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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韶華從未跟他提起過父母。

兩個人剛在一起的時候,他還不知這是李韶華的忌諱,大大咧咧的問起你怎麼從不跟家裡聯絡。李韶華當即拉下臉,也不言語。周行之雖不善察言觀色,卻對李韶華的言行舉止觀察入微,只肖得一次,便知道這是他問不得的事情。後來他倆結了婚,李韶華更是沒支會過任何親戚。李韶華不提,周行之便不敢問,所以一直到現在,他才第一次從李韶華口中聽到他父親的名字。

“他——”

李韶華打斷他的話,自顧自地說著,“我們那個鎮子,是依託煤礦建立的。鎮上的人不是煤礦職工,就是煤礦家屬。他起先只是個下礦井的工人,我媽是鎮中學的語文老師。後來我爸因為工作認真努力,一步步做上礦長。”李韶華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小聲說著。他停了很久,彷彿往事太過沉重,一下說出來又太累,“2004年,因為粗放式的開採方式等等原因,西屯煤礦枯竭了。這對整個鎮子,是個巨大的衝擊。鎮上的人一下失去了經濟來源······市裡,發了一筆分配金,是分給所有職工的。可這筆分配金,卻被他一個人拿走了。”

周行之有些不解。他雖不瞭解李韶華的家庭,卻知道李韶華以前的日子並不好過,後來雖有了房子車子,卻全然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才買來的。

李韶華突然笑了一下,有些陰狠,“你一定疑惑那麼一大筆錢去了哪裡,對吧。”他的聲音裡,全是仇恨和不屑,“他拿著錢,一個人跑路了。有人說他偷渡去了泰國,也有人說他去了印度。我不知道,我媽也不知道,估計實情到底如何,沒人知道。”

李韶華慘淡的看了周行之一眼,說,“很難相信吧。所有人都不信。”

“我媽賣了房子,賣了地,家裡能搬走的東西都被他們搬走了,到最後,連老房子裡的一臺黑白電視、我小時候的存錢罐都沒剩下。”

“那是2004年啊。2004年的一臺黑白電視,估計連五百塊都賣不了吧?可當時鎮上的人,實在是沒什麼錢了。我不怪他們。”

李韶華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來,我高考前,我朋友的父親夥同幾十個工人一起,來我家鬧事。我媽嚇得不敢開門。他們便拿了把斧子砍門。我媽怕驚動左鄰右舍,最終還是開了門。”

“他們鬧事的時候,我還渾然不知的呆在學校裡上晚自習。後來,聽鄰居說,他們吵到十點多才走。”

“2004年6月3號晚上11點17分,我回到家,發現我媽倒在沙發上,口吐白沫,地上灑了瓶百草枯。”

李韶華的手探進煙盒裡,下意識地拿出根菸來夾在手裡,想到周行之剛剛的話,是以沒點燃。他嘆了口氣,說,“你知道喝了百草枯有多痛苦嗎?像條劇毒的蛇,臥在血管裡,一點點蠶食她的生命。她喝得太多了,洗胃、血液灌都救不了。她躺在在醫院裡,吐血,抽搐,渾身疼得顫抖,到最後連呼吸都做不到。折騰了整整兩天,才嚥氣。”

李韶華深深地嘆了口氣。再無力說話。過了很久,才緩緩抬起臉來,看著自己的丈夫,說,“我不怪他們的,我媽也不怪。她只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

“想來,我們母子倆,唯一能怪的,就只有李勇了。”

說完,李韶華看著周行之,整個人像虛脫的金魚,呆滯又沒什麼生氣。

周行之眼眶溼了,他緊緊地握著李韶華的手,聲音有些顫,“你,你怎麼之前不告訴我這些。為什麼什麼事都要藏在心裡?家庭、手術,全都瞞著我······是覺得我,不可信嗎?”

李韶華咬了咬嘴唇,小幅度地搖了搖頭,說,“不是的。我只是,不習慣跟人去講這些,不習慣示弱,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相處。”

周行之鬆開他的手,將他往懷裡帶了帶,說,“是我不好,寶貝。”

李韶華笑了一下,“怎麼又說是你不好。又不干你什麼事。”

周行之親了親他的額頭,認真地說,“我的寶貝心裡藏著這麼多不開心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也沒幫到你······當然是我不好。”

李韶華反握了一下他的手,說,“以前我也總覺得自己命不好。前18年,任誰都覺得我會分化成Alpha,最後卻成了最平庸的Beta;前18年,過著最幸福安靜的生活,父母疼愛,家境優渥,最後卻家破人亡。”

周行之聽不得他說這種話,心中猶如千根針在扎,只得把人抱在懷裡,不停用手拍著他的後背。

李韶華卻笑了一下,說,“可我有了你。這說明上天對我也不算太差。”

“他說,想見見我,明天,在國貿的星巴克。我該答應嗎?”李韶華在他懷裡小聲問著。

周行之愣了一下。李韶華向來習慣一切自己做主,何時問過自己的建議?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周行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腦海中浮現的,是他日漸年邁的父親,和那日爭執後,他臨走前,母親向他丟擲的那個複雜無比的眼神。於是,他緩緩地說,“要不然就見一下吧。就算實在放不下那些仇恨,也該見一面的。爸爸他,他大概也六十多了。你們,別留下什麼遺憾才好。”

李韶華點點頭,小聲說,“你要陪著我。”

周行之的心臟便又心疼地顫了顫,他幾近哽咽地說,“嗯,我陪著你。無論什麼事,咱們都一起扛。”

第34章

臨睡前,李韶華的手機“叮叮”響了兩聲,他拉下來通知欄瞥了一眼,發現是100打頭的,想著許是個垃圾資訊,便放下手機沒去管。

過了幾秒鐘,他才意識到,準是李勇發來的。

他開啟那條簡訊,上面寫著:明晚九點,在齊商會所4003見,告訴服務員你找凱莉女士。

李韶華推了推旁邊的周行之,把手機遞給他,說,“他換地方了。”

周行之沉默了片刻,說,“他是怕你報警。”

李韶華笑了笑,說,“他既然能安然回到國內,肯定是有了萬全之策。我又怎麼會傻到以卵擊石呢。”

周行之握了握他的手,說,“我會陪著你的。爸爸他雖然不信任你,到也犯不著十六年過去了,反過來害我們吧。”

李韶華咬了咬嘴唇,自嘲地說,“說不定是人之將死,良心發現,過了這麼些年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兒子,到頭來發現家裡還有個兒子。”

晚上,李韶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他對李勇的想念,早在母親喝藥自盡的那個晚上變作了無邊的恨意,到如今,十六年的歲月打磨,連恨都變得不真切,彷彿對這個人所有的感情都成了乾涸的海水,風一吹,日一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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