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飯桌處走。
兩人吃飯的時候——
趙嬤嬤已經領著丫鬟退下了,偌大的屋子裡也就只剩下蕭知和陸重淵兩個人。
蕭知這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現在看著一桌子菜自然是有些餓了,這會她也顧不得和陸重淵說話,就低著頭自顧自吃飯。
陸重淵倒是不餓。
這會他就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蕭知,早在頭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的禮儀很好,就像現在,即便再餓,但她還是保持著應有的儀態,什麼菜該嚼多少下,好像是與生俱來的習慣一樣。
一絲一毫都沒有差錯。
不過雖然儀態好,但是小毛病卻也不少。
挑食。
挑得厲害。
蔥薑蒜一點都不碰,也不愛吃辣,喜歡糖醋,那盤糖醋里脊已經空了有一半了,不喜歡韭菜,但凡是韭菜餡的東西一點都不會碰,甚至連聞都不愛聞心裡默默地記著,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
該吃吃,該喝喝。
蕭知不知道陸重淵在想什麼,她現在那股子餓的勁頭緩過來,倒是也沒那麼難受了。
吃飯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屋子裡靜悄悄的,她有些不自在,雖然寢不言食不語,但是她總覺得兩個人坐在一起一句話都不說也太枯燥了些,以前跟陸承策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喜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府裡的事,說外頭的事。
好像恨不得把所有有趣好玩的事同人分享一樣。
想到這個人。
蕭知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靜默了下來,不過也只是這麼一瞬,她就又恢復如常,給自己重新舀了一碗湯,又給陸重淵舀了一碗。
想了想。
她還是打算把原身和陸崇越的那樁事同人說上一遭。
陸重淵這樣不計前嫌的幫她,她也不想瞞他,雖然和陸崇越相處的人並不是她,但她如今佔了這個身體,享受了既得的利益,難免要付出一些應該付出的,把湯碗放在人跟前的時候,蕭知放下手中的碗筷,抬了臉,看著人說道:“五爺,我有件事想同你說。”
她說得十分認真。
陸重淵倒是也抬了眼簾朝她看去,雖然沒說話,但目光卻落在她的身上,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看著陸重淵的眼睛,蕭知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雖然這事是發生在嫁給陸重淵以前,原身也沒同陸崇越做出什麼不應當的事,可陸重淵會不會生氣?她不知道。
怕人生氣,更怕人情緒激動發病。
但同時也擔心日後這樁事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陸重淵會更加生氣,蕭知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我跟陸崇越以前,以前的確私下有過往來。”她這話出口,立馬又跟著一句,“但我從來沒跟他有過首尾,每次見面身邊也都有人在,我跟他,跟他連手都沒牽過。”
說完也沒見陸重淵有什麼反應。
蕭知心裡有些忐忑,口中倒還是繼續說道:“前幾日,陸崇越遣人送了信來,想讓我離開侯府,住在他外頭置辦的府邸裡,我沒同意。”
“我以為只要我不去見面,這事也就過去了,但我沒想到”
沒想到陸崇越會這麼無賴。
還有那個林婆子
這兩人竟然勾結在一起,為得就是汙了她的名聲。
她想到這的時候,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起來,可想到對面坐著的陸重淵,臉上的神色又變得猶豫和躊躇,還有幾絲擔憂她把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也不知道陸重淵會怎麼想?要是陸重淵真的不高興,想罰她。
她也認了。
可她等了很久,也沒等來陸重淵的反應。
抬起頭朝人看過去,發現他竟然還在吃飯,神色寡淡的,就跟平時一模一樣,沒想到陸重淵會有這樣的反應,蕭知忍不住喊了人一聲,“五爺?”
“嗯。”
陸重淵神色淡淡的應了一聲,看到她詫異的目光,才問道:“說完了?”
“啊?”蕭知一愣,後知後覺的又點了點頭,“說完了。”
“說完就吃飯吧。”
陸重淵說完這話也就沒在看她,繼續低頭喝起雞湯。
蕭知聽著這話,卻還是沒能反應過來,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嗎?”她以為陸重淵會生氣,會不高興,甚至還有可能會罰她。
卻沒有想到。
他竟然會這麼平靜。
這也太怪異了吧。
陸重淵看著她這幅樣子,終於還是放下了碗筷,他握過一旁的帕子擦拭了下手,然後看著人,皺了眉,沉聲道:“想讓我說什麼?說你眼光不好,看上這樣的混賬?還是覺得我得罵你一頓,打你一頓,你才覺得正常。”
他在外頭的名聲的確不好,但他掌管三軍,不是是非不分的酒囊飯袋。
相反。
他有著其他人沒有的細心。
她跟陸崇越有過一段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可他也看出,眼前這個女人早就放下了,雖然心裡的確有些不滿,但這畢竟是嫁給他之前的事了那個時候,她又不知道她會成為他的妻子。
拿這樣的事去責怪她,不是他的性子。
所以他也只是語氣淡淡的沖人說道:“你的眼光的確不好,但這已經過去了,我不會揪著以前的事不放,只要”
他抿了下唇,沒往下說。
蕭知早已被陸重淵這一番話給怔住了,倒是也沒發覺他說完“只要”之後的彆扭,她沒想到陸重淵竟然是這樣一個反應。
沒有責怪,沒有生氣,什麼都沒有,竟然輕輕鬆鬆的就揭過了此事,心裡覺得有些奇異,但又覺得陸重淵好像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陸重淵看著冷冰冰的,其實心腸卻比誰都要熱。
早間那樣一個環境,這麼多人指著她罵,一盆盆的髒水潑過來,可他卻什麼都沒聽,就這麼義無反顧的待在她的身邊,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臉上的猶豫和躊躇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明媚又燦爛的笑容,她就這麼看著陸重淵,帶著毫無遮掩的喜悅,沖人說道,“謝謝你,五爺,你真好。”
他真好?
陸重淵握著帕子的手一頓,看著她的目光也有些微閃。
這話要是傳到外頭只怕那些人都該笑她傻了,對著一個人人畏懼的煞神說“你真好”,只怕這世上也就她一個人了。
想笑她昏了頭腦,但看著她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和笑顏又有些說不出,只能彆扭的收回視線,然後把手裡的帕子扔回到桌子上。
心臟砰砰砰的亂跳著,雜亂無章,沒有本來該有的沉穩有力,陸重淵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就是因為知道才顯得有些不自在,好一會,他才悶聲說道:“吃飯吧。”
“嗯!”
蕭知彎著眉眼,笑著應道。
她把該說的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