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垂下濃密的睫毛,步伐緩慢的坐在自己的位上。
彷彿沒有看見她這個人。
“喂,許蘩你怎麼不說話了。”
江思南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扯了回來。
“啊,沒什麼。”她低頭嗆了一聲,磕巴的說了句,點開JP群組,是他們組名,群成員用以程式碼代替名字,她找到封面開啟看了一眼,餘光卻還在經過過道的男人身上。
他成熟了很多,整個人灌滿冰水般散著寒意,面色淡然,薄唇輕抿,走路間不停地用盲杖戳兩下。
許蘩看出他的不尋常,眼睛直勾勾的訂在他身上,然而對方沒看見一樣走到自己的桌邊坐下。
他的眼睛,黑的像古潭透不過一絲光亮,看的許蘩心生猜疑。
這人總不可能見了她連招呼都不打。
還當沒事人一樣坐著。
“小許小許?你看了沒有?”江思南還在電話裡催。
許蘩趕緊支支吾吾的說:“看了,我待會兒在群裡跟你說,現在不方便。”
說完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陸時生眼睛雖然看不見,耳朵不聾,隔著空氣他好像聽見了女人的聲音。
眉心微微蹙起。
許蘩的目光一直徘徊在他身上。
按說他不會出現在這裡才是。
當初她開始找他,找的發瘋。
現在不同以往,這男人即使回來,已經形同陌路。
那時他就像人間蒸發,音訊全無。
最後大學期間,她跟著自己的舅媽離開了T市,去了外地上學。
差不多忘記的男人,又出現了。
許蘩無聊的扯了扯嘴角。
從外面逐漸進來幾個老師,陸時生彷彿沒有聽見,連書本都沒有翻閱,就那麼雙手插兜,翹著大長腿,坐在辦公桌邊。
其中一個男人正在澆花,看見面無表情的男人,笑說:“陸教授累了吧,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吩咐。”
陸時生眼睛懶得掀開,略略頷首。
那男人轉身來到許蘩面前,看著她忙碌的資料,好奇道:“你是?”
許蘩從密密麻麻的程式碼裡抬起頭,輕聲說:“你好,我是錦南網際網路公司的程式設計師,我叫許蘩。”
“許蘩……”一聲低喃刺入耳中。
陸時生面色僵住,驀地站起身,握住盲杖摸索了幾下,來到她的面前。
許蘩驚得吞嚥了幾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他開門見山,直言不諱問:“是你嗎?許蘩。”
大家見他神情怪異,趕緊走過來救場,“許小姐,我們陸教授眼睛出了問題,看不見,不是有意冒犯你。”
陸時生沒有聽到女人的回覆,微微撇開頭,感到有風吹來,他拄著盲杖往外走。
太過安逸。
許蘩瞪大眼睛,扯了扯身旁男老師的衣服,笑問:“他眼睛看不見,是怎麼回事?”
男人嘆了口氣,斂去笑意,說:“陸教授的眼睛,我還是從金教授那兒聽來的,好像是因為一次販毒分子實行報復時傷到了,後來去了美國醫治,好像還是沒有辦法治好。”
她張了張嘴,“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想想,好像有五年了。總之這個男人不簡單啊,他雖是博士生,但是並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是代替從國外回來的老師來上課。不過,眼睛看不見,是真的挺可憐的。”
許蘩坐在位上,耳畔已經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訊息一欄,同事們還在群裡叫喚她,而她的心已經遠遠的穿過那段舊時光,青澀酸苦。
那時,她找遍好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原來是他根本沒辦法迴應她。
下班時間到了。
許蘩將電腦收拾好,拎在手上,出了教室。
剛跨出大門,不免被站在角落裡的男人嚇了一大跳。
她撥出口氣,抬腳便走。
“許蘩。”
陸時生嗓音很淡,進入耳中,卻意外的性感。
許蘩沒好氣的問:“陸先生,有事麼?”
“聽你的聲音,我就知道是你。”
“哦?是又怎樣。”
她轉身就走。
陸時生聽見她急促的腳步聲,忙抓住她的手,手指骨蒼白瘦削,不容拒絕道:“給我一點時間,我有話想對你說。”
“不好意思,我約人了。”
許蘩甩手沒能甩開,真是佩服他的手勁兒,還是那麼霸道。
陸時生皺眉問:“男人?”
“是啊,男人,可以鬆開你的手。”
以她現在的脾氣,沒來一場開門無敵掌送給他,已經仁至義盡。
“許蘩,請你給我一點時間,看在……老朋友的面上。”
她垂下睫,老朋友……還真是會挑時候……
她站定不動,平復波動的心情,抿唇點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沒有起伏,平淡無奇:“走吧,好歹這裡是研討室別杵在這兒,去我那裡。”
在這裡她也說不開,真他媽奇了葩了,這麼些年沒見了,不知為何,再次見到他,她的心反而跳的更厲害。
原來,這顆心認主人的。
真他媽想挖掉。
許蘩帶她回了自己的房子,在T市城東荷花苑租的房,這院名險些沒改成紅花院。
名字俗氣,房子也很老舊。
一室一廳一衛,月房租一千五。
不開黑車,都養不活自己。
陸時生進了她的房間,驀地蹙眉,抿唇摸索了個地方坐下,好像是她的床,手指在床被上摩挲著,感受她的溫度,摸著摸著指尖勾到一個滑棉的東西。
許蘩開了大廳的燈,走到房間看見他手中那條白色三角褲,立即叫住:“不準動。”
陸時生還真沒動。
她一把抓過自己的內褲,塞進櫃子裡,語氣不爽:“能不能別碰我的東西。”
陸時生嗯了一聲,也不多話。
“你住的地方,不大。”
“一室一廳,能大到哪裡。”有地方住就不錯了,她不挑剔。
“你要不要住我那裡?我那裡……”
許蘩沒讓他把話說完,趕緊打住,“別,我有地方住,你的好意我領了。”
“許蘩,這些年我事出有因才消失這麼久,我看不見東西,當時受傷躺在床上,心情很糟糕,一時走不出來,也不想讓你看見我當時的樣子。”
許蘩雙手環在一起,眼睛瞥向角落的一隻蜘蛛,它正結著稠密的網絲,不怕死的東西。
陸時生說了一些事情,關於這些年怎麼熬過來,當時連公司他都不想要了,後來是老秦一直幫他打理,加上心理醫生全程輔導,黑暗的日子才慢慢散去。
她能明白他那日子生不如死,可誰來明白她那段生活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次次被拋棄,連簡單的一句告別都沒有。
陸時生彷彿能讀懂她的心思,緩聲說:“我沒有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