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副人的骨架正高高地掛在樹冠的最上方,骨頭臉正對著他,身上還掛著小孩子衣服的碎布,隨著風的吹動而擺啊擺……”
祁硯抽了口涼氣。大晚上的,山林子裡陰風陣陣,鳥兒嗖一下躲進了司冬墨的頭髮裡,肥嘟嘟的身子有點發顫。
“人們闖進松鷹的領地,松鷹就吃掉人的孩子。唉……”樂伯嘆了一聲,搖搖頭,“當發現孩子被碧冠松鷹叼走吃掉、屍骨還掛在樹上之後,山下的人們悲痛欲絕,憤恨不已。他們集合了村裡所有的壯年勞力,點著火把,拿著棍棒,一棵松樹一棵松樹地爬上去,把松鷹的鳥巢全部打落,把窩裡面的鳥全部趕走或用箭射死,把未孵出的鳥蛋都統統扔到地上摔得稀爛。直到這一片松林裡再也沒有碧冠松鷹為止。”
故事的結局聽得人心情十分沉重。司冬墨靜默了一會兒,問:“那麼,松樹仙兒指的是……?”
樂伯嘆道:“碧冠松鷹吃人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好多年,如今這一片樹林裡已經再也見不到松鷹了。這麼多年來,樹上被松鷹掛著的小孩骨頭也被村民收回去了一些,但依然有些收不回來的骨頭或者小動物的屍骨還殘留在樹上。
歷經風吹日曬之後,一些松樹的枝丫逐漸折損或者斷裂,樹枝上面掛著的骨頭也搖搖欲墜。有時候人一上樹,冷不防一陣勁風吹過,只聽啪嗒一聲,一具骨架從天而降,撲到人的臉上,得把人活活嚇死。”
“這樹上掉落或者殘留下來的骨頭,就被稱作‘松樹仙兒’。”
第32章 哥哥是英雄
沒想到“松樹仙兒”這麼個聽起來輕鬆可愛的名字, 背後居然隱藏了這麼一段令人唏噓的過往。祁硯前世在地球上就學到過,對於大自然,人類必須開發與保護相結合,不能一味地向自然索取, 還應該考慮到自然裡存活的各種生靈。
松鷹的領地被侵犯, 它們吃掉了村民的小孩, 自己也被人們從這一帶趕盡殺絕。這無疑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即使現在松鷹不再出現在這片松林之中,松塔任由村民採摘,但這些“松樹仙兒”作為當年人鷹爭鬥的犧牲品遺留了下來,它們高高地掛在樹上,偶爾會恐嚇到上樹的採摘者, 但在祁硯看來,這些松樹仙兒除了恐怖之外, 更多的帶有悲涼的警示意味。
司冬墨忍不住抬頭望向高高的樹頂。
“這幾天, 我們爬上了這麼多棵松樹, 但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骨架。”
“松鷹吃人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前幾年我進山的時候還偶爾看見樹上掛著的松樹仙兒,但現在, 這一帶幾乎是看不到了。”
樂伯低低地說道,“冬墨啊, 我們老祖宗立下過規矩,採松塔的村民倘若在樹上看到了松樹仙兒,要立馬停手下樹, 不得繼續爬上樹頂, 否則會遭到松樹仙兒的詛咒。因為當年被松鷹吃掉的小孩子們是無辜的, 死的時候怨氣很大,他們的身上殘留著對松樹林的憎恨和幽怨,會將陰怨之氣附在上樹打擾的人或者異獸身上。”
阿升也補充道:“這事兒是真的。說起來,咱本家有個叔父,五六年前在松樹上看到過一次,但是他當時正在敲松塔,一個不留神就把松樹仙兒從樹上給打落下來了。結果他下樹以後就開始精神恍惚,嘴裡還瘋瘋癲癲地說胡話,全家人帶著他求醫問藥,折騰了一年多才勉強好轉,至今聽見‘松樹’兩個字都能嚇得哆嗦。”
這麼玄乎!祁硯抬起頭,仰望著那高得不見頂的大樹,心裡一陣恍然。他此前啄了小松鼠的腦袋之後也貿貿然上過一次樹,幸好那時候他什麼都沒看見,不然可得嚇得半死。
正想得出神,忽然,祁硯覺得自己的肚皮上毛毛的。低頭一看,忽然發現司冬墨懷裡趴著的小熊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對自己伸出了前爪。小熊興奮地看著男人頭頂的小鳥,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試圖把鳥兒從上面捉下來。
“咕嘰咕嘰!”小鳥鼓動了一下短翅膀,推開小熊的熊掌,眼神嚴厲地看著它。
“嗷嗷,嗷嗚!”
