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底層的普通少婦,沒有足夠的錢給聲帶做手術,但仍努力活著的那一類人。她的丈夫幾近崩潰,發影片在網上懇求7先生救他的妻子。巧的是他的丈夫也是個聾啞人,他含淚咬牙做著手語的樣子觸動了無數人的神經。
影片發出去不到一分鐘,就有軍人去他家瞭解情況,而他在網上的最後一則發言,說自己被控制住了,他們不允許他再說更多話。這條發言在半分鐘後刪除,但是引起了軒然巨`波。人們對這名至今躲在暗處,只敢發聲卻操控一切的政客做法充滿了敵意與不理解。
亞歷山大再次走入了人們的視線。他走到那名少婦身邊,將柺杖支在腳尖之間,彷彿一個不折不扣的紳士。旁邊忽然有人衝過來,抓起少婦的手,就將她一根柔軟的手指切了下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螢幕前的民眾嚇得夠嗆。
少婦絕望地張大嘴試圖喊叫,但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她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手指的斷口,痛得崩潰哭泣。
亞歷山大:“我們剛才偵查到外圍的戰鬥機又有異動。”他拾起那根失去生氣的手指,冷峻地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現在讓所有的戰機都回到母船。3分鐘。每超過一分鐘,我會切下她的一段手指。”
一度,畫面中只剩下少婦扭曲的面孔。幾十秒後,7先生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已經下令他們撤離。”他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冷靜。數字有辦法情感控制,無論他現在有多憤怒,他總能讓自己聽起來不動聲色。亞歷山大自然不會揭穿這把戲。網路輿論果然開始指責7先生的冷血無情,在目睹這種殘忍的事後還能毫無所謂。
三分鐘後,他們的對話繼續了下去。
亞歷山大說:“我要的很簡單,7先生,你抬一抬手指就能做到。你動動手指,就能讓這個可憐的女人回家。”
那名女性人質已經接近恐懼極限,而且她的肚子似乎開始陣痛。她瑟縮痙攣著,斷斷續續地打著手勢:孩子……救他……我的孩子……
7先生說:“我可以在天空防線開一個口,放你的人走。”
亞歷山大操著演說家似的語調,略誇張地說:“不,不,放我們走並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想要的,是個比放我們走更容易做到的條件。我們要的只是一張圖。”他走進攝像頭,如同悄悄話那般耳語,“一張設計圖紙。關鍵詞1,白色。關鍵詞2,機器人。半小時內,用一架無人機把資料送到飛船入口。再見。”
畫面突然變暗,白色的半小時倒數佔滿了螢幕。
柯爾蒙女士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被疲憊壓垮。這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心理戰,而且敵方明顯佔了上風。7先生,還有11先生,仍然選擇獨自應戰嗎?
瑞亞領空上方,一架飛船正在臨近。飛船內,11先生陰沉著臉,盯著面前的半小時倒數。
恐怖分子的飛船內,直播室隔壁,另一場鬧劇正在上演。
這場鬧劇的中心是查爾斯·塔齊託,失去了左眼,四肢被固定在柱子上。這場鬧劇的另一名主角,是卡爾博士,戴著醫用手套,手裡有一根針管。鬧劇的其他配角,則是組織裡的所有幹部。他們都瞪大了眼睛,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有人等著看好戲,有人則因為卡爾的得逞而十分不爽。
“諸位,這是最新版本的審訊藥物。瑞亞軍方也在用的刑訊藥,”卡爾說著,好整以暇地捋起塔齊託的袖子,“直接作用於大腦,不受意志力的控制。哪怕是受過抗刑訓練的人,也無法對我們說假話。”
針管試圖扎入塔齊託靜脈的時候,他猛烈地掙扎了起來,因此捱了打。
“拉住他!該死!”
幾個人一道撲上來按住他,將他按得動彈不得,針成功地入侵他的血管,藍色的藥物一股腦進入了他的身體。眾人不禁伸長脖子來看,塔齊託惡狠狠地盯著卡爾,卡爾抬眼對他笑了笑。
針管推到盡頭,卡爾扔掉了針筒,掏出終端,設定了1分鐘計時:“謎底很快揭曉。”
第117章
這種名叫“吐真劑”的藥物能在二十秒內到達大腦,抑制受訊者的判斷力。它起效快,但是失效時間不確定,幾分鐘到幾十分鐘不等。
在最初的時刻,塔齊託咬著自己的舌頭,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很多人在一開始都這麼做,抱著拖延更多時間,熬到藥物失效的想法。但從沒有人真的抵抗成功過。
短短的二十秒之後,塔齊託的視線像下滿雨的車窗玻璃一樣模糊起來。他甩甩頭,眨眼睛,想要找回清晰的視覺。但他的視覺器官就這樣無可挽回地淪陷了。同時,他的牙齒已經鬆開了舌頭,當他察覺到血腥味的彌散才意識到這一點。
他聽到卡爾說:“開始了。”
他能明白他的意思,“開始了”,意思是藥效開始發揮作用了,他正在逐漸失去對意識的自主權。從以往的經歷來看,他覺得自己應該對卡爾的話產生憤怒情緒,但他並沒有。心裡有一個聲音說,這不正常,應該警惕。但似乎有什麼糊住了他的腦漿,他腦中那根弦無論如何拉不緊。
他開始反思,他真的在失去對意識的自主權嗎?不對,他不正在思考嗎?他的聽覺還正常,能理解別人的話,有什麼不對勁嗎?
似乎剛才他還對卡爾充滿敵意,就在十幾秒前,他記得清清楚楚,但現在這種恨意不見了。消失得很自然,他不覺得是誰強迫他放下仇恨的。
每一秒的流逝,塔齊託那又硬又臭的表情都更少一分,被迷茫與無辜所替代。卡爾捏起了他的下巴,說:“看他乖得像個小婊`子。”塔齊託心想,他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對。他就像只被母貓丟棄的初生兒,毫無反手能力地坐在地上,楞看著卡爾的臉。
一個身材矮短的幹部油嘴滑舌地說:“你的馬子有幾根陰毛?”
塔齊託似乎對這個問題十分猶豫,微張開嘴,想了一會兒,說:“我不知道,沒有數過。”一圈人哈哈大笑起來,有人扭頭對卡爾說:“還能弄到這藥,真有你的。”
卡爾故作驚訝地對那個矮胖的幹部說:“馬爾文,你剛才這麼問,是我還沒告訴過你們嗎,查爾斯·塔齊託是11先生的馬子。”
幹部們的笑戛然而止,顯然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滿臉都是懷疑。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卡爾蹲下來,笑問塔齊託:“對嗎查爾斯,你和11先生睡過嗎?”
塔齊託說是的。卡爾又問了幾個下流的問題,塔齊託就像初生的小貓一樣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一時間,幹部們的表情又紅又白,滑稽又難看。這就彷彿你在戰爭前獲得了一個絕對利好訊息,那個訊息卻是你的政敵帶來的。對某些人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