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加護病房,魏真神情專注地看著他媽昏迷不醒的樣子。他從未如此細緻的端詳過這個生他養他的人,那感覺陌生又熟悉。她虛弱的閉著眼被擺放在移動床間,閉著眼,沒了鋒利的爪牙,駭人的寒氣,和一個正常婦女無異。
魏真恍惚間在想這真的是他媽麼?
魏興拍著兒子的肩膀,“小真你可以走近一點。”
魏真沒有動,能看出來,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在魏真這兒並沒有發揮多大作用,他任排斥眼前的人。
魏興拉著兒子的手,一步步帶著人往病床前走,赫然發覺掌下的手冰冷測骨,側頭一看,他兒子的額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眼底流落出了無法言喻的抗拒。
然而魏真卻並不知覺,他呆呆地任魏興牽著自己走,腦子空白一片。
這一刻,魏興的心是痛的,他是個合格的醫生卻遠不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魏真還沒呱呱落地時,他萬萬沒想到,因著他的緣故,會讓這個孩子落到這般境地。
小時候看到自己親媽會嚇得發抖!
長大了,說死也不回這個家!
在外人看來,魏真是吃飽了撐的放著耀武揚威的二世祖不當,去做個人人喊打的小混混,最後還殘了腿。
簡直活該!
只有他知道,生在這樣的家庭壓力有多大。
蔣老爺子秉承著不打不成器的原理,訓魏真就像操練手底下的新兵蛋子,打罵是輕,一次次體罰才叫魏真吃不消。像昨晚,魏真挨幾下柺杖沒覺著有多痛,但聽著蔣老爺子那一番責罵,跪在冰冷的地面內心是煎熬的。
再加上蔣勤伊對魏真看著就煩,看不見又想的變態心理,魏真的成長可想而知。
可這孩子竟出落成了德才兼備,樣樣拔尖,人見人誇的有志青年,有時候他想或許這種教育方式並沒有錯,直到有一天他兒子發了瘋!
是的他兒子瘋了!
像一條得了狂犬病的狗,再不復乖巧,瘋狂的撕咬著他的主人。
那一天蔣勤伊被魏真一把丟擲去,撞得血流不止,住了醫院。
事後他悄悄諮詢了這方面的權威,得出的答案是不要再讓他兒子受刺激,讓他自由自在的飛。他沒有將此事告知家人,他不敢想象,這樣的魏真他們會以怎樣的方法對待。
不過鬼門關走了一遭的蔣勤伊,生怕再沒機會一樣拉著他的手讓他務必轉訴魏真,她愛他。魏興相信,生死關頭之際,蔣勤伊一定是過了心頭那一關,魏真再次歸家,務必會得到很好的疼愛。
可是!
他兒子卻沒因為他老婆死過一回有任何改變!
魏真閉眼躺在院長室,從不在醫院抽菸的魏興,肅穆的站在窗前吞雲吐霧。
魏興這人無論何時都是一副面帶微笑的文靜模樣,即便心情糟透了,他都不會在人前表露半分,一個人時也是不帶任何表情的安靜思考,不會愁得滿臉肅容。
魏真可以說既遺傳了他爸的文靜,又遺傳了他媽的冷豔,還遺傳了他姥爺的暴戾,微笑起來令人沐浴春風的舒服,冷起來讓人不想靠近,一旦發起火來天翻地覆的可怕。
“小真你媽進手術室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必須轉告你,她愛你。”
魏真不可置信的睜開了眼,也就是一瞬間的悸動,魏真又恢復了平靜,愛他又如何,時光不會倒流,人生也不會重來。
魏興回頭笑笑,“不要恨你媽,要說錯,我才是罪魁禍首。”
“我誰都不恨。”魏真望著頭頂的小燈,悠悠道,“等她病情好轉,我馬上走人。”
魏興抽出根菸丟向了魏真,“會抽吧?”
魏真垂眸“嗯”了一聲,接住煙沒點。
“小真你知道你媽她懷了你以後有多高興嗎,我在外地實習,她每天給我打電話說吃了什麼營養品,聽了什麼音樂,看了什麼書,她說他要讓我們的孩子健康又聰明。你出生了,皺皺巴巴的,你不知道小孩兒剛出生是個什麼樣子,真的很醜,可你媽那會兒就抱著你喊小帥哥。”
魏真咬著嘴裡的煙,有點兒不耐煩,邊給趙大寶發信息邊打發魏興,“爸你別說了,我想睡覺,你忙你的去吧。”
“撫育嬰兒很辛苦可你媽不從讓保姆插手,她請了一年長假,專門照顧你,你三個月大時,我工作落實,不得不回來,也是從那時開始……”魏興欲言又止,“不過你媽雖然對我有了意見,也並沒疏忽了你,直到有一天她看到我和一個男人赤裸裸的躺在床上……”
啪地一聲,那是魏真手機的落地聲。
是的,他喜歡男人,確切的說只喜歡帶把的,可他把第一次給了女人,那就是魏真她媽。
那個年代視他們這類人為變態,他發現自己只會對強壯的男人感興趣,彷徨害怕,整日精神恍惚,剛好蔣勤伊對他表白,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家室顯赫人又漂亮,他想不出拒絕的理由,醫科院一畢業他的工作還沒落實就結了婚。
新婚之夜草草了事之後,他主動向學校提出想去外地實習,多偏多遠都沒關係。那玩意兒半舉不舉,頭一天還可以謊稱是喝多了,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他沒想到的是軟顫顫的那玩意兒竟然百發百中,蔣勤伊有了,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在外地和一個男人滾了次床單,回來連草草了事應付房事都成了一種奢侈,他再沒對著蔣勤伊舉過。
蔣勤伊那時候已經不是照顧魏真了,每天尋醫問藥,自己老公就是醫生,必是也想竟了辦法,這種病又關乎到男人的尊嚴,蔣勤伊不想傷了魏興,只得秘密的尋偏方。
那段時間魏興沒少喝中藥,明知沒用卻不得不咬著牙一碗一碗往下灌。他不是沒提過離婚,只是那個年代普通人家離婚都是件丟人的事情,更別說他們這樣的裝逼世家,再者他們還有孩子,離婚了孩子怎麼辦!
蔣勤伊就一句話,你一輩子不舉,我也得跟你過,我丟不起這人,我爸更丟不起!
當親眼看到老公被個男人壓在身下一臉享受的時候,蔣勤伊的世界崩塌了,吐了滿地汙垢的她,有生以來頭一次飆了髒話。
魏興你這輩子都別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他媽和你耗一輩子!
自那天起,蔣勤伊看著兒子的眼神就變了,他恨兒子的爹,也討厭兒子,孩子有什麼錯,但蔣勤伊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出外地募演,幾天不見魏真也想,可一回了家見了魏真又犯惡心。
這幾年魏真在外幹嘛了,住哪兒,她都知道,蔣老爺子派人打聽的一清二楚,不然不會在魏真最危險的時候,把魏真弄出來。
有好幾次,蔣勤伊開車路過魏真的酒店,熄了火向裡面張望,可終究她也只是看幾眼又開車走了。
魏真聽著他爸講述過往,不亞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