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婉虛脫似的鬆了一口氣。
她低頭準備給司湛穿上衣裳,拉起寢衣一看,半邊衣袖都撕開了。
她不由得有些納悶,到底是她力氣太大了,還是司湛這寢衣太不結實了?這一會兒她該怎麼解釋呢?
這時,司湛忽然打了個冷噤,緊接著身體開始輕輕地抖了起來。
寧婉婉嚇了一大跳,趕緊把寢衣先穿在司湛身上,可寢衣已經不成樣了,越穿越亂,怎麼都穿不好。
手足無措了半晌後,她只好先去撿中單和外袍,只是中單和外袍一半都壓在司湛身體下面,誰知脫好脫,穿起來時又是怎麼都穿不上。
眼見著司湛抖得越來越厲害,沒辦法了,寧婉婉只好先扯起衣裳,先替司湛先胡亂地把身體裹上。
她這麼一折騰,司湛背上的傷口頓時又裂開了,血嘩啦啦的流,嚇得寧婉婉頓時宛如冰雕,連氣都不敢大出了,直到傷口的血不流了,她才輕輕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這下,她一點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可是司湛的身體還在顫抖,他本就比常人怕冷一些,寧婉婉擔心再這麼下去恐會凍壞了身子。
她想了想,將身子往前挪了挪,貼上司湛的冰冷的胸膛,想讓他藉著自己的體溫先取暖,一邊用手心不停地撫摸著司湛的後背,安慰道:“皇叔,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家了。”
片刻後,司湛果然沒有再抖了,還挺安穩地趴在她肩上,連呼吸似乎都變得勻稱了些。
她悄悄摸向司湛手腕間的寸關尺,把了一會兒脈搏,脈象雖沉,但已趨向緩和,應該是已無大礙了。
*
一盞茶後,馬車停在了逸王府大門口。
周叔和元珠收到訊號之後,早就焦急地等候在門外的階梯上。
“怎麼回事?“周叔大步迎了上來。
“我們遇到了刺客,主子受傷了。”元壁簡短地說,率先從車頭跳了下來,然後自然而然地將拂衣抱了下來,拂衣紅著臉站在一邊。
周叔不解地瞅了一眼拂衣,一邊問元壁:“小殿下呢?”
“在車裡面。”說著,元壁再次跳上車頭,去撩車簾子,撩開之後,整個人忽然定住了。
周叔正心下著急呢,一見元壁傻愣在門口,急忙扒在門口朝裡面看了一眼,這一看,整個人都目瞪口呆了。
窄窄的車廂裡,兩個衣衫凌亂的人,緊緊想擁在一起……
周叔已經開始忍不住腦補各種畫面了。
寧婉婉急忙解釋:“……不,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是,是上藥的時候需要脫衣裳,後來,穿衣裳時,我一動,皇叔的傷口就會血流不止……”
周叔越聽眼睛越亮。
元壁越聽臉越紅。
寧婉婉覺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乾脆閉嘴不解釋了。
元珠正要好奇地湊過來看,元壁頭也不回地伸手把元珠的頭摁了回去,然後目不斜視地走進車內,客氣地對寧婉婉說了句:“有勞郡主娘娘了。”
說完,他單膝跪地,馬車太窄了,他只能將司湛打橫抱起,先行走了出去。
寧婉婉抬手捂了一會兒自己的臉,很快,也緊跟著下了馬車。
元壁下車後,已經將司湛背在了背上,一行人急匆匆地進了逸王府。
*
靜水流深室。
周叔在東暖閣裡替司湛處理著傷口。
寧婉婉站在屏風外,焦急地等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她只好問元壁:“皇叔受了傷,你們難道不應該去外面請醫師過來?”
元壁卻道:“郡主娘娘放心,周叔表面上雖是逸王府的管家,但實際上他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杏林高手,有他在,主子不會有事的。”
周叔竟是個醫師?
難怪司湛平日裡表現的那般有恃無恐。
她還在整日擔心司湛會不會被宮裡的御醫謀害什麼的,看來是她多慮了,司湛遠比她想象的更要未雨綢繆。
半柱香之後,周叔從暖閣裡走了出來,直接來到寧婉婉面前,笑眯眯地看著她說:“小郡主不要擔心,小殿下的傷並無大礙,只是因為自小身子骨弱了些,有些受不住而已,養一些時日就好了。”
“那皇叔何時能醒?”
周叔沉吟道:“……這可說不好,可能要等到明日了。”
竟然要等到明日……
寧婉婉問:“我……能進去看他一眼嗎?”
“當然可以。”周叔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小郡主快請。”
寧婉婉對周叔頷了下首,繞著屏風進去了,拂衣不好意思跟進去,便在外間候著。
周叔用一種老父親的慈祥眼神目送著寧婉婉進去後,轉身就將元壁悄悄拉到一邊,低聲問:“元壁,小殿下跟那個小郡主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元壁一怔,“就是……周叔看見的那回事啊。”
周叔將聲音又壓低了一個度,神秘兮兮地說:“他們都抱在一起了,那是不是他們已經……”說著,他一邊舉起兩隻大拇指對著彎了彎。
元壁看得一臉懵然,“已經什麼?”
周叔無奈地衝元壁翻了一個白眼,“算了,懶得跟你這個榆木疙瘩說。”
*
寧婉婉坐在床邊的圓凳子上,趴在床頭,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司湛那白的近乎透明的臉龐,一臉心疼。
“婉婉!“司湛突然皺眉,惶急地低喊了一聲,手死死地抓住被褥,像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夢魘中似的。
寧婉婉慌了下神,雙手趕緊握住司湛的手,輕聲安慰道:“我在,皇叔,婉婉在這裡,婉婉就在你身邊。”
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司湛手腕一轉,反手緊緊抓住寧婉婉的手,急急低語道:“別怕,我會帶你……出去的……”
“出去?“寧婉婉聽得一頭霧水, “去哪兒?”
司湛卻將她的手一把拉到胸前,生怕一不小心再把她弄丟了似的。
“皇叔?”寧婉婉輕輕喊了一聲。
然而,司湛眉目舒展,面容平和,呼吸也變得均勻了起來,應該是睡熟了。
寧婉婉長長噓了一口氣,她扭頭敲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見天色不早了,便輕輕抽手,抽了一下,沒抽動。
又抽了一下,不僅沒抽出來,反而驚地司湛長眉又皺了起來,嚇得寧婉婉一下不敢動了。
又過了會兒,寧婉婉一邊輕輕地去掰司湛的手指,一邊觀察著司湛的神色。
可是司湛的手就像個鉗子似的,牢牢地抓著她的手,她根本掰不開,也不敢用力,折騰了大半晌,寧婉婉只好扭頭向外間的周叔求救。
“周叔?”
周叔立即屁顛屁顛地跑了進來,笑呵呵地看著寧婉婉問:“小郡主……有事?”
寧婉婉羞赧地說:“皇叔抓得我太緊了,我掙不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