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顧及,他只能看著張問鏡,又絕望的解釋
“我只是——問鏡,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我上一次聽到這句話,是我被人輕薄的時候。”
張問鏡好像聽到什麼很很好的笑話,他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懷瑜面前,說
“懷瑜,我和你說一個秘密,當年也是這樣的暮色四合,我被人下了藥,他是為了要我受到凌/辱,你呢?懷瑜,你告訴我——”
張問鏡伸出手,輕輕的搭在懷瑜的雙肩上,撥出的氣息瞬間凝結成了冰霜,他在懷瑜的耳邊說
“你在做什麼?堂堂將軍府的小公子,在做什麼?”
光天化日之下,我在做什麼?
懷瑜覺得背上陣陣冷汗,臉頰火熱。
他已經很慌亂,他不知道張問鏡被人算計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那自己在他眼裡,是不是也是令人厭惡行為卑劣之人了?
懷瑜大腦空白一片,心中涼一下熱一下,像是在冰火兩重天中煎熬。
如果他再待著這裡,他會死掉。
他無面目面對問鏡,於是只能逃。
逃,要逃到什麼地方呢。
總之,先出去這個院子。
懷瑜晃動了身體,踉踉蹌蹌的後退幾步,不敢抬起頭看張問鏡的表情,便慌不擇路的轉身跑了出去。
張問鏡看著他離開,只是跟著走了兩步,卻又放棄了追,他從來沒有想過懷瑜會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或許懷瑜是搞混了什麼是愛情是友情,是以覺得這樣讓他跑回家冷靜一下也好,等天明瞭,再好好安撫一把,和他好好說說關於情感的分類。
而且另外一方面,他並沒有多餘的心情去安慰懷瑜,一想起來今天李懷瑾這蠢貨就要和別人成親,張問鏡就想砸東西,他真是厭煩現在這樣生悶氣的自己,也厭煩眼瞎的李懷瑾。
張問鏡想要回屋去寫字靜心,只是還沒有走幾步,便聞到了桃花的氣息。
寒風凜冽,雪花飛揚的冬日,是何處來的桃花味道?
張問鏡疑惑的回了一下頭,卻猜不到源頭,更不能將其和懷瑜聯絡在一起,因為地坤是決不會聞到地坤的味道的。
這是常理,人盡皆知。
唯有青石板的縫隙裡掉落的銀針可以提醒得到張問鏡想起來什麼,但是他沒有低頭,所以看不到,所以不知道。
所以終於錯過。
☆、那個遇見,難堪
懷瑜慌亂的奔走著,好像走了很長時間,但是距離家卻還很遠。
明明不過幾個巷子,卻好像是無窮盡的路一樣。
懷瑜已經什麼也看不清,只覺得天地一片昏暗,又有幻影繚亂。
而嗅覺更加的敏銳,鋪天蓋地的天乾的味道像是一道道細長而堅韌的絲線,許許多多的絲線合在一起製造成一張巨大綿密的網,讓懷瑜無處可逃。
他已經手腳發軟,口舌發熱,於是一下子便跌倒在無人經過的街角,而後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伸出不住顫抖的手勉強的扶著牆壁,一點點的挪動,一點點的防備著,又沉溺在那愈來愈近的天乾的味道里。
其態愈媚,其情愈烈,其身愈軟,其志愈消。
其在聞著味道尋來的人的眼裡,像是豔麗無雙又令人沉醉的絕世尤物。
傅濃墨停下腳步,微笑的偏過頭和隨從說
“那個人,是將軍府的小公子嗎?”
隨從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道了一聲是。
傅濃墨便嘖嘖嘆了一聲,道
“這可真是受盡委屈了,哥哥新婚大吉,做弟弟的卻在街頭巷口等著人來解救,素來聽聞將軍府不大看得起地坤,看起來傳言不假。”
那隨從便又附和。
傅濃墨便原地踱步,一邊又遠遠的看著那蜷縮在牆邊的妙人,一邊想起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轉過身,伸手便指了一個人,咳了一聲,說
“不必忍耐了,幕天席地,且與李小公子快活了,明天我登門替你去求親,跟了我傅家的子弟,總比什麼乞丐野狗糟蹋了強。”
那被指到的人便好似受到了驚嚇,雖然也被這甜膩的桃花香氣撩撥的心潮湧動,但是到底知道對方的身份,且東家在場,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因此壓制著。
傅濃墨話音一落便轉身離開,好似避嫌了。
那手下便萬分的受寵若驚,不曾想到東家竟然將這樣的好事送到自己的身上,於是連連道謝,又說甘心生生世世為傅家出生入死的話,傅濃墨便哈哈大笑,只是擺了擺手,也不多說話。
那手下便也忍耐不住,快快的走了過去,到了懷瑜身邊的時候,衣衫已經解開了大半。
懷瑜模模糊糊的看著,無力的伸出手,想要抗拒,卻一點力氣也沒有,那手指伸出去,在這樣的氣息之下,又更像是邀請。
而他的腦子也時而清醒,時而不清晰,這陌生的人好像是他最愛的人了,和最愛之人歡好,為什麼要抗拒呢。
懷瑜咬了舌尖,一點點的清醒,要逃離這陌生的天乾,卻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其人一下子撲了過來。
懷瑜只能絕望的閉上了雙眼,卻沒有預料到的衣衫被扒開的情形,而是聽到一聲慘叫。
那叫聲實在太慘烈,又距離懷瑜如此之近,他的耳朵差點聾掉。
懷瑜睜開眼,便看到那人瞪大雙眼看著自己,而後一下子栽倒在自己的面前,身軀之下流出鮮血。
懷瑜一動不敢動,手指觸碰著地面,沾染了水汽。
那是霜。
天地之間起了寒霜,白色的寒霜從遠處覆蓋而來,霜是沒有味道的,唯有一點淡不可察的水汽瀰漫在懷瑜的鼻息中,一層一層的將他全都包圍。
有天乾的味道,是霜。
這霜氣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把一方天地包圍的嚴嚴實實。
傅濃墨一行人停在街口,藉著樹上的燈籠看清了一行人穿著硃紅色貼金箔衣物的隨從,又看了看面前轎子的擺設,便停下腳步,彎下腰行禮
“草民傅濃墨,見過太子殿下。”
那轎子只停了一停,隨後便又徑直往前走去,並沒有任何人和他說話。
直達一行人馬全都離去了,傅濃墨才起身,回頭看了一眼那往前走去的人馬,呵呵笑道
“太子如今,如今是連場面,也越發不肯做了。”
那身邊的侍從卻已經顫抖,他看得出這馬車行進的方向是他們剛才出來的位置,又開口顫聲說道
“太子,阿福——”
傅濃墨便撫了撫衣袖,略略惋惜的說道
“撞到了太子的手中,大概是要死去的。驚蟄破春,乾坤混亂,此乃天性,非人力可控。只是可惜了我一番苦心。”
他的話音落下,那隨從便不再說話只是沉默著,傅濃墨回頭看了他一眼,便伸出手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