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的知否社群,到八卦的海角論壇,似乎有無數人在關注這個話題,然而討論的結果卻很水,白川被灌了幾天幾夜的雞湯,腦袋裡還是一片漿糊。
他已經快要大學畢業了,學校裡真正厲害的同學,已經從小作坊搬到了商務樓,和天使投資人談起了融資。相比之下,白川真的沒什麼大志,他三魂七魄早在中學時代就落在了秦皓身上,這輩子能圍著秦皓轉,是他最大的追求和信仰。因此,雖然專業學的是理科,找工作時,白川卻是擠破了頭地要往娛樂圈鑽。
他給幾乎每家經紀公司都投了簡歷,連那種辦公室都沒有的皮包公司也不放過。在白川看來,自己沒什麼優點,惟吃苦耐勞而已,如果能進經紀公司認真學習,再抓緊考個經紀人資格證,沒準有一天就真的能當上經紀人。萬一再萬一,哪天小宇宙爆發,說不定就能跳槽到貝塔音樂當上秦皓的經紀人呢。
現實如此骨感,也沒能阻止白川做白日夢,大概是他積攢了二十多年的狗屎運終於爆發,臨近畢業時,真的有家三流經紀公司給他發出了offer。白川為這事高興了好久,把牛頓、愛因斯坦、玻爾和薛定諤挨個謝了一遍,覺得這一定是大宇宙的奇蹟。
現在想來,他恨不得反手給自己一個煤氣罐,把那顆熱過載了十幾年的腦袋送到外太空去冷卻冷卻。
自嘲歸自嘲,要一下子變更職業規劃,卻也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臨近畢業,真正的應屆生招生季已經過去了,白川拿著重新整理過重點的簡歷,一時也只能漫無目的地海投了起來。
等了一陣子沒有結果,那家三流經紀公司的hr又在催促他確認offer,白川冷靜下來,覺得仍然去那裡報到也不失為一條路。如果他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有一天成為金牌經紀人,將手下的藝人捧得比秦皓更紅,那不也是一種成功嗎?
主意既定,白川工整地回覆了郵件,並在約定的日子前去報到。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面試時和藹可親的人事經理,那天卻翻著白眼把他推出了門外。
五分鐘後,白川收到一條簡訊,竟然是來自秦皓的助理趙志學:白川,對不起啊,皓哥這些天還在氣頭上,你多擔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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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工作進度膠著,畢業答辯倒是很順利地通過了。七月初,白川和一千多名同學一起拿到了自己的畢業證書,穿著有些緊繃的學士服,對四面八方比著剪刀手,結束了四年的大學生涯。
回宿舍的時候,其他三人都在收拾東西,宿舍裡還能給他們多住幾天,但絕大部分人今天就會打包離開了。
“川兒,你怎麼不收拾?”室長尤銳從毛巾架後探出腦袋來,奇怪地問白川。
白川之前就告訴他們拿到了offer,還有房租補貼提供,照理說應該走得比他們都早。
“沒地方住啦,”白川坐在床沿晃著兩條腿,發愁地說道,“老大,我要露宿街頭了。”
“你不是有下家了嗎?”睡在他隔壁的賴苑傑問道。
白川搖搖頭,“黃了。”
“什麼?!”這一下,幾個人都圍了過來,“板上釘釘的offer都能黃了?那你現在怎麼辦,找到新工作了嗎?還是打算回老家?”
“不回去了,”白川差點被幾人從床上拽下去,連忙扒著床架坐穩了,“我爸媽早就不在了,回去也是打擾姑姑一家。我還是想留在上海,畢竟這裡的機會多。”
宿舍裡年紀最小的柏雪松聞言激動地捂住了臉,“畢業即失業,白川你要和我一起做下崗工人啦~”
大學四年,白川是宿舍裡打工最勤快的,除了一週五天在酒吧幹到凌晨,還三不五時地做些別的兼職。別人都在吃喝玩樂的時候,白川似乎已經攢了不少錢,可是平時看他吃穿,似乎又總是徘徊在平均線以下,宿舍裡另外三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有一次偶爾得知白川從小父母雙亡,幾人才恍然大悟,明明是同齡人卻要自己籌措學費生活費,聽起來太讓人心酸了,所以誰家大人來學校探監請吃飯,他們都一定要等白川打工回來一起去。
白川和室友們關係不錯,但並不知道他們心裡這樣“關愛”自己。事實上他父母的遺產,一路將他供養到大學畢業完全沒有問題,他打工賺錢,完全是為了買(秦皓的)專輯、收集(秦皓的)周邊、支援(秦皓的)代言、看(秦皓的)演唱會……
打工特別積極的白川同學,找工作也比其他人上心得多,室友們都是見過他通宵手抄簡歷的,這會兒他突然說沒工作了,其他人難免為他擔心。
宿舍裡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賴苑傑站在床下一拍他的大腿:“川兒,我也沒什麼幫得上忙的,就給你提供個室友吧。”
白川一聽,眼睛頓時亮了,“真的?好啊好啊,我住哪裡都可以,只要房租便宜點。”
他隨即報了一個心理價位,數字低到差點被尤銳把頭拍歪,沒想到賴苑傑卻點了點頭道,“房租不成問題,不過就是有幾個條件。”
“你別給他瞎介紹,”尤銳用胳臂肘捅了賴苑傑一下,“一個月八百,這是要住到地下室去啊?採光不好,咱們川兒會蔫吧的。”
“不是不是,”賴苑傑連連搖頭,“聽說房子有一百二十平,兩人合租,小區環境也不錯,現在的住客是我姐姐的朋友,還算信得過。”
“說得這麼好,你怎麼不去?”尤銳還是不信。
“都說有條件了嘛,”賴苑傑轉向白川道,“那個人工作時間極其不穩定,有時候白天睡覺,你決不能打擾他;有時候半夜弄出動靜,你也不能有意見。”
“沒問題。”白川衝著八百塊的房租,想也不想地點頭道。
“就這麼定了,傳張你的照片給我,我發過去給人家鑑定一下。”
白川連忙掏出手機,順口問道,“那人的照片也給我看下?”
“你沒有選擇權,所以這一步省略。”賴苑傑運指如飛,頭也不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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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子的事特別快就敲定了下來。
當晚宿舍四人跑到學校後門的火鍋店狠狠吃了一頓散夥飯,用光了彼此錢包裡最後一張毛爺爺,翌日清晨拉箱子的拉箱子、提包的提包,嘻嘻哈哈渾渾噩噩的四年同捨生活,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白川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