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砂鍋問到底。

喻秋言索性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位，拒絕和他就此問題做進一步的交流。密閉空間裡瀰漫著屬於陸星程的氣息，喻秋言想到自己那天在他床上醒來，聞到的也是這股冷冽的梅香，不由得面上一紅。

他再次將圍巾往面上提了提，企圖用自己身上的男香，阻隔這迷惑人心的味道。

其實他早就發現了，最近只要一靠近陸星程，他的心跳就會變得亂七八糟。似乎是在知道了陸星程喜歡同性之後，他審視對方的角度就產生了某種變化。

但具體是什麼，喻秋言一時還沒將紛亂的情緒整理清楚。

陸星程被他瞪了一眼之後摸摸鼻子，繞了半圈也跟著坐進車裡，正好看到他將車窗按下。

“怎麼了？”陸星程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

“好好開車，你又不是狗仔，好奇心別這麼旺盛。”喻秋言皺了皺鼻子，兇巴巴的像只張牙舞爪的小奶貓。

“是是是。”陸星程還能怎麼辦，只能寵著，並且被欺負以後還樂在其中。

喻秋言側過頭看他笑得像個傻子，一臉無語：“沒見過有人被罵狗仔還這麼高興的。”

陸星程但笑不語。

直到車開出大門喻秋言才忽然想起來，他們小區百分之八十的住戶都是圈內明星，長年有狗仔在大門口駐紮，所以門禁一直以來都十分嚴格。

“你都沒有門禁卡，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喻秋言很是疑惑。

陸星程挑眉反擊：“現在是誰的好奇心比較旺盛。”

“不說就算了。”喻秋言撇了撇嘴吐槽道：“還敢標榜什麼高階小區安保第一，連你這麼個大活人進門都沒看到。”

“之前是被保安攔了一下，不過他好像知道我們倆是同學，填了張表就把我放進來了。”陸星程笑笑：“所以嚴格來說我算是刷臉進來的。”

行吧，全世界都知道他倆是同學了，，生無可戀的往後一趟。

“不對，就算是同學，但他就沒想過萬一我倆關係不好，你是上門來找茬的怎麼辦？”喻秋言最開始選中這裡就是因為出色的安保，結果現在越想越覺得不太靠譜。

陸星程笑了笑：“如果今天換做是別人，他應該不會放人。”

“到底是什麼給了你如此自信，讓你覺得自己是個例外？”喻秋言斜眼看他。

“因為你。”

“因為我？”

陸星程嘆了口氣：“或許我該換一種說法。”

喻秋言耳朵動了動，看到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覺得大概不會是什麼好話，很想上手堵住他的嘴巴。

“可能他以為我們倆是那種關係。”陸星程用了比較委婉的表達方式，可也因為太過委婉，導致喻秋言沒能第一時間明白。

他一臉懵懂的眨眨眼：“哪種關係？”

“情侶關係。”

此言一出，車內安靜了片刻。

“我們什麼時候是這種關係了。”喻秋言一向隨心所欲慣了，本來也不會把這些八卦放在心上，還在超話裡和大家一起暗戳戳嗑過這顆大糖，但cp粉們整天嚷嚷的這句話，再從陸星程嘴裡說出來，殺傷力不可同日而語。

喻秋言內心如鼓卻故作鎮定，要不是陸星程高嶺之花禁慾人設在那擺著，他絕對會懷疑對方是在故意撩他。

“都已經被全網蓋章了，你現在想賴也賴不掉了。”陸星程道。

不知道是不是喻秋言的錯覺，他竟然從陸星程剛剛的語氣裡，聽出了些高興的意味。

“誰想賴了。”喻秋言憤憤道：“說到底要不是那天你非要幫我圍圍巾，那些狗仔也不能看圖編故事。”

他所說的倒是事實，陸星程深以為然：“你說得對，所以我得負責。”

喻秋言剛想問他怎麼負責，陸星程已經一腳踩下剎車，率先道：“到了，下車吧。”

*

車停靠在路邊，陸星程帶著他步行進入彎彎拐拐的小巷。兩人在一個家麵館門口停下，裝修復古的店面不大，只能同時容納十幾個人就餐。

這家面是學生時代喻秋言最喜歡吃的食物之一，離開了五年就懷念了五年的味道。

小店之前開在初晨中學大門左邊，高三那年，學校擴建周圍的小店被迫拆遷，這家麵店也就搬到了這裡。

老闆娘還是那個老闆娘，只是五年的時光或多或少在她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到店裡，找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下。

“程程來了，今天還是老規矩？”老闆娘顯然是認識陸星程的，態度十分熟稔。

“想吃什麼？”陸星程問喻秋言。

“隨便，都可以。”進入麵館，陣陣食物的香氣湧入鼻腔，喻秋言才發覺沒吃早餐自己真的餓了。

陸星程頷首，對老闆娘道：“麻煩煮兩碗麵，他那份加肉。”

“得嘞，加肉不加價。”老闆娘十分熟練的給兩人倒上茶水，感嘆到：“這麼多年還是破天荒頭一次見你帶人過來，不容易不容易。”

陸星程向來和任何人都保持著淡淡疏離，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和誰這麼親近。

“是挺不容易。”陸星程回答時顯然若有所思。

這時老闆娘的目光轉到喻秋言臉上，發覺原來陸星程特意帶過來的，居然是過去初晨中學的小霸王。

沒辦法，喻秋言的臉實在是讓她過目不忘，更何況現在各大商場和公交站牌都會有他的海報。

喻秋言笑著和老闆娘她打了個招呼，端起散發著清甜香味的茶水喝了一口。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喻秋言問。

陸星程：“無意中聽之前同學提起過。”

“原來是這樣。”喻秋言用手拖住下巴，看著廚房裡老闆娘忙碌的身影道：“我以前只要是吃膩了食堂都會來這，記得我們倆還經常在這碰到。”

“嗯。”陸星程淺淺應了一聲。喻秋言口中的經常，不過是他有意為之。

那時候喻秋言總喜歡坐在門邊的桌子上，要一份牛肉麵，吃麵的時候兩頰塞得鼓鼓的，天氣熱的時候鼻尖還會冒出細小的汗珠。

想到那個場景，陸星程臉上不自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這時老闆娘端著面上來了，分別擺在兩人的面前。

“請慢用。”

喻秋言那碗麵上蓋著滿滿當當的肉，混著辣椒的紅和蔥花香菜的綠，不禁讓人食指大動。他向來不喜歡吃香菜，剛拿出一張紙巾準備把自己討厭的食物挑出來，卻被陸星程搶先一步撥到自己碗裡。

陸星程挑得極為認真，眼瞼低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扇形陰影。

喻秋言呆呆地看著他，忽然覺得恍若隔世。

五年的時光好像什麼都沒變，五年前他從陸星程盤子裡挑走他討厭的香菇，五年後陸星程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