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栩栩如生。
可笑吧,恐怕連李鈺自己都不知道吧,他潛伏在她身邊尋覓了這些年的東西,其實她早就送給了他。
白吟惜拿起那支筆,細細打量,恰如無牙所說,有她兩個拇指粗細,筆桿頂端還雕了一朵小小的鳳仙花,像一個印記。
這筆雖然也能書畫,但畢竟是擺設,估計拿它寫出來的字,不會有多好看。
白吟惜尚兀自出神,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她心下一驚,收起筆,扭頭望去,見一臉驚愕的李鈺站在門前,直直地望著她。
看起來,他過得並不好,瘦了很多,臉色憔悴得如同得了絕症。
“吟惜……”他的聲音有些破碎,臉色慘白,只那雙眼睛,依然溫潤如玉。
“你怎麼弄成了這樣。”白吟惜終是不忍,輕嘆。
“我……”他欲言又止,像要辯解什麼,又彷彿任何解釋都是蒼白。
“你為什麼要找密旨?”白吟惜面無表情,直白地問出來。
李鈺垂下眸子,唇角略微抿了下,只道:“你都知道了。”
“我家都給人燒了,我也差點被人殺了,怎麼還能不知道呢,李公子。”白吟惜無所謂地挑挑眉,輕笑,“如今,你算是找到我了,要殺要剮還是拿我去邀功,都悉聽尊便。”
“我不是……”李鈺慌張地搖頭,卻不知自己還能怎麼說。他們從相遇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更錯誤地愛上了。如今,這份愛對她來說,是不是成了雞肋?
李鈺緩了口氣,低聲道:“吟惜,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我不信你會死……”
“我沒死你很失望?”白吟惜覺得自己像只戰鬥狀態下的刺蝟,這個世界終究太冷,不是傷害別人,就是被傷害。她也曾付出過真心啊,看,這算什麼結果!
李鈺悲哀地看著她,輕聲說:“我什麼都不要,吟惜,我知道自己現在說這些話你不相信……可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李鈺,沒有覬覦任何東西。”
白吟惜扯了扯嘴角,笑起來,“果然,謊言說了一千遍,就成真了。”
她向外走去,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有一瞬間,她看到了他快溺死的眼神。
到底是何時,那個玉樹臨風的書生成了這等模樣?
方跨出樓梯走廊,“叮”地一聲金屬碰撞聲從白吟惜左手側傳來,她尚來不及迴應,只見劍光一閃,便有人襲來!
白吟惜閉上眼,一切都來得太快,不夠她思考任何問題,只知電光火石間她跌入一個懷抱,然後一股溫暖的液體帶著濃烈的腥味撲面而來!
緊接著,是一個沉重的物體落地聲,而後伴隨了血液灑到地上的聲音,滴滴答答,彷彿直落進了人的心頭。
白吟惜睜開眼,腦中“翁”的一聲,炸開了。
李鈺的一條手臂抱著他,另一條……躺在了地上。血像泉水一樣從他的斷臂處噴了出來,無休無止!
白吟惜尖叫起來,抱著他傾倒的身體跪倒在地上。李鈺的臉色本已慘白,如今更是蠟黃得像個死人!
一劍封喉愣了愣,眸中寒光一閃,舉著劍對準她,劍尖上,還滴著血。他沉聲道:“把你懷裡藏的東西交出來!”
白吟惜抱緊了李鈺,手臂上,身上,地面上,沾滿了他溫熱鮮血!她憤怒地瞪著面前的男人,這一刻竟然沒有了恐懼,只有想拼死的決心!她的吼間發出了低低的咆哮,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不是害怕,是生氣。她有一種想要撕裂天地的痛苦和慾望,李鈺滾燙的血液將她的靈魂都灼傷!她雙目赤紅,只是瞪著他,死死地瞪著他!
28 紅梅落雪似冬寒Ⅷ
“交出來!”一劍封喉冷冷說道。
白吟惜像瘋子一樣尖叫起來,她不明白!為什麼人命在他們眼裡會如同草芥?為何他們傷害別人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樣的人還是人麼?不,那是魔鬼!
心中有一道影子一閃而過,五臟六肺都開始疼起來!無牙……無牙!你還是不是人?!
一劍封喉擰了下眉,本欲抬劍刺去,忽然一把匕首從窗外飛了進來,他側身閃開,緊接著一聲巨響,三道身影破窗而入,為首的,是梁北戎。
一劍封喉心下一驚,向後急退,梁北戎站定,卻是他手下的兩人追去!
白吟惜喘著氣,抱緊了已經昏厥過去的李鈺,手指死死地捏著他的衣服,整個身體都在哆嗦,血染了她一臉一身。可是她剋制不住,那種恨,恨自己的無力和無能!
“放開他,給我。”梁北戎蹲下,對白吟惜說。
白吟惜就像沒有聽見,雙目盯著一劍封喉離開的方向,吼間還發出了陣陣低嗚,像是在哭泣,偏又沒有一滴眼淚。
梁北戎沒辦法,先給李鈺止血,做了初步包紮,然後輕輕安撫她,好半晌才讓她緩過勁來,手指卻因為抓太緊了,全然僵硬了。梁北戎將她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柔聲道:“別怕,我在這裡。李公子需要馬上看大夫,我們帶他回去,好嗎?”
白吟惜只覺得身體一陣發冷,像入了寒冬臘月。李鈺原本滾燙的血冷了下來,在她身上留下了濃重的腥味,以及冰冷徹骨的溼意。
她僵硬地點點頭,把李鈺交給梁北戎,自己掙扎了好久才站起來,看著李鈺那條落在地上的手臂,心裡一陣絞痛,差點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梁北戎叫來了馬車,停在後門邊上,他們這樣一身是血,倒真是不敢走在路上,只能坐車。車至梁北戎住的別館停下,他抱了李鈺進去,大夫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白吟惜先是不肯走要陪在李鈺身邊,梁北戎勸了半天,才把她勸走,讓丫鬟給她燒了熱水,先洗個澡。水很燙,可她還是覺得冷,只要想到李鈺那蒼白得像死了一般的臉色,她就覺得不再有一點溫度。是早上那個與她纏綿溫情的人吧?她不願意猜測他,而當時她也說了不要跟蹤她……可不是她,還能是誰?能知道她沒死而在山莊裡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什麼私奔,什麼感受真實的他,什麼如果有一天分開了天涯海角也會重新尋她回來!還有那該死的叫她別死的話!人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他無牙算是佔全了!戲演得那麼像,那麼像!
白吟惜把自己埋進了水裡,還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啊……可難過是真的,心死是真的。到底哪個王八蛋說的眼淚落在水中就不會冰冷了?很冷,冷得快把人凍僵!
白吟惜洗過澡,調整了一下情緒,換了套乾淨的衣服才步入前堂。梁北戎讓人給她端來了飯菜,她強迫自己吃了幾口,又吐了出來。
早上雖微微放晴,午後天色又是一片陰鬱。
梁北戎倒是沒有問她這些天在哪裡,只是告訴她,除了白府被燒燬外,白家生意和店鋪沒有人動手腳,現在全靠秦洛打理著,只是秦洛也沒什麼心思,所以有幾家正歇業中。剛才他也沒忘了差人去告訴秦洛,白家夫人沒事了。
白吟惜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