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大量的精力,眼線也有很多。所以他聽聞過一件事,清平公主意外離去之後,越皇將她安置在冰棺裡,軀體很好地儲存了下來。
他覺得,既然阿貞當初能在尤旋的身體裡醒來,如今未必就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
雖然這個可能性極小,但哪怕一點點的希望,對他來說也是莫大的期盼,更是他一直等下去的唯一動力。
只可惜,當初答應阿貞放棄南島之後,那些眼線很多被他收回來了,他如今無法得知清平公主是否還在冰棺裡這件事。
他初登帝位,根基未穩,需要做成大事揚名立威。拿下南詔國,無疑是不錯的選擇。
與南詔國交好,主要是為了暫時穩住南詔王,日後尋機挑起戰爭。
至於南詔提出和親,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既然沒撕破臉,他只能先應下來。
左右是他們公主嫁過來,對大晟而言毫無損失,興許還多了個人質。
此外,他答應與南詔聯姻,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卻對他而言十分重要的荒唐緣由:
或許清平真的醒了,但是被越皇扣在越國,怕他知道。
南詔國與越國關係僵持,大晟與南詔聯姻,等同於南詔國有了大晟這個強有力的後盾,這對越國如今的局勢而言,是極為不利的。
他想趁此機會看看越皇的反應,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南詔若依附大晟,越國勢弱,越皇必然焦急萬分。
如果清平真的醒來,被他們隱瞞著,如今為了大局考慮,他想必會送她來和親。
他可能真的瘋了,才會有這樣近乎算得上是荒唐的猜想,守著一份微弱得看不到結局的希望。沒有人知道他當初冒出這樣的念頭時,內心有多忐忑。
可如今的結果卻讓他失望了。
越皇居然送了個宗室女過來,不是清平。
阿貞,她真的沒有醒過來。穆庭蔚這段時間裡所有的堅持,在心上不斷給自己建立起來的夢,塌陷了。
他抓緊了欄杆的扶手,手背上青筋凸起,凌厲的目色中多了幾分沉痛。
——
蘇雲陽過來送藥的時候,看見穆庭蔚周身散發的威懾力,頓了頓腳步,壯著膽子上前:“陛下,該服藥了。”
眼前這位帝王從來就沒按時服藥的時候,身邊的人不敢勸,如今他少不得沒到用藥時間親自送過來。蘇雲陽的面子,穆庭蔚還是會給一些的。
看見那碗藥,穆庭蔚也沒說什麼,端起來仰頭喝了個乾淨,又遞給他。
蘇雲陽正要退下去,穆庭蔚道:“越皇送了個冒牌公主來和親,你說朕該如何處置?”
蘇雲陽脊背頓時僵硬下來,半晌後,他道:“臣只是御醫,不懂國事。”
“是嗎?”穆庭蔚犀利的眼眸微微眯起,語氣冷淡中帶著一絲漠然,“朕最討厭被欺騙,那個長洛公主……該死!”
蘇雲陽一個哆嗦,面頰慘白,登時跪在了地上:“陛下開恩,她不過一介女子,此次聯姻也只是政治上的犧牲品而已,懇請陛下饒恕。”
穆庭蔚難得笑了一下,“你不是很介意她當初幽禁你在離王府做面首嗎,如今朕把她許給你,給你出氣,你覺得如何?”
“陛下說笑了。”蘇雲陽有些訕訕,“長洛公主是來和親的,微臣只是個小小御醫。過段時間陛下病癒了,臣還打算離開帝京,四處遊歷,沒有成親的打算。”
“行,你自己不要的,別後悔。”
穆庭蔚睨他一眼,若有所思片刻,又道:“長洛公主水土不服,染了風寒,你是御醫院的院判,去驛館為她診脈。”
第81章
蘇雲陽臉色陡然一變, 好半晌才恭恭敬敬道:“陛下, 臣還要給陛下配藥調理身子,不如讓御醫院的其他人去?”
穆庭蔚覷他一眼, 語氣生硬,又頗具威勢:“讓你去你就去, 這是聖旨。”
“……遵旨。”
看蘇雲陽臉色不好, 穆庭蔚嗤了聲:“怕什麼?”
蘇雲陽腰桿挺直了幾分, 語氣淡定,中氣十足:“沒有,陛下多慮了。”
“如此最好。”穆庭蔚沒再說什麼,闊步回了御書房。
蘇雲陽握著手裡的托盤,目光落在碧綠的湖面上, 望著漫天飛雪,眸色中暈染出一抹複雜。
——
長洛這會兒已經被郎中瞧過病了,也喝了藥, 正在榻上睡得昏沉。
穗兒在床沿守著。
銘軻與清平兩人正站在長廊下說話,兩人起了爭執。
“知道你想見穆庭蔚,但是長洛病著, 明日不能入朝覲見,你如今的身份是她的婢女, 當然也只能在這兒守著。別求我,求也沒用,等長洛病好了你再去。”
清平咬著唇,有些不悅:“那我明日做你的侍女入宮行不行?”
“不行!”
“阿兄……”她扯住他衣袖晃著, 可憐巴巴望著他。
銘軻差點兒就心軟了,最後還是咬牙把她扯著自己袖子的手拿開:“撒嬌也不行!你好好站著,穿著侍婢的衣服跟我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兄長我作風有問題。”
清平臉色一沉,鬆開他的袖子,繃著臉不說話。
銘軻語氣緩和下來:“不是我不帶你入宮,阿兄真怕你見了他不顧一切衝過去,那滿朝文武可都看著呢。阿貞,不管你和穆庭蔚之前有什麼,如今身份不一樣,沒人知道你和他之間的過去,你們倆現在就是陌生人,你一言一行代表大越,不能做出有損大越聲譽的事情。另外母后說了,對於穆庭蔚對長洛和親這件事表態之前,你不準跟他相認,他不願意接受長洛和親,你才能表明身份。”
清平斂在面具下的眼眶微紅:“你們都希望他娶長洛姐姐,可是我不希望……”
“你自己喜歡的男人,沒膽子試試他嗎?”
清平沉默。
銘軻望著她,語重心長了許多:“阿貞,不管是父皇母后,還是我,都捨不得你遠嫁大晟。但是,沒人真的就盼望著穆庭蔚負你,看你傷心。你和他一年未見,阿兄總要知道他的心意,才好放心把你交給他吧?你既信他,何妨再等等?”
清平最後乖順下來:“知道了。”
銘軻思索了一會兒,最後軟下來:“這樣吧,你跟我保證,明日去朝堂上你安安靜靜站在我後面,只看他一眼,我就帶你去。”穆庭蔚對清平不熟悉,她又戴著面具,穆庭蔚應該是認不出她的,既然她惦記著,不如就讓她高興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