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來,單薄的背脊貼著門扉,抬起臉望著簡陋的臥室,白熾燈照在她的瑩白的臉上,睫毛輕眨,神色隱隱透著低落。
明明自己滿目瘡痍,卻還想給別人帶來安慰。
她才是想不通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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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初雪要下不下的。
肚白的天際,積滿了灰白的雲。
許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穿著厚重寬大的棉服,頭髮輸成長長的馬尾,遠遠的看著像極只可愛的土撥鼠。
她手上拿著饅頭,一邊咬一邊背隨身攜帶的英語單詞。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抬頭,轉身時,腦袋被人輕輕敲了敲。
“走路都看書,這陋習怎麼還不改啊,許小蘩。”
她驚了下,朝著面前的男生說:“陸憶楠,你怎麼還喜歡敲人腦袋。”
陸憶楠個子高了很多,跟陸時生比,矮了半公分,然而他還是那麼身寬體胖。
都說胖的人心寬,他就是那種人吧。
陸憶楠從包裡拿出一個紅蘋果,放在她胳膊彎裡,“送你的,聖誕節要來了,提前祝你快樂。”
許蘩吃掉饅頭,拿著蘋果說:“可我什麼也沒準備。”
“今年,可以跟我過一次平安夜嗎?以前的你都有時生陪著,我連自薦的機會都沒有。”
許蘩正準備想那天有沒有事情。
陸時生從後面看見他們親暱的樣子,手指緊握成拳,眸色微濃,滿腔的暴力因子在體內衝撞。
他繃緊臉,徑自走上前。
“你那天好像也沒……”
話還沒說完。
“滾開點,擋路啊你。”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毫無起伏,
陸憶楠出其不意被人從背後聳了下,一個趔趄磕到地上,痛得悶哼一聲。
瀝青路面冰冷堅硬,他只穿著一條長褲,沒有任何預兆的蹭在地上,膝蓋一陣刺痛。
許蘩下意識地趕緊蹲下把他吃力的扶起,瞪著這個惡魔少年,氣道:“陸時生,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從小到大,哪次不是這樣欺負陸憶楠,好歹也是他哥。
陸時生聞言怔住,目光冷清,抿著薄唇,“誰讓他惹我不爽。”
陸憶楠站起來,拍了拍腿褲上的灰塵,沒太在意,“我們走吧。”
許蘩點了點頭,沒看他一眼,繞道而行。
陸時生兀立不動,細碎的劉海蓋住他的雙眼,身形筆挺落寞,凜冽的風像刀子颳著他的身心,衣角盪漾著漣漪。
一寸寸凌遲著他。
尹柯推了推陳楷,挑著下巴示意,“咱們哥,這該怎麼辦才好,真他媽快神經分裂了。”
陳楷搓了搓鼻子,“沒想到許蘩會這般決絕,真是天意弄人,報應吧。”
二人互相換了個眼色,紛紛搖頭。
教室裡一如往常的活躍,幾個男生混在一起討論遊戲,過道上的兩個男生嘻哈打鬧,搞得書本桌椅在地上擦出刺耳的碰撞聲。
許蘩正在替班長收拾作業本,五個大組還有少許人在抄。
楚墨來到他身邊,將手上一疊作業本放在她懷裡,輕聲說:“先把這個送過去吧,剩下的我來催。”
她點了點頭,走出教室,一舜的險些撞上迎面而來的陸時生,他的臉上沒有表情,淡薄的蒼白。
走廊上的風颳得臉頰冰冷,偶有讀書的聲音從教室裡傳出來。
她將雙手縮排衣袖裡,瘦弱的臂彎環住課本,抬起臉時看見陸時生細碎整潔的髮絲被風颳得零亂。
兩人靜靜的憋著。
誰也沒說話。
陸時生抿緊嘴唇,吊兒郎當的從她身邊走過,眼睛瞄都不瞄上一眼,彷彿回到初見時的模樣。
陌生的像個路人。
許蘩半掩睫毛,酸澀的深吸口氣,與他相背而行。
陸時生驀地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那道離開的身影。
久久的站在原地。
胸口沉重的像碎大石。
“混蛋!”他皺眉狠狠地一拳砸在牆壁上,一拳接著一拳,不知疼痛的,又重又狠。
恨不得砸穿這堅硬的一道牆。
就像她上了鎖的心房,不管怎麼鑿也鑿不開一絲溫暖。
直到他砸出一道血淋淋的小凹,指端不停地從骨節往下流血。
冷冷自嘲:“你就是個混蛋。”
許蘩從辦公室回來時,狐疑的視線忽的瞥向牆上一道清晰深刻的凹痕,血跡斑斑的撞入瞳仁。
她的心揪了一下,混亂不堪,袖子裡的手指顫的厲害。
在聽到後面有學生下樓梯的聲音,無措的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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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陸時生幾人除了懶散聽課,沒事就愛往酒吧裡玩。
這大概是他們唯一的樂趣。
酒以解憂,不至抑鬱。
酒吧裡光線柔和暗沉,耳邊的音樂優美動聽。
陸時生要了杯威士忌,手肘在水晶桌面上,仰頭灌了幾口。
陳楷喝了一口,刺刺的味道,砸了砸嘴巴子,瞅著對面的人笑,“怎麼一來就喝悶酒呢,你最近胃不好,悠著點!”
角落裡的陸時生高大俊美,即使坐在最不顯眼的地方。
依舊成為眾多女性眼中的焦點。
然而他身上凜然的氣息,始終讓人退避三尺。
陸時生狹長的眼尾帶著隱隱的醉意,一杯接著一杯灌進胃裡。
烈酒里加了冰塊,喝的胃裡翻江倒海。
他放下高腳酒杯,臉頰泛紅。
“兄弟,你醉了。”沉默寡言的陳楷突然開口說。
陸時生生氣就喜歡折騰自己,過冬喝這麼烈的酒,是要讓自己更加清醒還是更加沉醉。
“我沒醉,你別瞎比比。”
“宋靈這幾天來找我,問你怎麼都不回家,去你家一直找不到你。”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陳楷打趣道:“不就是個女人嗎,沒了許蘩你是不是就死了。”
陸時生冷冷剜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
她真狠心,好狠心,一把刀往他心窩裡插。
陸時生醉醺醺的眼睛,醉意上頭,看人看物都暈頭轉向,天生冷意的眼,帶著薄涼的笑,“她再也不會諒解我。再也不願看我一眼。”
尹柯一聽氣就不打一處,“這不是你盼了這麼多年,想要的結果嗎?”
陸時生斜視過去,沉聲問:“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他媽想打死你啊!”
尹柯揪住他的衣領,一拳重重的砸在他臉上,“你個混賬!”
哐當幾聲響,陸時生猛的撞在地上,仰躺著好像沒了生機。
只是頭有些暈。
當場嚇到了別的客人,螞蟻般散開。
尹柯咬緊牙:“當初的你對她不是更狠心?你把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許蘩,扔到哪裡去了啊!你以為,許蘩喜歡的是你的錢?!”
他笑了笑,眼眶溼潤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