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自覺地有些緊張地吞嚥了口水，沉吟了片刻，不太確定道：“應該沒有告訴他。”

“我不記得了。”

宋菱垂下眼，有點氣餒地胡亂抓了下頭髮，“我找機會問問他吧。”

而，此時此刻就在臥室門口的楚讓，聽到宋菱這樣說，表情淡漠地抿住唇。

他只是上來看看她有沒有醒，卻在想要推開門的前一刻，聽到了她打電話的聲音。

應該沒有告訴她什麼？

楚讓咬緊牙關，表情變得冷起來。

沒有告訴他，她其實喜歡他嗎？

她就這麼不想承認？

楚讓的手鬆開門把手，落下去。

轉身下了樓。

宋菱掛掉電話後就直接下了床，她去了衣帽間拿出一套柔軟舒適的家居服來套上，隨手把頭髮綁起來，進了浴室洗漱。

等她素面朝天地下樓時，在快順著臺階走到一樓的那一刻，才注意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宋菱的腳步頓住。

她沒想到楚讓還在。

雖然心下詫異，而且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在身體裡亂竄，但宋菱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

她走過來，語氣沒什麼起伏地喊他：“楚讓？”

楚讓掀起眼皮來，看向宋菱。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宋菱率先撇開眼，她去了旁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在慢慢喝水的時候，試探性地問楚讓：“昨晚……我有和你說什麼嗎？”

“說什麼？”楚讓也站起來，走過來，站到她的身旁，沒什麼情緒地問：“說你有多喜歡我嗎？”

宋菱明顯地怔忡了下。

她表情微愣地看向他。

楚讓低著頭，垂下來的眼睫遮住了眸子裡的情緒，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盯著她看。

“清醒後還敢承認嗎？”他又問。

冷淡、面無表情。

聽到他這樣說，而且只說了這個，宋菱著實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從他的反應來看，她並沒有對著他胡亂說話。

可能也就不小心把她對他動心了說了出來。

宋菱把水杯放下，被水潤過的嘴唇不再幹澀，她輕輕抿了下唇，而後揚起笑，坦然道：“我要是否認，不就太刻意了嗎？”

都說酒後吐真言。

她醉酒的時候把實話都說出來了，清醒後再去反駁，那就真的像他在她的夢裡說的那樣，太虛偽了。

不如就坦蕩承認來的痛快。

楚讓一直搖搖欲墜的心，忽然就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不再飄零。

他暗自舒了口氣，掀起眼皮來看向倚靠著桌子的宋菱。

女人的脖子上還有昨晚留下來的痕跡。

深紅甚至泛紫的印記清晰可見。

他忽然抬起手來，伸了過去。

男人的指腹在上面輕輕刮蹭了下，楚讓低聲問：“還疼嗎？”

嗓音低醇渾厚，略帶柔情，聽的人頭皮發麻。

宋菱不知道他指的哪裡。

“你是說你碰到的那兒，還是……”她頓了頓，意有所指。

楚讓其實根本就沒想那麼多，他就是問一下昨晚她被她咬過的留了痕跡的地方疼不疼。

誰知道她一上來就開車，還刻意說的那麼讓人浮想聯翩。

到頭來居然被她給將了一軍。

楚讓沒想到她能若無其事地和原來一樣突然開/葷/腔，耳尖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紅暈。

臉頰有點燙。

面前的女人隨意地把頭髮綁了起來，有一縷髮絲垂落在側臉旁，看上去隨性又自然。

未施粉黛的臉蛋光滑細膩，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微妙的曖昧。

宋菱微微仰臉看著他，楚讓的手從她的側頸上上移了些，輕輕地幫她把髮絲攏到耳後。

然後就這樣，就著這個動作，輕撫著她的側臉。

“宋菱，”他喚了她一聲，像是情人間的呢喃一般，含著獨一無二地溫柔，“要接受我嗎？”他問。

宋菱沒有立刻回答。

他從她閃爍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猶豫。

“哪怕試一下。”他又說了一句。

宋菱想到顧思思說的話來。

喜歡他，就要讓他知道。

喜歡他，就拿出勇氣來，試一試。

哪怕最後失敗了，至少經歷過，有回憶。

以後也不會因為錯過而後悔。

她或許，真的該踏出去。

陰影確實是原生家庭帶給她的，但是枷鎖卻是她自己給自己銬上的。

現在他走過來，試圖幫她開啟鎖住她的牢籠，帶她去欣賞體驗一下她沒有見過的新世界。

她是不是該交出鑰匙？

楚讓的眼神看起來很平靜，無波無瀾。

但心裡卻在備受煎熬。

所有人免不了經歷等待結果時的那種難熬。

儘管時間短的只有幾秒鐘，可卻叫人覺得度過了好幾個世紀一般。

他現在就是這樣。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楚讓的心情從期待到忐忑，現在已經轉到失落了。

她還是不肯和他在一起。

這讓他備受打擊。

明明喜歡。

是她自己說的。

總得有個理由吧？

他捧著她半邊側臉的手無力地想要垂落下去。

卻與此同時，他的手腕被人緊緊地攥在了掌心。

女人溫熱的手心上的溫度，順著面板漸漸地傳了過來。

一直順著血管裡的血液流進了心臟裡。

儲存起來。

楚讓的眼皮猛的一跳。

他錯愕地看向宋菱。

她衝他笑了下，握著他的手說：“我想，試試。”

既然遇見了喜歡的人，既然他也喜歡自己，那就試試吧。

全世界那麼多的人，一男一女真心互相喜歡的機率真的很小很小。

一直消耗下去，浪費的只是感情。

但她也確實如她自己所說，只是試試。

她只是想盡力地去嘗試一下。

至於意意的事情，她現在還不敢告訴他。

畢竟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如果有一天，她肯完全地信任他，決定把自己和女兒都交給他。

她會認真地和他說明白的。

包括她自己的狀況。

可是假如他們談了戀愛，在相處過程中磨合不來，最終卻發現兩個人並不適合。

那就各自回到原位。

他也沒必要知道，他其實有一個女兒，已經快五歲了。

在宋菱給出迴應後，楚讓就這麼的，笑了一下。

不同於平常他面對她時總是不自覺露出來的冷笑，也不同於他在和宋意意交流時剋制又適當的微笑。

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他自己都可能沒察覺到的，比冬日裡的陽光還要溫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