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新鮮的空氣,陸弈卿的胸口才不那麼悶。他沒有暈車的毛病,方才卻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嗯”謝定瀾重新把視線放回前方,他減了速度,讓車開得更加平穩。
“一會兒到了那裡,你就坐在車裡不要動。”謝定瀾叮囑道:“不能排除有意外狀況發生,所以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否則我可能顧不上你。”
“好,我知道,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需要我幫你告訴靳衡嗎?”
陸弈卿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他想起靳衡這幾日對他的態度,黯然道:“別告訴他了,我就遠遠的看著就好,我只想確保他平安。”不要再受傷了。
“你...很喜歡靳衡?”謝定瀾忽然問道。
“?”陸弈卿覺得他這個問題頗有些突兀,因為謝定瀾在他的印象裡十分沉悶,這類問題似乎不應該從他口中冒出來才對。
謝定瀾見對方許久不答,方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不妥,他有些窘迫的說:“冒犯了。”
“啊不會”陸弈卿笑笑說,然後大大方方的承認:“我是喜歡他,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也沒有什麼好害羞的。”
“嗯。是這樣。”謝定瀾不敢扭頭與人對視,他怕對方看出自己的異樣來。
車停在了一處大工廠前,副駕駛的車窗正對著工廠大門,陸弈卿偏頭便能看見裡面的場景。
謝定瀾為了安全考慮把車窗又重新升了上來,但這不妨礙陸弈卿看到外面的場景,只是從外面往車裡看時,就只能看到一片黑。
謝定瀾叮囑他不要隨便跑出去後才下了車。
陸弈卿偏頭往外面看去,很快就捕捉到了靳衡的身影。
他身後還跟著許多人,除去謝定瀾外,那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但是那群人包括靳衡都是以萊煬為中心的。
靳衡負責交接的香港方面的交易因為上一次的突發狀況而被迫暫停,當初那批交易的貨物也差點被那夥突然殺出來的人搶走,靳衡原本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但為了保住那批貨物才會受傷,萊煬沒有輕易放過那夥人,花了半個月追根究底的察,結果反倒挖出了一個奇怪的結果,當初半路殺出來的那夥人恰恰就是香港那個商人僱的打手,目的無非就是不花一分錢將那批剛剛出土的文物佔為己有,現在目的沒達成,才硬著頭皮過來與萊煬這一方在談判桌上坐下,可惜萊煬根本沒打算給對方這個機會,他把人約到人少的廢棄工廠 ,要做的無非就是讓手下人還以顏色。
對方也不是吃素的, 說是來談判,也還是帶了很多所謂的保鏢。
陸弈卿原本就覺得奇怪,做生意應該約在餐廳酒店這類地方才合乎禮儀,約在這種地方實在是顯得非常沒有誠意。
除非萊煬那一方原本就沒有想過要達成這筆交易。
果不其然,他一晃神的功夫,原先坐在談判桌兩邊心平氣和交談的兩方已經劍拔弩張的打了起來。
他第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便是去開車門,但又猛然記起謝定瀾說的話,他根本不會打架,下去也只會添亂,他不想給靳衡添麻煩,於是硬生生的止住動作,焦急的坐在車裡。
他的目光一刻不歇的跟在靳衡身上,他從來不知道靳衡打架這麼厲害,他現在手上僅僅是拿了一根棍子,如果拿的是一把刀,陸弈卿真的怕他會殺人。
他自小養在溫室裡,這樣血腥的場面僅僅只在電影和新聞上看到過。即使他現在也只是一個旁觀者,可是現在在裡面拿命搏鬥的是他的愛人。
頭一次,他覺得自己很無能,也是頭一次,他清醒的認識到靳衡不知何時已經與自己漸行漸遠,甚至與他不在同一個世界裡。
對方明顯落了下風,這場打鬥應該很快就會結束,陸弈卿確認靳衡沒有受傷後才稍稍要鬆一口氣時,卻猛然看見被靳衡打趴在地的一個人從衣服裡掏出了槍。
他幾乎是立刻衝下車,衝著處在危險中的靳衡喊:“阿衡!他有槍!”
靳衡乍一聽到陸弈卿的聲音便尋到了對方的身影,他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十分猙獰,陸弈卿被他看了一眼就莫名的背後發寒。
這時,那個抽出槍的人見目的暴露,乾脆把槍口對準外面突然冒出的這個人,靳衡驚詫過後立時反應迅速的反扭那人的手。
槍最終打偏了。
陸弈卿能感覺短短一瞬間,前方忽然劃過一道疾風,電光火石之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聽左邊響起一聲結實的衝擊聲和玻璃破碎聲。
他扭頭去看,身後的車窗多了一個黑色的洞,甚至因為摩擦過度,還在冒煙,玻璃已經碎得四分五裂。
槍口的位置離他的左手手臂僅僅只差了一釐米不到的距離。
如果靳衡沒有及時去幹涉那個人的舉動,那麼這顆子彈無疑會打在陸弈卿身上。
就差那麼一點點。
靳衡確認陸弈卿沒有被傷到後,三兩下奪過對方的槍,把那個人的右手按在地上,槍口抵在對方手背,實打實的打了一槍。槍響過後,跟著響起的便是那個人悽慘的嚎叫聲。
陸弈卿幾乎被嚇呆在原地了,看到靳衡對別人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時,竟然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夥人顯然也注意到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有不怕死的直接就敢提著刀要往陸弈卿這邊刺來,謝定瀾最先反應過來,在那個人衝到陸弈卿面前前卸了對方的胳膊,付出的代價就是被那人用刀刺中了小腹,但依然不妨礙他把那個人打翻在地上。
那夥人最終失去反抗的力氣,領頭都落到了萊煬手上,萊煬拿了一把匕首抵在對方的脖子上,那個香港的老闆嚇得尿了褲子,連聲求饒讓利,萊煬陰森森的說:“我不殺你,但是你傷了我的人,那一刀總得在你身上討回來才行啊。”他把匕首的鋒刃抵在對方脖頸的動脈上,眼中閃過一道狠光,那人的脖子處就汨汨冒出血來,很快就捂著脖子倒地抽搐,片刻後,徹底安靜了。
陸奕卿看到謝定瀾腰間溢位來的血了,他衝上去想過幫他檢視傷勢,謝定瀾臉色如常的說:“只是劃了一下,流了點血。”
陸奕卿硬是掀開對方腰間的衣服看了一下,確認只是稍微深一點的皮肉傷,沒有傷到內臟,出血也不嚴重後,才轉頭去拿了自己帶過來的小藥箱——這原本就是拿來以防萬一的。
他拿了紗布和酒精棉,讓人靠在車子邊,認真的替人處理起傷口。
他忙到一半時,右手忽然被靳衡抓住了,抬頭時就對上那人冰冷冷的目光,彷彿多看一眼就要被他凍住了般。
“阿衡...”
“誰讓你跟過來的?!”靳衡用一種責備的語氣與陸奕卿說。
“我...我擔心你。”陸奕卿絲毫沒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