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
蘇麟被萌得心尖直顫,忍不住勾起唇角:“你個人真是……咬人的是你,道歉的是你,委屈的還是你?”
厲騫做不出什麼有意義的回答,只能在咕咕噥噥地發出些無意義的支吾聲。
如果是其他omega,或許會抱怨alpha不夠沉穩有擔當吧。
事實上,蘇麟在街道里就聽過不少這樣的言論,網路上omega聚集的虛擬社群裡,也總是會有這樣的抱怨——alpha們被總是被認為必須是勇武堅忍的,一旦他們露出任何一點脆弱的模樣,就會被認為是“令人失望”的、“靠不住”的alpha。
可蘇麟從來不這樣認為。
他完全能體諒厲騫的恐懼和憤懣——畢竟,雖然有種種原因,但在上一次的嘗試中,的確是他先放開了手,把厲騫留在原地。
而在此之前,厲騫從來沒有對此抱怨過什麼。
可厲騫越是不說,蘇麟越是想得多——隨著記憶一點點恢復,像是緩慢上漲的潮水一般漸漸把蘇麟淹沒。
一想到,這麼多年來,厲騫一個人怎樣熬過易感期,怎樣面對外界的流言蜚語,怎樣為了能夠給流浪在外的他創造好一點的生活環境而奮力奔走,怎樣擠出時間來教育厲煦,怎樣懷著絕望的心情不斷地尋找他……
蘇麟就心疼得像是被扼住咽喉般無法喘息。
所以,在蘇麟眼裡,厲騫流露出來的一切脆弱和笨拙都是可愛的。哪怕現在是他正在孕育生命,從生理上來說是比較需要照顧的那一方,他也很樂意分出神來,安撫自己的alpha。
蘇麟在黑暗中摸索著吻住了厲騫——親在下巴上,又向上挪了片刻才對準了嘴唇。是簡單的安撫式的吻,一面親,一面伸手揉了揉厲騫剛剛吹乾、格外蓬鬆的毛絨絨的腦袋:“那本日記都是多早的老黃曆了,那個時候情緒不太好,哦,不只是情緒不好,應該說是進入病態了,有抑鬱傾向了,所以才寫了那樣的東西。現在我自己看著都覺得好笑,你看那個做什麼。”
厲騫圈著蘇麟的腰,像一個佔有慾很強的孩子摟著他最心愛的娃娃,沉默了片刻才說:“話是這樣說,但總有一部分是你的真心話吧……而且,你會抑鬱,說到底也是因為……一想到因為我的疏忽把你逼到那個地步,我就……”
這話斷斷續續。帶著哽咽的鼻音。
半晌,又小小聲地加了一句:“我有點害怕。”
蘇麟不忍心,像拍一個孩子那樣拍自己的alpha,軟言勸他:“這個……抑鬱的時候,人寫的東西會比較極端嘛,不能這樣看它,況且……”蘇麟想了想問,“你記不記得,我們還在上學的時候,大學入學考試,考了很深的內容,高中沒學過,我也沒預習,考了個不及格。我人生一直都是學霸,接受不了,你那個時候對我說什麼?”
“我說什麼?”厲騫好奇。
“你讓我不要把偶爾一次的失敗放在心上,而且告訴我,會不及格,主要是沒有學過。等學過了,我肯定能碾壓坐穩第一碾壓全場——嗯,結果是,你說得對。”蘇麟在黑暗中發出輕輕的笑聲。
“我還說過這話?”
“嗯,你很會安慰人的哦——你自己沒發現罷了。現在的情況呢……大概就和那個時候很像,我們第一次的確是比較失敗啦,但那主要是因為完全沒有經驗,而且我們倆年紀都很小,剛剛從學校畢業,完全沒有社會經驗,處事不成熟。”蘇麟說著又摸了摸厲騫的頭,“現在是第二次了——雖然上一次並不能帶來什麼成功的經驗,不能教我們‘應該做什麼’;但總算很能夠提供失敗的教訓,能教會我們‘避免做什麼’。而且你也長大了,我也長大了,就算有突發情況,我覺得現在的我們也能很好地處理了。”說著又親了厲騫一口,“我有這樣的信心,希望議員大人也能有。”
厲騫這才略微鬆開了一點摟著蘇麟的手,低低地“嗯”了一聲。
蘇麟又笑了:“你如果介意那本日記……嗯……我們可以做一本新的啊。我們一起來做,溫馨快樂的孕期手賬,買個可愛一點的本子……”
“好!”這一次,厲騫沒有等蘇麟把話說完就立刻答應。
厲騫是一個言出必行的alpha。
第二天就買回了粉紅色帶香氛的本子,一大堆各類彩筆和貼紙,粉嫩程度讓蘇麟一度以為懷孕的人是厲騫而不是自己。
厲騫全然沒感到有什麼不對勁,興致勃勃動起手來——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型別的手賬,在設計圖案和貼貼紙方面一塌糊塗……只能仰仗長期寫日誌的熟練工蘇麟同志。還好他的字寫得工整好看,到底是做出了一定的貢獻。
俗話說得好,當有情緒無法發洩的時候,日記就是最好的朋友。。
這本日記很好地調節了厲騫的情緒。這位憂心忡忡的alpha總算是回到了正常的日常運轉中去。不再過度焦慮。
就連下一次檢查,也在蘇麟一句“我自己能行,有問題再打電話給你”中,放任蘇麟“自主安排”了。
然而蘇麟從公司出來就有點後悔:
恰逢午間小高峰,他的公司又在市中心上班族最密集的地方,這會兒要叫車還真有點難。
可現在打電話讓厲騫來……一路堵車堵到這裡少說也要一個小時,預約的時間怕不是都過了……
正為難間,有一輛車停在他面前。
是紅色跑車。
又風騷又搶眼。
蘇麟不記得認識的人中有開這種車的,以為自己擋了人家的道,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靠他這邊的車窗飛快地搖下來,車裡的人居然是……
厲騫的母親?
“你要去哪裡?”厲夫人問,“我送你吧?”
蘇麟這一輩子都沒聽這位夫人用商量的語氣說過話,登時大驚,非但沒有答應,反倒又向後退了一步。
“我也是omega,而且年紀大了,”厲夫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發言很務實,“就算你現在身體不便,我也沒有辦法對你做什麼的。倒是你,在這裡乾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車。”
蘇麟想了想也是,就低頭致了謝,彎腰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
車子的內飾和外觀一樣跳脫又高調。
粉紅色、豹紋斑點、磨砂黑元素把狹窄的車內空間打造成一個完美的個人主義前衛試驗場。
蘇麟一面扣著裝飾著蓬鬆絨毛的安全帶,一面偷眼看自己的“法律意義上的另外一個母親”,心想這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呢——要知道,這位夫人在家裡的時候,甚至從來不穿亮色的衣服……
感覺到他的視線,厲夫人直起身體偏過頭來——在這之前,她正探身調低音響的音量,大概是生怕正在播放的重金屬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