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通關。”老闆笑道,“首領打遊戲的技術一向不太好,出門的時候臉色煞白煞白地跑去酒館買醉,錢都不要了。”
他開摩托的技術也不行。一三這樣想著,心不在焉地隨手點開遊戲介面,按下執行鍵。
動聽的音樂響起,隨著一扇門的拉開,精緻的場景鋪滿了螢幕。
他驀地抬起頭,黑眼睛對上畫面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瞳孔有一瞬間的渙散,強烈的怪異感一下子支配了他的所有情緒。
嘴角還未消逝的笑意一點點褪去,緊接著,與記憶中完全重疊的熟悉嗓音透過音效奇佳的揚聲器在他耳邊響起:
“歡迎光臨奇蹟酒吧!”
“歡迎光臨,尊貴的客人。”
第31章 【第四周】05
濱海列車在星期三的清晨到達了碼頭。
鱗城風塵僕僕地跳下車,接應的Beta保鏢維利接過他手中的外套,二人沒有說話,只是無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路奇諾跟在鱗城後面從車裡走出來,問:“人都來了。”
維利答道:“能來的都來了。”
“都是Beta?”
“基本都是。”
“嗯,他們現在在哪裡?”
“大多數在墓場,但是進不去。”
“進不去?”鱗城忽然發話,“為什麼?”
“官方給出的解釋是設施施工。”維利道,“說是要造新的娛樂場所,暫時封鎖。”
“那群裁判的主意。”鱗城冷笑,“見不了光的蟲子。明明動一動手指就能掐死我們,卻偏要像狗一樣舔著觀眾,盡折騰些沒用的。”
維利眨了眨眼睛,對首領的無禮言辭恍若未聞。
“名冊在哪兒?”鱗城伸出手。
維利把手中的本子遞給他,鱗城單手拿著,飛快地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然後啪的一聲合上,丟回維利的懷裡。
他手忙腳亂地接過,小心翼翼地問:“有問題嗎?”
鱗城慢悠悠地晃了晃手指,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你很緊張。”
“也不是很緊張。”維利坦率地道,“就是有點興奮。”
“所以是不怕死的意思。”鱗城用指關節叩了叩他的腦袋,“不錯。”
Beta少年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靦腆地點點頭。
鱗城沒有再說話,囑咐維利和路奇諾去墓場,自己卻快步往反方向走去。
腳下的積雪如此嚴厚,堅硬的皮靴踩上去,甚至留不下多少痕跡。
結冰了。
一夜之間,島上的溫度驟降十度,所有含有水分的東西轉瞬間凍了個嚴實。
這是來自監察者的某些手段,堅硬的土塊、臨時的封鎖,都是為了讓泥土低下的某些東西永遠掩埋。
鱗城走到遠處,站在高高的雪坡上,自上而下地看著遠處那片灰藍色的海,海洋的附近,一片亂石嶙峋的地帶像是斑禿的頭皮,泛著枯槁的灰黃,體積碩大的白色的墓碑醒目地矗立在那裡,墓碑的腳下,密密麻麻地站著無數螞蟻般細小的人。
整座島上所有的Beta勞動力都齊聚在這裡,金屬製成的工具在他們手裡泛著銀亮的光澤。
“你在看嗎?”鱗城忽然轉過身,微微一笑,面朝著鏡頭,對著不知為何的方向和不知是誰的人悉心解釋道:“這很可能是來自君主區的最盛大的一次遊行。”
“我得和你好好地解釋一番——之所以只召集了Beta,並不是因為歧視另外兩種性別,而是因為Beta是最好的導體。”
“希望你不要因此生我的氣。”
他一邊沿著雪坡往前走,一邊意味不明地自言自語,這使他看起來像個瘋子,然而當人們看清楚發瘋的人是鱗城的時候,反倒也不覺得奇怪了,瘋皇后不發瘋才是情理之外的事情。
“在某些方面,Beta總是可以比Alpha和Omega做的更好,我揣測這是某種需求層次理論作祟,當一個人過多的受到生理需求的束縛時,他們耗費了太多的養分築基,就很難、很難爬到很高的地方——食慾和性慾難以饜足的生物總是有更健碩的肌肉體格或更絢爛的色彩外表,他們更強大、更危險,但同樣的,也更原始。”
說到這裡,他輕輕地挑了挑眉:“島外人在建構這三種性別的時候參照了畜生的族群習慣,將這些無法演進的原始衝動強安在人類頭上,用以滿足他們惡趣味,增加節目的視覺衝擊和觀賞價值。對此我表示不齒,以及我要慶幸自己是個幸運的Beta,我能在慾望上頭的時候思考,能在性愛的時候享受愛的結合多於性的滿足,能發自內心地渴望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去死。”
“但是,我也有幸發現,在理智與本能、意識和發展失配矛盾的背後,這個群體在演進的過程中逐漸圓融自洽——一旦Alpha或Omega的意志力足夠突破自身所限,他們將再次回到種群的頂端,引領潮流衝擊洗刷這個失調的世界,掀翻這座有如鬧劇的島嶼。”
“他們可以比任何人都要自由,也可以比任何人都不自由,我敬仰他們,我愛慕他們。”
他的聲音慢慢地變輕,輕得像從指間漏去的沙粒。
緊接著,漂浮的語氣又忽然砸落在了地上,變成了皇后慣用式的調侃戲謔:“我在表白你呢,隊長,你聽到了沒有?習得性無助這個詞和我們一三隊長沒有關係,對不對?”
靜悄悄的雪地裡沒有人給他答覆,他並不意外,似乎是因為有些熱,他領口的面板微微泛著紅。
慢條斯理地鬆開衣釦,他將整齊的衣服搭在臂彎裡,繼續往前走去。
“接下來,我要去一個地方,為正在看著我的觀眾揭開這座島上最大的謎題,我相信你很好奇,其實我也是——儘管我大概能猜到裡面都有些什麼,但是我還從來深入過它的中心。”
雪片越來越大,行走變得更艱難,鱗城的步子漸漸地慢了下來。
他並不著急,像是在君主區街心花園裡散步那樣遊刃有餘,他甚至有閒心看著自己的腳印在心裡數數,看看新降的雪花需要花多少秒才能掩蓋住自己留下的痕跡。
漸漸的,風雪變小了,或許是因為裁判們認為這樣的氣象攻擊已經沒有必要,又或許是因為這裡特殊的力場環境。
視野開闊起來,重疊累簇的雪坡冰柱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它蟄伏在這個蒼白冰冷的世界裡,像某種有生命卻沒有情感的獵殺者,連雪花都不敢沾染它的軀殼。
遠遠看去它似乎會動,又似乎不會,似乎有溫度,但又沒有人煙。
“這是配給站的背後,在這裡,這個看上去毫無破綻的建築有一道拼接的裂痕。
“我知道你肯定沒有來過這兒,因為這條路不太好找。”鱗城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