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皇帝慕容丹再次抬頭望天,只見黃沙彌漫遮住天際,讓人倍感壓抑,喘不過氣來。※%,
耳邊風聲不止,吹動腳下軍旗獵獵作響,低頭俯首而視,見軍旗滾滾翻騰,竟有一種山呼海嘯的既視感,煩悶之情,頓覺稍減。
皇帝站在高處,負手而立,狂風吹起他的戰袍,飄揚而起,他的身軀挺得筆直,迎風向前,沒有一點退縮之意。
遠遠看去,彷彿蒼穹之下,至高的地方,就只有他一人了。
山底下士兵抬頭見此情景,俱都心頭一震,面露狂喜之色,高舉手中兵刃,狂呼萬歲,經久不息。
皇帝身後,慕容灃見狀深吸了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跪了下來,俯首扣地,隨著士兵呼聲高喊道:“萬歲!”
風更大了,黃沙彌漫之中,看不清前方光景。
皇帝微微皺起眉頭,在山呼海嘯聲中突然開口,對身後慕容灃道:“你覺得這一戰,我們勝算如何?”
慕容灃一愣,沉吟片刻後回道:“敵軍千里而來,糧草供應不足,而且遠道而來,士兵體力不足,勢必對其士氣有所影響,而且我國沙塵天氣,南人極不適應,”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其實自開戰以來,老臣心中就有疑問,不知劉秀作何打算,為何執意要打這場毫無勝算的戰爭,即便是要打,最好也是開春以後,彼時風小沙少,適合南人作戰。”
慕容丹聽後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慕容灃也沉默一會,又道:“如此說來,我軍擊潰完顏碩一軍不過早晚之事,只是不知陛下是否有意趁此機會揮師南下,直搗平衍,甚而至衛都東平?”
皇帝聽後思忖一會之後,冷笑一聲道:“劉秀讓十五萬人前來送死,不就是想引我大軍南下好和他決一死戰嗎?朕,隨了他的心意就是。”
慕容灃聽後眉頭一皺,猶豫片刻,道:“可是陛下,老臣認為帝國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皇帝揚了揚頭,淡淡道:“為什麼?”
慕容灃吸了口氣,回道:“皇上,若我大軍南下伐衛,則優勢盡歸衛國之手,我軍雖挾獲勝之威,但長途長途跋涉,士兵疲憊,而劉秀軍隊則以逸待勞,佔據平衍險固之地,並且後勤優勢太大,在這一點上我軍和其差距太大,而且劉秀擅用詭道,儘管老臣派人多方打探,卻仍不知其有多少兵力,甚至就連擊敗先皇的暗影軍團有多少人數,老臣都一無所知,所以......”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皇帝聽後眉頭一皺,轉過頭來看著慕容灃,道:“哦?你的意思是......”
慕容灃咬了咬牙,肅容回道:“一旦中涼大勝,我軍可以趁勢南下,收復定邊,之後就不要繼續進攻了,”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繼續道:“待來年開春,敵人懈怠,我軍糧草充足時候再行兵戎之事,亦為時不晚。”
皇帝聽後目光一冷,哼了一聲,冷冷道:“若是這樣,朕又何必放棄定邊?”他抬了抬頭,看著頭頂高處無垠蒼穹,緩緩道:“朕將定邊一城百姓送給劉秀,這份‘大禮’,他可是要承朕的恩情的!”
慕容灃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猶豫了一會,終究是沒有發出聲音,僅僅是點了點頭,低聲應是,便不再說話。
皇帝見狀表情毫無變化,轉過頭身去望著山腳下綿延不斷向前行走計程車兵,沉默一會之後忽然開口,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加派人手,查探衛國輔路軍梁劍一軍行軍路線,朕決定現在起兵分兩路,趁敵國兩路兵馬暫未匯合之際,殺他個措手不及,同時命令薛天以及馬兆駿兩人率領所有兵馬揮師南下,充當先鋒軍團,待朕取勝之後,三路大軍合兵一處,和劉秀決一死戰!”
慕容灃眼角不知怎麼抽搐了一下,半晌才顫聲回道:“皇上,老臣認為此計雖好,但畢竟太過冒險......”
皇帝面如表情,聲音冰冷的道:“你說。”
儘管天冷風大,但慕容灃仍下意識擦了擦額頭,沉默片刻後他才恭聲回道:
“陛下,萬一梁劍兵馬並沒意向和完顏碩合併,馬兆駿冒然棄城出兵的話,風險太大,而且,而且,”彷彿有話不敢說出口,慕容灃猶豫半晌之後,才再次開口,道:“況且一旦我軍兵敗中涼城下,而薛天已盡率大軍南下,到時候皇上您孤立無援的話,不僅中涼不保,恐怕連碎葉城都......”
