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掙扎在寒傾面前顯然並沒有什麼卵用,撲騰了一會兒,便放棄了抵抗。
“說吧。”
寒傾把小妖怪提到面前直視著它的眼睛,嚇得小東西瑟瑟發抖,但仍堅貞地一扭頭:“你這妖怪就是把我摔死,扔進海里,我無名小妖也不會多說半句,你休想得逞!”
寒傾拎起小妖怪抖了抖,便聽見它投降的聲音:“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嗎?”
小妖怪老實交代道:“附近海域出現了一隻怨氣極重的海靈,我們整個島都拿它沒辦法,只好祈求神明來幫幫我們,但是已經過去很多天了都沒回應。”
沉帆問:“哪個神明?”
《雲端》的官網有關於雲端世界背景和各方神明的介紹,但並不詳盡,只說上古時期諸神戰爭後,滅世的洪災湮沒了陸地和上古文明,並使南方成為了一片永夜的死域“修羅海”,三個倖存的神明帶領生靈繁衍生息數千年,才有瞭如今的海上世界。
東方雲夢大澤由燈神長寧守護,西方月光群島信仰月神,北方凜冬海域則是女武神。
“都有。”小妖怪縮了縮脖子“我們風車島是中立島嶼,不屬於任何一方海域管轄,也沒有固定信仰的神明。”
沉帆想起棺材島的淒涼景象,便問小妖怪:“雲夢大澤那位神明好像很落魄?”
“唔,那位大人的神殿廢棄了,無法接收島民們的供奉,所以法力是三位神明中最弱的。”小妖怪猶猶豫豫地說“據說他原本是上古時期最厲害的古神隨行的一盞燈,耳濡目染久了,也化為神靈。而另外兩位神明原本只是半神,都是靠修煉成神,便不大看得起這位。”
沉帆正要接著問,忽聽遠方傳來一聲嗡鳴,那聲音低沉縹緲,像是某種源自虛空與深海的呼喚。
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上,躍起一頭巨大的鯨靈,那鯨靈的身體是半透明的,通身流轉著星辰般的光彩,頭生獨角,背上坐著個瓷青衣裳的少年。
甫一出現,整片海域都籠上了海霧,迷離似一副描繪雲端夢境的畫卷。只有那少年手中一盞提燈的光穿過層層霧靄依舊明亮非常,堪比海上燈塔。
“清道夫大人!是清道夫大人!”原本四散逃走不知藏匿何處的眾妖怪從各個角落裡探出頭,齊齊望著那兒嚷嚷。
“清道夫?”
“是呀,這你都不知道。”小妖怪白了“孤陋寡聞”的沉帆一眼“那就是雲夢大澤的長寧大人,我們都親切地稱他為‘清道夫大人’。”
“……”這哪裡親切了喂?
說話間,鯨靈已在不遠處靠了岸,海水逐著浪花,少年神明赤足走來,未濺一朵漣漪,也未沾一粒塵沙。
海風鼓譟著揉亂了神明微溼的黑髮,尚瞧不清他的面容,只瞥見一根玉白手指極輕地將鬢髮捋至耳側,似微風吹皺一池春水。
這少年神明的風姿,讓沉帆腦海中乍然浮現出他的名字——長寧,長樂安寧。
長寧走近了,五官依舊是模糊不清的,面上似蒙了一層霧,不是馬賽克卻勝似馬賽克。
沉帆倒不意外,畢竟是神明,不好隨意設定容貌,這樣模糊處理保留些神秘感便足夠了。
長寧從袖中掏出一隻玻璃瓶,詢問道:“這是你們放的祈願?”
沉帆認得那瓶子,和奇遇任務的漂流瓶一模一樣,只不過玻璃材質是最低等級。
第8章 怨海靈
若是尋常遊戲,出現兩個道具外形一模一樣,大機率是美工偷懶。
但貓車公司的程式貓們最喜歡在遊戲里加入各種彩蛋,等著玩家去發現,幾乎每一款遊戲,論壇中都有很多關於彩蛋的討論帖,對於劇情向玩家而言,可以說是一大樂趣。
所以沉帆猜想,這玻璃瓶或許與奇遇任務的漂流瓶有什麼關聯。
那祈願自然不是他們放的,是島上的小妖怪們放的。寒傾手中的小妖怪回了話,長寧奇怪道:“我沒看見你們在祈願中提到的怨海靈。”
“啊,怎麼會呢?”
“躲起來了吧。”
“是啊,一定是看到清道夫大人,嚇得躲起來了。”
周圍探頭探腦的小妖怪們又七嘴八舌議論著。
長寧似乎對這個稱呼習以為常,並沒什麼特別反應,默默從袖中掏出一支墨玉筆、一方羅盤和一沓羊皮紙,最底下那些已微微泛黃,顯然是放了許久。
沉帆一直關注著他的動作,也沒漏過其中露出邊角幾張羊皮紙上的複雜文字,有一頁似乎寫了“心法”二字。
“那隻怨海靈有什麼特徵?”長寧鋪開一張羊皮紙,墨玉筆尖已經懸停在紙面上。
小妖怪們再次沸騰,然而給出的資訊卻虛實難辨,有的說那隻怨海靈尖嘴猴腮,面目猙獰,有的說它虎背熊腰,身材高大,而更誇張的三頭六臂就完全不可信了,怨海靈再怎麼扭曲,本質上也是人類屍體異變的,斷手斷腳可能性還大些。
按照它們的描述,不出意外地畫出了一隻奇奇怪怪的不可名狀物,羅盤往上一放,磁針便東西南北轉個不停,根本確定不了方位。
而金箔紙上的任務提示也浮現了新的字樣:協助長寧找到怨海靈。
目前的線索就只有那些小妖怪的胡謅,沉帆毫無頭緒,就見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寒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逮住其他探出頭的小妖怪,全部裝進了揹包裡。
這個任務的完成方法有很多種,比較笨的諸如地毯式搜尋附近海域,而寒傾選的是最簡單粗暴的一種——把小妖怪都抓來一個個問清楚。
這辦法沒有多聰明,但管用。
二人一隻只仔細詢問過去,排除了不靠譜瞎謅的小妖怪,留下幾隻確實親眼見過怨海靈的,依照它們的描述畫在羊皮紙上,轉動羅盤,片刻後,羅盤果然指引了一個方向。
沉帆將羅盤還給長寧,他接過手裡,客氣吩咐了聲:“多謝二位,請跟我來。”
便往羅盤指引的方向走去。
二人緊隨其後,跟著走了沒多遠到達海邊。長寧輕籲一聲,雲吞便游過來,馱著他們在海上前行。
還沒駛離淺海,便看見遠處海上黑壓壓一團肉眼可見的沉沉怨氣,卻止於半空不再向上升騰,顯然被這怨氣的主人刻意壓制了高度,似是怕被誰發現。