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釋出會。

他表示，自己將會代替死去的尼克弗瑞接任神盾局局長的位置，任何信任他並且具有社會責任感的超級英雄都可以來神盾局註冊，他以斯塔克集團和個人聲譽擔保，他們的私人資訊會被妥善保管。

“有什麼理由不來呢？斯塔克集團可以為你提供最新的高科技裝置，來成為復仇者的戰友吧。”

“你瘋了嗎？”

第一個跑去問他的人是布洛克。

這純屬偶然，因為作為神盾局的特工，他當天剛好在場。

“幹嘛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還有，你這不是站在你小男朋友的對立面了嗎？”

布洛克嘴裡叼著根菸站在託尼的對面，沒點著，就是亂七八糟地含著。

不復剛才在釋出會上的自信滿滿，託尼的神色一下子疲憊下來，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乎有些不堪其擾。

他看了布洛克一眼，給自己倒了杯烈度很高的伏特加，“喝嗎？”

布洛克喉嚨一動，搖頭:“不了，一會兒還得回神盾局。”

託尼扯下領帶透了口氣，然後將杯子裡的烈酒一飲而盡，一小部分酒滴順著杯子流在他的脖子和手上，他也沒在意。

“幾天之前，那個小學被炸，”託尼垂下眼睛，“我去參加了搜救活動。”

布洛克向來不是個合適的談心物件，所以他只好乾巴巴地問:“所以？”

“我到場的時候，透過賈維斯的生命體徵掃描，我發現了不少還沒有死的孩子。我搬開破碎的水泥和石塊，把他們救出來。”

布洛克咬了咬嘴裡的過濾嘴，接話:“然後？”

託尼舉起手來。

“然後我抱著那些孩子柔軟嬌小的身體，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我的懷裡斷氣。我擦掉孩子臉上的血，把屍體交給他們的父母，看著他們嚎啕痛哭。”

這個向來不可一世的天才失落、挫敗又難過地低下頭來，雙手顫抖。

“臨死之前，一個小男孩對我說。”

“太好了，鋼鐵俠來救我啦，我不會死了。”

“我的確是鋼鐵俠......可我誰都救不了。”

☆、一個吻

布洛克看著託尼, 過了半天，才有點彆扭地拍拍男人的肩膀，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託尼扇子一樣濃密的睫毛眨了眨，表情漸漸平復下來。他靠在沙發上，翹起腿來，習慣性地扯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你願意支援我嗎, 甜心？”

布洛克：“你真要接任神盾局局長？”

託尼眨眨眼：“拜託，你真覺得皮爾斯會這麼輕易地放權嗎，這不過是個噱頭, 神盾局的力量依舊掌握在那個老頭子手裡。”

把嘴裡咬爛的菸頭抽出來扔在垃圾桶裡，布洛克想了想，說：“你比我聰明，所以, 別幹蠢事。”

說完，這個男人似乎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 就推開門，從安全通道逃離了被記者堵得水洩不通的大廈。

託尼目送著他的背影，手裡的通訊儀滴滴滴的響著，他的脆弱和敏感被強壓在心底, 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在這個娛樂至上的年代，關於他的各種段子和如何一擲千金的花邊新聞甚至比他的戰甲更加受人關注。

但他卻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為什麼要成為一個超級英雄。並不是因為拯救世界很酷，也並不是享受別人口中所說的萬眾矚目的感覺, 他只是想的太多——他想改變現狀，想要拯救生命，想用自己的力量把世界變得更好。

而想的太多總是痛苦的。

“聰明人才容易做蠢事呢，”託尼哼了一聲，接通了通訊儀，“隊長，你可算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

布洛克找了個機會聯絡上了布魯斯，他自以為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神盾局特工，在面對這種變故時渾水摸魚是最好的決定。

但巴基顯然並不這麼認為，他用的行動證明了他不會拋下美國隊長不管。

這多少讓布洛克有些苦惱。

布魯斯給他的回答倒是十分簡略，只有短短的幾行字。

【影片是經過特殊剪輯的，超人沒有殺人，影片上被汽車砸到的是盧瑟製造的人形機器人，身上安裝了氪石。】

【超人告訴你的？你相信他？】

【超人不會殺人。】

布洛克默默把用來聯絡布魯斯的一次性手機處理掉，心想，你相信有什麼用呢？世界上的其他人可不信。

事情的變化並沒有布洛克想象中那麼大，或許說，身為一名拿錢辦事的神盾局特工，他還過著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

只不過以前是追捕各種超級惡棍和恐怖分子，現在則變成了抓捕超級英雄——也是盧瑟口中的社會不穩定分子。

他領著神盾局的陸戰隊，追蹤那些神神秘秘的超能力者，把他們抓起來，註冊他們的身份。

如果他們願意接受政府的管制，政府會在他們的脖子上戴上電子頸環，根據他們的能力編製成隊，派到每個州。

如果不接受，政府會將他們關到監獄。

於此同時，也有無數超級英雄開始轉入地下，繼續鬥爭。

鋼鐵俠和韋恩企業成了保持中立的英雄們的最後落腳地。

如果願意相信鋼鐵俠或正義聯盟，在經過觀察和測評後，超英們可以選擇加入復仇者或者正義聯盟，他們的行為將由復仇者或者正義聯盟負責。

託尼和布魯斯作為這兩個最有名的超英組織的資助人，定期向政府提供作戰報告，接受監管。如果他們手下的超能力人類出現危害普通人類的狀況，復聯和正聯也要承擔連帶責任。

這已經是盧瑟對斯塔克和韋恩企業以及神奇女俠身後的亞馬遜勢力所能給出的最大的妥協。

局勢本來是一匹奔向萬丈懸崖的馬匹，在各方勢力的努力下，竟然被勒住腳步，一聲嘶鳴，維持住了微妙古怪的平衡。

所有人都知道這平衡來之不易。

直到一天晚上，這種平衡被打破了。

那天下午六點，布洛克押送著兩名反抗的變種人送到了超能力人類拘留中心，剛準備收工回家吃飯，就收到了上司的資訊——

美國隊長代表他背後的地下超英組織，同意接觸政府方面，開始談判。

談判由鋼鐵俠帶隊。

託尼指名要布洛克代表神盾局去旁聽。

布洛克瞬間明白了託尼的意思。

巴基也會去。

他默默收拾好武器，花了點時間在鏡子面前颳了刮鬍子，又抓了抓頭髮。

他們已經快要三個月沒有見面了。

雖然有過幾句短暫的通話，但也不過是巴基單方面給他報平安，他一句都沒有回過。

布洛克不想自己看起來像一個被拋棄的怨婦。

甚至，“怨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