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兩百歲呢。但是這三十年,恰好就是一個人出生到接受完所有基本教育所需的時間。這意味著,所有念公校的人,在學識上,都會比私校生落後三十年。他們永遠打拼不過私校生,永遠都只能從事體力比重偏多的,輔助性的工作!”
整個酒安安靜靜。
“您看,”伊安對阿德維神父輕聲說,“他們來了,他們看到和聽到了,他們都記在心裡了。”
阿德維還端著已喝空了的啤酒杯,望著那三個爭論中的年輕人,沉默的側臉硬朗如削。
不僅僅他,整個酒裡的人全都安靜地聽著這一場辯論。
“不僅如此!”桑夏道,“光是積分系統,就在極大地限制階層流動,限制底層人民向上走。為什麼我們要在薪酬之外,還要加上一個積分?為什麼我們甚至還有立法來維護這個系統?我們人類離開了地球母星,漂泊了萬年,在新的星域建立了那麼多龐大的帝國,我們造機甲和太空艦就和搭積木一樣容易,卻還做不到讓市場經濟來做主?”
“我們都是享受到這個積分體系的既得利益者。”
“這不意味著我們就不能質疑它?毫無疑問地,這個制度是多餘的,設定出來就是專門為了將我們的社會固化在一個奇特的金字塔形態裡。我知道,所有的社會都是金字塔。但是我們的社會更特別。”
“我們是封建專制國家,我們還有皇帝,我們的民主和平等也只是相對的。積分制度維護的當然是特權階級的利益。”
“如果說在大開荒時期,社會資源匱乏,弱肉強食,那還能理解。可是我們的社會已經發展到今天了。在那麼原始的古地球紀,都有相當文明和民主的國家,為什麼我們反而做不到?”
“各位,我想你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積分的起源。”丹尼爾說,“積分是源自教義的。聖主規定了工作的高低貴賤。我們祖先根據他的意志制定了法律,在薪資外,還建立積分體系。”
“啊哈!”桑夏道,“你別想忽悠我去攻擊教義。聖主可沒有管咱們怎麼制定民法,這都是世人自己的主意!”
“聖主和他的跟班反正也是既得利益者。”不出伊安所料,萊昂立刻對教廷開炮,“我們根本不用去討論這套體系是怎麼來的,只需要想想怎麼消滅它。”
“從立法咯。”丹尼爾說,“取消積分制度的議案每年都會提起,但是每年都會被槍斃掉。你可沒法讓人把已經到手的餡餅丟掉,世人都是自私的。就像你,桑夏,你肯把你身上的衣服和珠寶脫下來給這屋裡的人嗎?”
桑夏朝丹尼爾挑釁一笑:“我們倆可以比著脫。你脫多少,我就脫多少。”
“亞特蘭聯邦就廢除了積分制。”萊昂又把話題從三俗的邊緣扭轉了回來。
“可瞧瞧他們的下場。他們現在國內經濟危機鬧得政府都快破產了。”
“他們戰敗是因為叛教!”
“如果聖主那麼強大,那麼他的思想就是正確的。”丹尼爾氣鼓鼓道,“也許聖主就是想讓人類社會維持這麼一個形態。這一切就是神的旨意!”
三人陷入冷場。
半晌後,萊昂開口:“沒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法律、制度、信仰。星辰都能毀滅,宇宙也能坍塌,人類社會的變遷不過是滄海一粟。”
“變法麼?”桑夏怔忪低語,“這是一場從上到下的,徹底的變革。”
萊昂的目光望向正靜靜注視著他的伊安,兩道目光在半空中溫柔地交匯。
“我還是那句話,”金髮青年平靜道,“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去同制定社會法則的統治階級對抗,那麼任何改革都是一紙空談。所以,先讓自己強大起來。”
“好啦,小姐和先生們。”阿德維神父站起來,“非常精彩的辯論!感謝你們提出了很多發人深省的言論……其中一些足可以讓我們被特情局監控。總之,我們可以繼續參觀了嗎?”
年輕人們起身,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請稍等。”酒保招呼,“我想請這三位年輕人喝一杯。我喜歡你們剛才的那一場辯論。”
萊昂他們互相對視,都對這突如其來的善意有點意外。畢竟他們之前進入酒的時候,滿屋子敵意都快凝聚成利劍刺過來了。
“謝謝。”萊昂率先舉杯。
丹尼爾見狀,也跟著一飲而盡。
“喲,你真的喝了?”桑夏大驚失色,“這裡可是96區。這裡的酒喝了會懷孕的呢!”
丹尼爾手一鬆,酒杯咣噹跌在桌子上。他白著臉,下意識去摸小腹。
全酒的人都笑得滿地打滾。
“桑夏……”伊安無奈。
桑夏把酒倒進嘴裡,大笑著逃出了門。
這一日,三位年輕的客人在聖米羅修道院用了晚餐後,才動身告辭。
“我能去參觀你的宿舍嗎?”萊昂吃飽喝足,拖拖拉拉不肯走。
“不能。”伊安一口回絕,“你該回去了。天黑後這裡更加不安全。而且以後不準再這樣不打招呼就跑過來,更別拖著桑夏到處跑。”
“如果那個阿德維刁難你,你要告訴我。”萊昂說。
“阿德維神父是個正派的人。”伊安嚴肅道。
萊昂聳肩,大步朝大門外走去。桑夏和丹尼爾正在登上停在門邊的飛梭。
“對了。”萊昂忽然回頭,藍眸幽幽望過來,“後天下午,五點。”
“什麼?”伊安一頭霧水。
“我來接你,一起跨年!”萊昂的手在門邊一撐,跳進了飛梭裡。
伊安後知後覺:“我還沒答應……”
然而飛梭已抬升,掉了個頭,轉眼就消失在天空中密集的軌道和燈光裡了。
第45章
然而, 就在萊昂他們離去沒有多久, 老天突然翻了臉,掀起了狂風暴雪。
伊安從浴室洗完澡回來,窗外已狂風大作,飄起了鵝毛大雪。
他的心不禁一沉。
暴風雪對於上城區的人們來說, 不過妨礙了外出。而對於下城區住房簡陋的貧民來說,則是一場難熬的災難。
而事情果真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而去。
凌晨, 伊安正熟睡之際,突然被敲門聲驚醒。
窗外一片漆黑,時間是早上五點,而阿德維已穿戴整齊。他並沒有穿法袍和披風,而是穿著一身幹練利落的長褲和羽絨服, 戴著一頂絨線帽。
“抱歉打攪了你的美夢。”阿德維神父徑直闖進屋裡來, 拉開了伊安的衣櫃,翻找起來,“西區一個小時前發生了火災, 火勢越來越大, 已經蔓延了半條街區了。第一批災民很快就會抵達教堂。我需要去火災現場,你則要替我安置難民。”
阿德維把毛衣和羽絨服丟在伊安懷裡:“幹活的時候, 還是穿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