聽到這句話,皇帝豁然附身低頭,看向慕容灃,他目光隱隱有股殺氣,語氣中也不帶一絲感情,冷冷道:“如果朕連完顏碩這十五萬兵馬都打不過的話,那還談什麼爭霸天下。”
說完,站直身子,擺了擺手,對慕容灃道:“好了,你先退下安排,其他事情就不用管了,朕自有分寸。”
慕容灃聽後眼中露出不甘神色,但目光連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閉上了口不再說話,片刻後,他才叩首聽令,向皇帝再行禮請辭之後,才起身退下。
皇帝轉過身來,微微低頭,看著燕國大軍士氣高昂的向前行走,不由得點了點頭。
再向前看,只見黃沙彌漫中,將前路遮住,但宛如巨龍一般的隊伍,卻在肅殺天氣中時隱時現。
慕容丹突然感到有股豪情在胸中盤踞欲出,他罕見的握緊了拳頭,對著他計程車兵高聲喊道:“燕國鐵軍,此戰必勝,殺!”
應聲如雷,震動大地都為之顫抖!
只是,在人群中,被士兵押解行走的一男一女卻在互相對視一眼之後,搖了搖頭。
黃沙彌漫,即便抬頭看去,也看不清楚站在此刻那裡最高處,皇帝的身影。
這片江山,在不久之後,即將被鮮血鋪滿,待生命凋零,熱血如花綻放的時候,逐鹿天下的帷幕,是否會徹底拉開?
戰爭背後,又有誰的身影,在靜靜佇立,注視著一切?
張睿緩緩低下了頭,在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大軍到達中涼的時候,他們兩人也該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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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以後,皇帝的軍隊在經過一番長途行軍之後,順利到達燕帝國最後一道防守屏障重鎮——中涼城。
天氣罕見的晴朗無風,瀰漫許久的黃沙終於暫時消停下來,陽關和煦溫暖,照在城牆上,有著淡淡的柔和,彷彿將這座矗立許久的古城擁在懷中,保護了起來。
燕國皇帝慕容丹一身戎轉,站在城牆上,在城守薛天的陪同下,在所有帝國守軍的面前,雙手扶住城牆,注視著前方城下遼闊無際的平原。
“皇上,”皇帝身後薛天向前一步,略作感慨道:“前面平原已有一百多年都不曾出現南**隊的蹤影,這座城池前面的土地,對敵人的鮮血已經渴望的太久了。”
皇帝並未介面,看著前方頭也不會,淡淡道:“薛將軍,朕安排的事,你都辦妥了嗎?”
薛天點了點頭道:“末將已經佈置妥當,只等皇上一聲令下,就能出兵。”
皇帝看了看他笑道:“很好,”說完他輕輕搖頭,笑著道:“朕初登皇位之後,便將你從碎葉‘貶’到中涼城,任職城守,也不曾對你有過任何解釋,在這段日子裡,你可曾在心裡責怪過朕?”
薛天也不隱瞞,摸了摸頭,苦笑回道:“皇上聖旨都下了,末將自然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因為被皇上貶官之後,心情不好,情緒不對,末將好不容易娶的幾個婆娘都被我給打跑了。”
皇帝聞言放聲大笑。
薛天面露尷尬的搓了搓手,待皇帝笑聲稍止之後,才繼續道:
“只是末將愚昧,不知皇上竟然佈局如此深遠,原來竟不是‘流放末將’,而是給末將一個天大的立功機會,要是末將能夠早日揣摩聖意的話,或許家裡的婆娘還能留下一兩個,哎,府內所有婆娘都被末將打跑了,一個也沒有留下,”說完,他苦著臉嘆道:
“皇上您有所不知,中涼城雖然在帝國中部也算是一座大城,可是不知是何原因,此城女子極少,末將在此地這麼久了,府內的‘使喚丫鬟’全是從軍中調去的大老爺們!有時候,末將......”說到這裡,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在皇帝面前說這些話似乎有些不妥,急忙閉嘴不說,垂首肅立,不敢抬頭。
皇帝見狀微怔道:“怎麼了?”
見皇帝毫無責怪之意,薛天這才鬆了口氣,指了指城池之內,嘆道:“皇上,末將並非抱怨,只是此地呆久了,經年不見一個女人,蛋都能孵出鳥來!有時候末將實在憋得狠了,遠遠看到一隻母狗經過,都覺得它好看!”
皇帝聽後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薛天的肩膀道:“朕許久不曾聽到這些話了,也就你薛天能夠一如既往的在朕面前如此‘粗鄙不堪’!”他見薛天面露惶恐神色,笑著搖了搖頭,道:“朕並無責怪之意,你也無需擔心,此戰大勝之後,朕許你南國一郡之守,到時城中如雲美女,任你挑選!”
薛天聽後心中大喜,哈哈大笑道:“臣先拜謝皇上隆恩!”
待薛天笑聲漸止,皇帝開口問道:“朕聽說完顏碩軍隊突然停滯不前,敵輔路軍主帥梁劍一軍也不見前行跡象,這件事你如何看待?”
聽到皇帝問他正事,薛天斂容拱手回道:“啟稟萬歲,臣已派數支探子往來偵查遞送訊息,種種跡象表明,完顏碩似乎是在等梁劍前來匯合,只是......”他先是沉吟了一會之後,才開口道:“皇上,臣聽說完顏碩此人一向謹慎,他這次如此大張旗鼓的等待兩軍合兵,臣總覺得其中有詐。”
皇帝先是沉默片刻然後搖了搖頭,道:“我軍數倍敵兵,又豈懼他區區十五萬兵馬,但以防萬一,還是按照朕之前的計劃行事,兵分兩路,逐個擊破!”
薛天急忙點頭應聲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