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了進來,齊金明回來之前,我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一直提不起勁去修,現在房子的主人回來了,我覺得是時候修了。
齊金明睡在我旁邊,我知道他沒睡著,但也沒說什麼話,我突然特別想他,於是握住他的手。
於是他側身向我,問:“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就是想你了。”
他笑說:“可是我就在這兒啊。”
我說:“但我還是想你。”
他說:“那你就想著吧,我先睡了。”說完翻過身去。
我現在和年輕時候不一樣,以前追求刺激,為了齊金明一句話跟在他屁股後邊跑,足跡遍佈大半個中國,從來不注意路上的風景。現在我遁居山林,心態很慢,有很多時間來看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齊金明背對著我睡,我看到他腦後的黑色髮尾,他的頭髮多而軟,留長一點,髮尾全在後頸上彎著,更長的伸進了睡衣領。我試著伸手去抓,一抓一大叢,像是被弄癢了,他聳下肩膀,在那邊笑:“不要手賤。”
我笑一笑,一下貼上他的背,把他整個擁了起來。他還是帶著笑,不說什麼話,但我為了這一刻,已經等待很久了。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本章為大結局,記得看最後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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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金明回來以後,我見他總是疲倦,於是讓他在愛痕居調養了一陣,兩個月後,我才帶著他到處去玩。我們先是去醫院探望辜松年,據醫生說是腫瘤變小,不再壓迫神經。他現在能坐能走,說話也不再啊吧啊吧,又開始喋喋不休了。我們本著家和萬事興的精神,想陪老舅做做腿部肌肉復健,誰承想他一邊做一邊不停叨叨,我看你們兩個以後沒孩子送終怎麼辦,沒有孩子拴起來的兩口子長久不了云云。我就坐在一邊捱罵,齊金明想跑又不敢跑,又著急又尷尬,抓耳撓腮,呲牙咧嘴。看望完辜松年,我們兩個屁滾尿流跑出醫院,心道再也不送上門來了。
接著我們又去赴宴。辜玉環老婆早產,現在孩子已經滿月了,可整個滿月酒裡孩子都沒怎麼亮相。辜玉環說是因為早產,孩子太小,又怕吹到涼風,就不抱出來了。我說:“那你孩子都不拉出來溜溜,這還能叫滿月酒嗎?”
辜玉環愁眉苦臉:“我也沒有辦法,辦這個酒主要是為了多收點禮金,我為了結婚,現在還欠著一大堆貸款呢。”他倒是實誠,全都竹筒倒豆子了。
我說:“都不容易,你看我和老齊生不了,沒你們的煩惱,但也沒你們的開心。”說著我轉頭看看齊金明,他抱著兩臂,轉向一旁,正看旁邊幾個小孩在酒桌底下鑽來鑽去。
我走到他旁邊,輕聲說道:“怎麼著,羨慕了?”
他拿出煙來,抽出一根對我示意,我擺手,他笑一笑,把那根菸抽出咬上。他叼著煙說:“羨慕什麼,生個孩子,孩子早晚是要走的。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沒聽說過麼?”
我點頭道:“是,是。”
那邊廂,辜玉環攛掇我給孩子取個名字,我掐指一算:“咱們是木字輩兒,下邊該是水系——所謂「晚泊孤舟古祠下,滿川風雨看潮生」,孩子就叫辜潮生,你看怎麼樣?”
他說:“不對勁啊,為什麼這詩裡還有你的名字,整得像你的孩子一樣。”
聽了這話齊金明就在旁邊樂,還起鬨說叫孩子認我乾爹算了。我心裡覺得這話有點刺耳,因為我覺得辜玉環還有很多好朋友,要說選人當乾爹,我哪能夠排得上號。沒想到辜玉環非常認真,當場就下了帖,說以後孩子就託付給我了。我說你這是想讓我給解決工作吧,老子解決了還不夠,還得解決兒子。其實這也是開玩笑,我對此受寵若驚,非常高興,沒想到我在辜玉環的心裡,居然挺有點位置,我這算是愛情友情兩豐收了。
最後孩子到底取名叫什麼,我他媽愣是給忘了,因為在滿月酒上我作為乾爹迎來送往,喝得太多,直接斷片,最後是齊金明給我架回家的。齊金明把我扔到床上的時候,我暈暈乎乎,頭重腳輕又想吐,但躺那兒還想呢,太幸福了,有齊金明,有愛痕居,有好朋友,有下一代,還有未來,什麼都有,我太幸福了。
秋天到了的時候,愛痕居院裡的樹全都掉了葉子,金黃一片,我懶得打掃,拿耙子一攏,全堆到院門口去。就因為這個,有些附近農家的孩子跑來玩,五六個人排成一隊,一個一個往那一大堆黃葉裡跳。我對此表示無所謂,但齊金明眠淺,總被他們打擾,他挺不耐煩。所以我也注意,一看到那些野孩子就把他們趕走,生怕齊金明火一上來,把他們全給揍死了。
誰知道齊金明說是討厭,其實並沒有如何,甚至有一天我從書房算賬出來,看到他脫了上衣,叼著香菸,操著線鋸,正在熱火朝天地鋸木頭。旁邊一群小孩在正大光明地玩葉子,一個接一個跳進去,激飛一片黃葉。我走過去問他:“你幹什麼呢?”
他邊鋸邊說:“這些小孩也沒什麼可玩的,給他們做個鞦韆,掛到外面的樹上去,讓他們別來煩我。”他說著這話,手裡下著勁鋸木頭,手臂隆起,肌肉流麗。我就這麼看著,齊金明鋸著木頭,一群小孩玩著落葉,秋日陽光明亮,氣溫尚暖,落葉紛飛。
可是等到做好了,鞦韆也沒掛到外面樹上去,因為齊金明說他又打磨又上漆,做得太好,捨不得放到外面,怕被人偷了。他把鞦韆就掛在院裡,讓那些小孩想來就來,小孩們雖然不是很敢和他說話,但是都挺喜歡他。
這個秋天齊金明做了不少事,除了做鞦韆,還修了屋頂。我躺在院裡曬太陽,他就在屋頂上弓著背鋪瓦。我問他怎麼這麼勤勞,他說廢話,以後就住下不走了,當然要弄好一點,天天淋雨,你想頭上長蘑菇嗎。他這麼一說,我知道外面的事兒都交給小輩,他是不打算走了,心裡非常安寧。
自打齊金明退居二線,我倆的同居生活挺甜蜜。有段時間我老拿黃網小影片來調戲齊金明,前幾次他都一反常態,頗為羞澀,但多調戲幾次他就免疫了。他還反擊,拿愛痕居主訪談錄來氣我,我氣得沸騰,說那還不是為了你,他根本不理,每次一看那個採訪就倒地不起,呱呱大笑。
也不能總當隱士,快到冬天的時候,我們去了城裡逛逛,買些過冬用的生活必備品,冬天就不出來了。我們走在西湖邊的時候,看到我原來的房子掛了牌子,但還沒賣出去,我們倆見了,都很唏噓。我們在小飯館吃過晚飯,沿著湖岸散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