璫搖曳生輝,在她皙白的頸間落下淺影。夕陽餘暉映襯她那張國色生香的面容,桃腮緋紅,眸中好似含了秋波,越發美的動人心魄。
長洛在不遠處靜靜望著她,有些感慨。
她這位妹妹,有著天下間最美的樣貌,最窈窕的身段,更有讓人豔羨的身份,是大越無數男子的夢中神女,似乎闔該幸福美好過完一生。
可惜當年被徐正卿退婚,她傷心欲絕,酒醉出事,昏迷了那麼多年,也是可憐。
所有人都以為清平公主再醒不過來了,沒想到她命大,居然在昏迷了那麼多年之後,得以甦醒,也算是造化了。
不過這個妹妹似乎很少笑,不知是不是還沒對徐正卿忘情的緣故。
情之一字,當真害人不淺。長洛靜靜地想著,揚起手中的酒壺喝了兩口。
清平側目看過來,兩人目光對視片刻,長洛揚了揚手裡的酒:“一醉解千愁,要喝嗎?”
清平搖頭:“許久不飲酒,不喜歡了。”
長洛也沒勉強她,自己喝自己的。
清平自幼關係最親近的姊妹,是齊王之女,長寧郡主。後來齊王叛亂被除,長寧被貶為庶人,清平這次回來沒見到她。
至於長洛,兩人關係一般,再加上這麼多年過去,姊妹之間的情誼就更淡了。
看見她飲酒時眼底流露的愁容,清平走過去:“聽父皇說,是你主動要去和親的?”
長洛點頭,隨性一笑:“父王母妃總催著我成婚,我沒什麼想嫁的人,和親也不錯。我早就想去北陸看看了,這樣一個可以去北陸的好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清平沒再開口。
其實她挺意外的,長洛今年二十二了,至今都沒成親,實在罕見。而且她的性子與其她堂姊妹們不同,潔身自好,也沒有養面首的習慣。
如今又看見她眼底的哀傷,莫非……長洛心裡面有人?
她不說,清平也不打聽,正要離開,長洛卻開了口:“他說北陸的男人,頂天立地,一身傲骨,絕不給大越的女人做面首,當初走得那樣決絕,毫不顧忌我的感受。”
清平停下來,靜靜望著她。
長洛聲音小了幾分:“其實我從沒想過讓他做面首,只是那時候北陸與大越不能通婚,我能有什麼辦法?只恨我和他相遇的不是時候,若是現在,興許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她仰頭飲酒,卻發現酒壺空了,用力往前一丟,扔進了海里,之後趴在欄杆上抽泣。
清平猶豫片刻,過去拍了拍她的背。
長洛抱住她,靠在她肩上哭。
哭了一會兒,她漸漸沒了聲音。
清平喊了人過來,扶她去臥房休息。
銘軻走過來:“長洛剛剛怎麼了,哭成那樣?”
“喝醉了吧。”清平隨便應著,沒提剛剛的事。
銘軻也沒再問。
清平看著遠處:“阿兄,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大晟?”
銘軻道:“到時候應該就入冬了。”
清平輕輕皺眉,沒有應聲。
南詔離大晟近一些,想必那位公主很快就能入帝京了。
穆庭蔚真的會娶她嗎?
許久不見,她心裡越來越沒底了。
“阿貞。”銘軻喚了她一聲。
清平回頭:“嗯?”
琢磨半晌,銘軻開口:“有件事,父皇母后一直不想讓你知道,不過我想等你去了大晟,想必也會知曉,不如現在告訴你。”
“什麼?”
銘軻看了她一眼,道:“大晟的年號,是永貞,如今是永貞元年。不知是巧合,還是因為你小名阿貞。”
清平心上的某處似乎被撞了一下,久久說不出話來。
第79章
穆庭蔚還是累得病倒了,這次沒有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聽蘇雲陽的, 在開元殿靜養。
下午穆皓安放課之後過來看他, 親自接過宮人端來的湯藥,送到穆庭蔚跟前:“父皇不能太過勞累, 蘇先生說身體會垮的。”
他又長高了不少,上午跟著徐正卿唸書,下午跟著武教師傅練習騎射,他很刻苦,似乎一下子長大了許多。
穆庭蔚接過他遞來的湯藥,仰頭喝下去。
穆皓安接過空碗放在一旁, 又遞了巾帕過去。
穆庭蔚指了指旁邊的杌子。
“謝父皇。”他行了禮, 在龍榻旁的杌子上坐下,很是恭敬。
穆庭蔚默了一會兒,問:“聽聞你下午從馬上摔下來了?”
穆皓安趕忙搖頭:“只是擦破點皮, 並無大礙。”
“待會兒去傳了御醫看看。”
“是。”
父子之間陷入沉默。
穆皓安欲言又止。
穆庭蔚將擦了嘴的帕子攥在掌心, 神色淡淡:“有什麼話?”
穆皓安抬眸:“南詔國公主來大晟和親, 父皇要娶她嗎?聽說還有個越國公主,也在來的路上。”
見穆庭蔚不語, 他繼續道:“太傅說,父皇將異國公主納入後宮,可促進兩國和平,締結聯盟,減少戰爭。古往今來, 這樣的和親數不勝數。父皇,真的會留她們在後宮嗎?”
“你還小,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
穆皓安垂首,好半晌應道:“是。”
“回去做功課吧。”穆庭蔚淡聲道。
穆皓安有些不想走,磨蹭了一會兒站起來,對他拱手:“父皇照顧好自己,兒臣明日來看您。”
穆庭蔚沒應聲。
穆皓安頷首退出去。
到了門口,穆庭蔚喚住他:“元宵!”
穆皓安有些楞,停下來回頭,眸中有欣喜一閃而過。
母親離開之後,父皇沒再跟他親近過,也沒再喚過他元宵,這是第一次。
“父皇……”他紅著眼眶,喚了一聲。
穆庭蔚神色柔和許多:“你母后,會回來的。”
穆皓安很認真地點頭。他讀了不少書,也懂得了很多道理,知道什麼叫人死不能復生。
但是這話是父皇說的,他發自內心地信了。在他看來,父皇的話比書上寫的更加讓他覺得可信。
“父皇要照顧好自己,否則母后回來看見您病了,她會生氣的。”
穆庭蔚笑笑,聲音有些啞:“回去吧。”
等穆皓安離開,穆庭蔚從枕下摸出一隻荷包,裡面是大婚之夜,她親手剪下的青絲。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穆庭蔚將那隻荷包攥緊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