小熊像爬樹一樣,順著司冬墨強健結實的身軀向上攀爬。祁硯見狀不妙,腳步連連後退,但男人頭頂終究只有那麼大塊地方,他很快就退無可退。
“咕咕嘰!”鳥兒鼓動著小翅膀,發出警告聲。
“嗷嗷嗚!”這小熊是真正的“熊孩子”,它可不顧鳥兒的警告。看著小鳥肥肥的身子在男人的頭頂上著晃動,做出左右搖擺的挑釁姿勢,小熊頓時氣憤不已,大著膽子向上面撲了過來。
“嗯……”只聽司冬墨一聲悶哼——他的臉被小熊整個抱住,口鼻全被毛絨絨的身子壓在了小熊的肚子下。絨絨的厚毛蹭得他臉皮癢癢,忍不住要打噴嚏。
眼看著軟綿綿的熊掌向自己襲來,小鳥順勢一躍,肥嘟嘟的身軀出乎意料地敏捷,做了個乾脆利落的前空翻,險險地躲過了小熊的抓捕,並落到了它的腦袋上。
下一秒——
“篤篤篤!”
一陣毫不遲疑的啄擊。
小熊被啄得嗷嗷叫,它胡亂揮舞著爪子,和小鳥糰子激烈地大戰起來,在男人的頭頂上打得好不熱鬧。
一陣吱哇亂叫之後,兩隻小獸終究是玩脫了,一前一後從男人的腦袋上掉落了下來。
小鳥掙扎幾下,勉強抓住了男人的袖口,被男人接在了手心裡。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沒那麼幸運了——淘氣的小熊捂著後腦勺,臉朝下栽到了男人腿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小熊呆呆地躺在男人的腿上,直愣愣地看著小鳥和溫柔捧著它的男人。片刻後,一陣號啕大哭響徹整片樹林子。
“嗷……嗷嗷!”
小熊嗷嗚嗚地大哭起來。
這邊,樂伯半是惱火半是好笑地走近,把它從男人腿上拎了起來:“壞娃子,活該,誰叫你動來動去的,嗯?”
小熊哭得更厲害了。見樂伯訓斥自己,它賭氣地一鼓嘴巴,揮動著軟嘟嘟的小巴掌,狠狠地在樂伯的手臂上拍擊了幾下。
“臭小熊,居然還敢打主人。我看你明天別想吃好的了!”
樂伯把小熊倒提起來塞進包裹裡,手指往它的肚皮上彈了幾下,又引來一陣胡亂的踢腿。阿升和阿進都哈哈笑了起來:“爹,你每次都說要好好管教小呆,但誰都知道您老人家下不去手啊!”
一夜過去,他們走出山林,回到了久違的村莊。在村口處,樂伯幫忙清點了松仁,給司冬墨裝進布袋,兩夥人在村子中央的小路上分別。
司冬墨背上扛著裝得滿滿的布袋子,嘴裡哼著小曲兒,頭上頂著小鳥,似乎心情很不錯。他走進了自家的小院子,迎面遇上了在菜圃裡幹活的母親。
“哎——冬墨啊!”
樂夫人顯得非常驚喜,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