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落在了被強光照射的右上方。
白川和紀思博對視著,似乎在笑,還笑得十分開心。
從秦皓的位置,可以看到他的下顎微微翕動,低聲和紀思博說著什麼,夾雜著偶爾吞嚥口水時,喉結上下滾動的動作。
秦皓是最恨別人站在自己上方的,他喜歡處於金字塔的頂端,那種世間萬物盡在腳下的感覺,會讓他無比快意。
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從下往上仰視白川。他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畢竟白川騙了他,還贏了這場勝負,可是意外的,他的心裡卻沒有太多的憤怒,反而是覺得有一些——
新鮮?
秦皓又仔細分辨了一下。沒錯,是新鮮。
忽然之間爬到了他上方的白川,面容清秀,身形單薄,比起痴肥又木訥的學生時代,現在的他才更像是個少年。
那種心口癢癢的感覺又出現了,秦皓就這樣看著白川,舌尖微微舔過了嘴唇。
第51章
趙志學晚上開車去接秦老闆收工,很悲催地目睹了老闆敗北的歷史性時刻。
他當時的心情,就像出門踩到狗屎才發現自己沒穿鞋,沒有最絕望,只有更絕望。之前節目組求著秦皓加盟的時候,經紀人不是說會把“秦皓在節目中必須獲勝”的要求作為附加條件寫進合同中的嗎?現在是怎麼回事?玩脫了?
秦老闆是不能輸的。哪怕是在年度頒獎禮的演出中沒有壓軸,他都能瞬間化為狂躁狀態,嚴重影響工作進度和身邊人類的安全。這回讓他當著廣大圍觀群眾和播出後更多觀眾的面,被人——還是被他頂頂瞧不起的白川——壓了一頭,這事兒怎麼可能善了?
想到自己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會遭受的池魚之殃,趙助理菊花都緊了,一直到導演宣佈收工,他都忘了像往常那樣勤快地跑上去迎接。
“想什麼呢?走了。”秦皓看了一眼自家助理呆滯的臉,嘴一努,難得的沒有開罵,自己先朝保姆車走了過去。
趙志學條件反射地轉了個身跟上,走著走著,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秦老闆現在的心情好像並不差啊?
遇到不順心的事能不當場發脾氣,除非是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然而這樣的好運千載難逢,趙志學簡直不敢相信,今天居然被他給撞上了。
“師兄,下週見~”遠遠的,同公司的周嘉石朝秦皓姿勢優美地揮了揮手,秦皓頭一歪,算是聽到了。
趙助理腦袋裡的電燈泡“叮”一下亮了。
莫非……莫非是因為周嘉石的關係,老闆今天其實過得挺愉快的?
要往這個方向推理,也不是沒有蛛絲馬跡。趙助理還記得從東京回來後的那天晚上,秦老闆曾經和他進行過如下對話——
“喂。”
“什麼事,皓哥?”
“如果你家的狗跑了,你會怎麼做?”
“跑了?追上去啊。”
“嘖,就是走丟了。”
“那當然是去找了。”家裡的金毛是趙助理的命根子,因為他工作繁忙,不得不經常“被迫”請對門的美女幫他照顧。美女鄰居對他不冷不熱,對那隻金毛卻是十分喜歡,如果它走丟了,趙助理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脫單無望了。想到這裡,他的語氣更加堅定:“必須得找回來!貼尋狗啟事、請私家偵探、檢視附近的攝像頭,無論如何都要找回來!”
“……”
見自家老闆沒有反應,趙志學心下揣揣,難道他說的不對,踩到秦皓的雷區了?
他不敢做聲,等了一會兒,只聽秦皓冷笑道:“狗走丟了,再養一隻新的不就好了。”
趙志學當時就蒙了。這種話,得是多無情無義的人才說得出啊?也就是他老闆沒養過狗,那要是真的養過了,哪能說換就換,哪怕一隻飯碗用久了,不都是會有感情的嗎?
這個小插曲,後來就以趙助理在內心默默吐槽一萬字告終了,他本來沒當回事,但是從今天晚上的情形看來,莫非,老闆的這段話是另有所指?
白川走丟了,所以老闆打算給予周嘉石一個換人名額,辭舊迎新,難怪心情不錯?
對於秦老闆這種毫無人性的態度,趙助理實在不敢恭維,但他又是自己的老闆,他心情好,自己的日子才好過。要讓趙助理站在人倫道德的角度批評老闆幾句,他做不到啊。
哎,自古情義難兩全,趙助理坐進駕駛座,呼啦一腳油門踩了出去。像自己這種小角色,還是認真地打醬油吧。
相比起趙助理活躍的腦波,收工後的白川就平靜多了。
雖然在節目裡贏了秦皓一局挺高興的,但這畢竟是遊戲,對拉近兩人在圈中的實際差距沒有任何幫助。這種差距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在趙志學把秦皓接走以後,其他人的保姆車也陸續出現了,就連和他資歷最接近的曾立軒,也有經紀人開著自己的車來接。
“小冰川,要不要送你一程啊?”大概是看到了白川落單的身影,紀思博站在凱迪拉克邊上問道。
“欸?謝謝前輩,不用了。”白川連忙說道。
今早的節目從五點多就開始錄了,紀思博肯定也疲憊得很,怎麼能再讓他繞路送自己呢?
“這麼晚很難打車,別客氣了,”紀思博不聽,還是笑著邀請他,“你是本地的吧?住哪裡?沒準和我的酒店順路。”
如此盛情難卻,再推辭為免有點矯情,白川正想走過去,路邊卻剛好停下了一輛黑色寶馬。車窗悄無聲息地降下來,多日不見的小景總偏過臉,以一貫溫和的聲音說道:“白川,我來接你。”
“景、景、景、景、景總?”白川如遭雷擊,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大晚上的,天又冷,哪怕是陳總監或daisy來接他,他都會覺得很不好意思,更何況是公司的老闆?
他白川何德何能,不就是在酒吧給人用酒瓶拉破了一條口子嗎,這點兒滴水之恩,小景總都快還出一個太平洋來了,他真的消受不起啊。
“難怪不上我的車,原來是有約了。”紀思博不知何時站到了白川背後,伏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不、不、不、不、不是!”白川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這位是我老闆,天藝娛樂的……”
“景副總,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