往外走,因為他腿長步子大,她幾乎是小跑著才跟上。
“到底怎麼了?”
謝煊揉了揉眉心:“父親知道我二哥販賣鴉片的事,正怒氣衝衝趕回上海找他對質。我總覺得有點不祥的預感,我晚上得去醫院守著,以免出問題。”
“你擔心謝珺對謝司令不利?”
謝煊苦笑道:“我現在都不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事來,不管怎樣,我得在旁邊看著,以免出事。”
采薇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謝煊搖頭:“算了,要真發生什麼衝突,你在還不方便。”
“這倒也是。”她想了想,“不管怎樣,你不要衝動,上海如今是他的地盤,要真有什麼衝突,謝司令都得吃虧。”
謝煊點頭:“我明白,我去醫院,就是為了不讓他們正面起衝突。”
采薇知道他曾經也是一個衝動不計後果的年輕人,如今能變得這麼冷靜理智,無非是因為經過了生活重錘的無情敲打。
想來也是讓人唏噓。
采薇道:“那你自己當心。”
謝煊深深地看著她,點頭,片刻後又道:“我準備把瑩瑩眉眉和玉嫣送去香港。”
采薇面露不解。
謝煊道:“如今這個局勢,就如你說的,倒行逆施終走不遠,何況我二哥這樣……”他頓了頓,露出一抹采薇從未見過的無力和傷感,“我總覺得我們謝家可能走不遠了,謝家的女孩子養在深閨,沒經歷過風吹雨打,我不能把他們留在風口浪尖。”
他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分明已經是做了最壞的打斷,采薇一時忽然如鯁在喉,半晌之後才道:“這樣也好。”
謝煊遲疑了片刻:“我舅舅在香港,如果你願意,我讓他幫你找所學校,你可以去那邊上學。”
采薇皺眉打斷他:“我姓江,就算你們謝家真的走不遠,我還有江家做靠山,你就別為我瞎操心了。”她頓了頓,“不管謝家怎麼樣,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謝煊輕笑,伸手摸了把她的頭:“我就知道你不會走,放心,我會好好的。”說罷叫來阿文開車送人。
采薇坐上謝家這輛曾經坐過無數次的汽車,在車子駛離大門後,她忍不住回頭從擋風玻璃往後看去。
謝煊站在公館的門口目送她,他穿著襯衣長褲,身材筆挺,一隻手插在褲袋裡,眼睛微微眯著,心事重重的模樣。
如今謝家依舊如日中天,是大上海的無冕之王。可誰知道這樣的謝家,早已經開始腐爛,也許很快就會分崩離析,走向末路。
她知道謝煊壓力很大,卻也不知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