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不需要學,自然就會了。”黎天洋覺得此刻他們彷彿在攀比誰的命運更悲慘,贏了的那個人能得到對方的一句稱讚和鼓勵。
“未必吧。”狄嶼見黎天洋順著他的話開聊了,微微翹起嘴角說,“我的愛人賭博,輸掉了我所有的財產,他人也跑了,只留給我一張塗掉了他名字的結婚協議書。”
黎天洋聽了狄嶼的話好半天都沒有開口,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麼。
他之所以震驚也不是因為這件事有多駭人,而是震驚於狄嶼的坦誠,這個人竟然把自己最痛的傷疤就這樣揭開給他看。
黎天洋突然對狄嶼改觀了,可他還無法在心裡給這個人一個準確的定義。
但無疑,狄嶼是勇敢的,讓黎天洋升起了一絲的佩服。
“這還不算,”狄嶼笑了笑,裝出語氣輕鬆的樣子說,“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被你撿回來嗎?因為他把我害得一無所有之後還沒有停下來,他還想要我的命。”
狄嶼的聲音在不大的房間裡迴盪,好像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化作了實體來來回回在牆壁上彈跳最後排著隊進到了黎天洋的耳朵裡。
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太多了,或許上一秒他還是驕傲的公子哥兒,下一秒卻淪為了颱風天裡的流浪漢。
第19章
從來都不是命運在捉弄人,狄嶼突然想明白了,因為命運始終都是他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也就是說,他淪落到今天的境地,完全是因為他自己。
所有的失敗與痛苦,都不應該歸咎到命運上,是他的錯,是他自己把自己推到了這一天。
“你在想什麼?”狄嶼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稀裡糊塗地把實話都說給了黎天洋。
或許是因為在這樣的天氣,在這樣的環境和氣氛下,人容易迷失自己,容易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此時是何時,當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對方是誰。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千瘡百孔的人總覺得是安全的,哪怕他把傷口揭開,也不會有人笑他。
狄嶼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電。”
他轉移了話題,然後扭頭看向了外面。
黎天洋靠在了沙發上,也看了一會兒窗外,然後輕聲說:“你應該報警的。”
狄嶼一聽,笑了出來。
他發現黎天洋竟然出乎意料的老實跟單純,他說:“我不。”
“為什麼?”黎天洋聽狄嶼說出這兩個字,竟然覺得裡面攙著一絲的孩子氣,任性又自負。
“我跟他的恩怨,不是法律就能解決的。”狄嶼輕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輕笑著說,“沒想到,你竟然是個踏踏實實的好市民。”
“……那不然呢?”黎天洋微微皺了眉,不知道自己哪裡說得不對引得對方發笑。
“我希望他能跪在我面前道歉。”狄嶼說得雲淡風輕,但心裡卻恨得不行,“這還不算,他讓我遭到的羞辱,活該被十倍百倍的羞辱回去。”
“羞辱?”黎天洋想起他們倆在外面碰面時狄嶼的樣子,想起樓上的護士姑娘說他身體狀況“非同尋常”。
“跟你說了你大概也想象不到。”狄嶼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出神地說,“你就一直做你的好市民就好了。”
黎天洋懶得多問,他不喜歡狄嶼這樣的態度。
狄嶼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看著黎天洋,問他:“那你呢?”
“我怎麼了?”
“你是不是心裡裝著不少事兒?”狄嶼很肯定黎天洋也不是個簡單的人,不會有人像他這樣整日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這太反常了。
“沒有。”黎天洋說,“你想太多了。”
“是嗎?”狄嶼沉默了一下,問他,“我一直想不通宋易愛你的原因。”
“我也想不通。”說到宋易,黎天洋又皺緊了眉。這個人他其實不願意再提起,沒有意義,更沒有必要。
“你介不介意給我講講你們的事?”狄嶼知道自己有些得寸進尺,但關於宋易,他還是想了解得多一些,畢竟,他始終不能解開自己心裡那個結。
“我們之間沒什麼。”黎天洋站起來,想要回自己的房間去,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很無聊。
“那我給你說說他的遺書吧。”狄嶼平躺下來,笑著說,“估計你看到的話,會被他氣死。”
“……我不感興趣。”
狄嶼不管不顧地說了起來:“他在遺書裡管你叫老公,偶爾也會叫你天洋。”
黎天洋鎖緊了眉,站在那裡沒有動。
狄嶼看了他一眼,繼續說:“他說他愛你,愛得恨不得把你殺死之後,吞下你的骨灰。”
狄嶼還記得自己看到這句話時震驚的感覺,從這一刻起,他才肯相信,宋易的心理是有問題的。
“他說他願意為了你跟全世界斷了聯絡,每天躺在你的床上,等著你,哪怕只有一個眼神也能讓他心滿意足地睡去。”狄嶼回憶著那封觸目驚心的遺書,說出這些話,讓他覺得自己的心理也開始扭曲,“他說他恨不得燒光家裡的衣服,這樣一來你就沒辦法出門,只能每天在家跟他做愛。他說他想聽你一直說愛他,在接吻的時候,在插入的時候,在高潮的時候,在任何時候。”
“可以了嗎?”黎天洋聲音冷了下來,“別說了。”
狄嶼閉上了嘴,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出來,他曾經決定對宋易的這封遺書絕口不提,可現在就像是故意要激怒黎天洋一樣,明知道對方不願意聽,卻還是要說。
“他一整封遺書都是這樣的內容。”狄嶼說,“寫給你的,但我們沒有拿給你看。”
“我不想看,我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黎天洋轉向狄嶼,然後雙手扶在床邊,低頭對躺在床上的狄嶼說,“是你們家人逼著我,我沒辦法了才以他男友的身份出席的葬禮,如果不是你們,我根本不會去。我再說一遍,我跟宋易沒關係,他是個神經病,非要纏著我。”
黎天洋的話激怒了狄嶼,他從小就護著這個弟弟,已經習慣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幫親不幫理,所以,當黎天洋說宋易是個神經病的時候,狠狠地戳痛了狄嶼的心。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黎天洋,怒火瞬間就燃燒了起來。
黎天洋跟他對視著,眼睛裡看不出到底藏著什麼情緒,他說:“我說了一百次讓他離我遠一點,他偏偏往上湊,被他糾纏得完全沒法好好生活的我憑什麼在他死了之後還被你們道德綁架?你們家人,就這麼喜歡纏著別人嗎?”
狄嶼產生了一種錯覺,他覺得此刻黎天洋不是在痛斥宋易,而是在嘲諷他,嘲諷他的遭遇他的人生。
外面狂風暴雨,攪得人心神不寧。
黑漆漆的屋子裡,兩個人近距離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