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和秦皓認識那麼多年,他自以為已經足夠了解這個人,卻從來不知道,他的閱讀理解能夠差成這樣。這已經不是體育老師教出來的,而是印度的體育老師教出來的了吧?
難道在演唱會後臺,他的話說得不夠明白嗎?
難道這半年多來,他的態度不夠清楚嗎?
到底他哪裡做得不對,才會讓秦皓有這種錯覺,認為兩人還能心平氣和地在工作以外的場合坐下來一起吃飯?
大庭廣眾下,白川不想和秦皓吵架,把局面弄得太難堪。於是他站起來,在秦皓得瑟的目光下淡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後拿出手機,熟練地撥出一串數字。
“喂,你好,我想叫個外賣。”
秦皓細長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臉上招搖的笑容收得一乾二淨。他一抬手拍掉了白川的手機,拉著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手機掉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響,話筒裡隱隱約約傳出人聲:“喂?聽得見嗎?喂,先生您要點什麼?喂喂?”
教室裡安靜了下來,剛才還在交頭接耳的人們紛紛停止說話,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盯著秦皓和白川。
看得最起勁的是個十八歲不到的少年,還沒有出道,算是天藝娛樂正在培養的新人。年輕人平時愛笑愛鬧,沒啥缺點,就是喜歡傳個把“□□”,這會兒脖子跟著秦皓,差點轉成了秒針。
秦皓經過他身邊時,冷冷地扔下一句:“看屁看!”
熊孩子被嚇得脖子一縮,活像受驚的公雞。這一招殺雞儆猴,讓其他人立刻四顧左右,各自傾盡演技,表現出一副“我一點都不關心你們愛幹嘛幹嘛我根本沒在看”的表情,整片牆面改造的鏡子裡怪相頻出,一時又壓抑又滑稽。
白川心知這時候反抗,只是給大家徒增笑料,因此忍著怒氣,一直到秦皓將他拉到了隔壁的會議室,這才猛烈地掙扎起來,想要把自己的胳臂抽出來。
秦皓也不跟他糾纏,一鬆手放開了他,只是看到他要轉身開門,立即一腳踹在門板上,讓握著門把的白川半點也打不開來。
現在這種情況,應該要怎麼辦?
白川一時倒有些怔住了。
他不擅與人爭執,這輩子說過最狠的話,就是去年和秦皓的決裂宣言,現在被人拖進會議室,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真希望自己能生活在一個腦後插管的時代,在腦內將秦皓病毒遮蔽之後,他就無法接近自己,變成一坨大大的馬賽克。
白川盯著門板想入非非,冷不丁被秦皓抓住雙肩扳了個方向,四目相顧,他嘆了口氣:“你到底想怎麼樣?”
“白小川,我找你吃個飯怎麼這麼費勁?”秦皓也有點想不通了。
以前白川多喜歡膩著他啊,因為機會不多,他更是每一次都格外珍惜,有時候就算吃過飯了,也會陪著秦皓再來一大碗,直吃得自己扶牆出去,還咬著牙說高興極了。
陪他吃飯難道不是白川的榮幸麼?不是他一直一直以來的期望麼?現在自己給他這個機會了,他又推三阻四,真特麼太矯情了!
白川垂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心裡暗暗盤算著這時候朝秦皓一拳揮過去的勝算。
像他這樣的死宅男,戰鬥力從來就是負的,而秦皓精緻的外表下,卻是一副肌肉勻稱的好骨骼,所以從小白川就打不過秦皓。
哎,手好癢。
他用左手掌慢慢地把右手的拳頭包了起來,冷著臉對秦皓道:“讓我出去。”
秦皓不答,眼神落在白川的臉上,看了三秒鐘,忽然伸出手去扯他的嘴角。
“痛!”白川猝不及防,含糊地喊了一聲。
“白小川,你為什麼都不笑了?”秦皓皺著眉道,“錄節目的時候不是對著那個過氣影帝笑得很歡麼?”
白川一張嘴被拉成了彎曲的香腸,心裡氣得半死。
他愛向誰笑就向誰笑,秦皓管得著麼?再說了,以前是誰經常在他高高興興的時候潑一頭冷水下來,說他“笑起來像個花痴”?
白川再也忍不住,右腿一抬,朝著秦老闆的小腿就踢了過去。那一腳既狠且準,踢得秦皓倒抽一口冷氣,壓在白川身上的桎梏,瞬間都鬆開了。
“白小川你!你特麼真是!”秦皓彎下腰抱著小腿,疼得連罵人都不連貫了。
白川聳聳肩。他覺得自己還是手下留情的,以剛才的位置,他本來可以一抬膝蓋踢在秦老闆的新阿姆斯特朗旋風噴射阿姆斯特朗炮上,那種疼,恐怕就不是抱著傷口揉揉的程度了。
為什麼沒有踢?不是他顧忌秦皓,完全是出於根深蒂固的人道主義精神。
秦皓從小學以後,就沒有被人這麼粗暴地對待過,腿疼還在其次,心理上彷彿捱了當頭一棒,又氣又怒,覺得這個白小川,簡直不知好歹極了。
“我不會道歉的,”迎著秦皓譴責的目光,白川把頭一橫,”這是你自找的。”
話說完了,他飛快地開啟門走了出去。
走廊上像迎接貴賓的儀仗隊一般,沿途站滿了看熱鬧的人,見白川出來了,一個個又想伸長脖子、又要裝作不經意,精分得十分辛苦。
白川也懶得掩飾什麼,徑直穿過人群走了。
想到秦老闆難得狼狽的樣子會被眾人看到,他這才恢復了一點好心情。
貝塔音樂的秦皓中午來過天藝娛樂總部大樓,盛情邀請白川去吃飯,結果被拖進會議室暴打一頓,最後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了。
這個訊息,在兩個小時以後就傳遍了天娛的上上下下,而且經過時間的發酵,越傳越誇張,越傳越邪乎,最後連白川在豎店睡了小歌王后對人家始亂終棄的版本都傳出來了。
陳總監下午開完會回到公司,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個讓他匪夷所思的八卦。
白川睡了秦皓?還把他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陳總監內心幾乎笑成了傻逼,臉上還是紋絲不動,只是撥出內線,讓daisy快把當事人給他叫過來。
能把故事傳成這樣的,無非是公司那幾個未成年八卦小青年了。但凡是認識白川、或者對秦皓有一丁點了解的,都不可能相信這種胡扯。
陳總監心裡門清,卻不打算放過白川。畢竟無風不起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公司傳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