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
忐忑不安了一路,到站下火車時易暉還有點緊張,生怕回家敲門沒人給他開。
直到在出站口的路燈下看到衝他揮手的母女二人。
江雪梅快步上前,在秋夜裡抱住他:“可算回來了,媽媽想死你了。”
一旁的江一芒猛翻白眼:“就三天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三年沒回來呢。”
三人坐上面包車,易暉把抱在懷裡的相機連包裝一起遞給江一芒,江一芒定睛一看,抬手指自己的鼻尖:“給我的?”
易暉點頭:“嗯。”
江一芒立馬接過來,開啟盒子,把裡面的相機捧出來看了又看,一會兒捧起來用鏡頭對準窗外,一會兒又怕給碰髒了把鏡頭蓋蓋回去,簡直愛不釋手。
玩了一會兒,在江雪梅的提醒下才想起還沒道謝,江一芒臉上的笑意收不住,彆彆扭扭地對易暉道:“謝謝啊……哥。”
聽她叫自己“哥”,就知道她不生氣了。易暉鬆了口氣,道:“不客氣,說好了拿獎金要送你的。”
江一芒噘著嘴咕噥:“認真請你幫忙,你不答應,隨便說說的,你倒記在心上了。”
易暉被她逗笑:“缺乏分辨能力,是我的錯。”
“那倒也沒有……”江一芒悶聲道,“後來我想了想,讓你去幫我拍也沒什麼意思,還是得自己攢錢去,親眼看才有意義。”
前排在開車的江雪梅沒聽清,扭頭道:“攢錢去哪兒?”
江一芒忙否認:“不去哪兒,我說要攢錢給咱們家換車呢。”
邊說邊給易暉遞眼神,易暉接收到了,並且很配合地沒有拆穿。
江雪梅對女兒的懂事深感欣慰,由此引發了一場家庭教育課,到家門口還在絮絮叨叨,說年底就換車不用他們兄妹倆操心,讓他們不要亂花零用錢,每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
剛才把相機的價格對半砍再上報的易暉暗自擦了把冷汗,心想幸好聽了唐文熙的建議,不然還不知道要被怎麼唸叨。
進到屋裡剛放下東西,易暉就被江雪梅叫到樓下:“來來來,看看這張照片掛哪兒合適。”
上次參加比賽時在門口拍的全家福印出來了,12寸,還裱了個浮誇的木質邊框,無論放在哪裡都存在感十足,頗吸引眼球。
江一芒又忍不住開始翻白眼:“這麼大掛在牆上,邱嬸串門看到了不得笑話死。”
嘴上這麼說,還是和易暉一人捧一邊,高舉在牆上找合適的位置。
最終選了餐廳正對窗戶的那面牆,易暉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丁,當仁不讓地攬下了力氣活兒。
爬上凳子,把釘子敲進牆裡,扭頭看見一左一右張開手臂護著他的兩位女士,易暉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這點高度沒事的,不用扶我。”
把照片掛上去後,還是在兩位的攙扶下下來了,羞紅臉的易暉剛要跑,被江雪梅一把拉住往懷裡帶。
她左邊臂彎摟著女兒,右邊臂彎攬著兒子,面向剛掛上牆的全家福,忽而嘆息一聲:“真好啊。”
江一芒哈哈大笑:“這張照片上的我們三個真的好傻啊,天哪越看越傻,還是摘下來吧!”
易暉也跟著笑,卻不是因為照片傻,而是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幸福。
從前他住著大房子,吃穿用度都不愁,他不知生活疾苦,也不用嚐盡人情冷暖,一頓好吃的、一個可愛的玩具就能讓他高興一整天,饒是如此,仍有不滿足的時候。
自打意識到自己與別人不太一樣,他沒有哪一天不想變聰明、做個正常人。因為笨頭笨腦不討人喜歡,他偷偷哭過許多次,也曾埋怨過上天不公,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灰心放棄,覺得自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不過現在,他無比慶幸可以繼續活在這個讓他留戀的世界上,去完成那些未盡的遺憾。
但凡有機會留下,誰會願意離開呢?
看著照片裡咧開嘴笑得開懷的自己和身邊陪著自己的人,易暉翹起嘴角,眼睛也跟著眯成縫,學江雪梅嘆息一聲:“真好啊。”
“哥你怎麼也……你不覺得照片掛在這裡傻爆了嗎?”
在江一芒抓狂般的控訴聲中,易暉在心裡鄭重地默唸了幾遍謝謝,感謝曾經和現在對他好過的人,感謝命運的安排,也感謝上天願意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作者有話說:雖然本章沒出場但是下章會怒刷存在感的周晉珩:那我也謝謝老天爺,順便在這裡先謝過各位,接下來的追妻之路還望多多支援。
第十七章
世界上每一秒都有新生命誕生,也有生命宣告終結。
易暉的案子開庭那天,周晉珩早早地到了。他在後排的角落裡坐下,聽著“死者”兩個字一次又一次從法官、律師等人的口中說出來,固執地不願將這兩個字同易暉畫等號。
案子審了很久,因為被告三人的殺人動機尚不明晰,還需繼續調查,未能當庭宣判。
這裡是S市,周晉珩打算疏通關係跟那三人見上一面,想從他們口中獲得一些資訊。之前光顧著揍人,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問,而法庭上只分析事件經過,並沒有人用帶有溫度的詞語提及易暉這個人,這些不是周晉珩想知道的。
恨歸恨,那三人是易暉離開前最後打過交道的人,關於易暉的一切,周晉珩都不想錯過。
庭審結束後趕到看守所,明明已經提前打點過,卻沒能見到人,仔細一問,說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起初周晉珩還想不到會是誰,等走到看守所外面,看見一個人,才知道里面的是程非池。
那人比他矮一些,和他一樣戴著口罩,顯然不是為了防塵,而是怕被路人認出來。
周晉珩作為同行自是認得出,這是程非池的合法配偶,易暉口中的嫂子。
他走過去先打招呼:“葉前輩。”
聽到聲音的葉欽先是嚇一跳,見來人是周晉珩,理也不理,扭頭就走。
周晉珩忙快步上前,把口罩摘下:“葉前輩,是我,周晉珩。”
被攔住去路的葉欽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知道。”
言下之意便是“知道是你我才要走”。
周晉珩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耐和厭惡,要放在平時,按他的脾氣也不會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可現下沒別的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我有幾件事想問您……”
沒承想葉欽連聽完的耐心都沒有,直接道:“我沒時間。”
周晉珩接連被噎,調整心態後,低聲下氣道:“只要五分鐘就好。”
葉欽隔著口罩冷笑:“五分鐘?你現在來問我要五分鐘?暉暉等你那麼久,可你連五分鐘都捨不得給他!”
突然的舊事重提讓周晉珩怔住,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葉欽也是個急脾氣,要麼不說,一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